“皇上,狀元公以勢壓人,親手下毒殺害民女的母親,至今逍遙法外,若不重處,天理難容啊……”哭成淚人的怨毒眸子盯著東方辭,清秀的小臉上猙獰與陰鷙蔓延,這一切,都掩藏在那委屈的表情下,女子可憐楚楚地頻頻磕頭,惹人憐惜。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墨雪。
經過跳崖,東方辭早已把這件事拋諸腦後,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後者會這個時候跑到皇帝麵前告禦狀。
萬眾矚目,真會挑時間啊。
人總是會同情弱小,無論是百姓還是百官甚至是禁軍都朝墨雪投去憐憫的目光。
“殺人償命,國法處置。”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百姓紛紛舉著拳頭呐喊。
東方辭皺眉,雖神色淡然,心底裏卻充斥著殺意。
從她被傳出殺人和三皇子的曖昧關係到現在,發酵三日,她經曆了大起大落,人生跌宕,剛從低穀爬上來她實在不想再忍受什麽流言蜚語。
百姓們對事實真相也早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因此才會被人輕輕挑撥便如此義憤填膺。
禁軍一側百官之中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官員,一身深紅色官服在這青山黃土中十分紮眼,隻見他緩緩朝皇帝跪下,一臉剛正不阿道:“皇上,微臣聽聞新科狀元東方辭,潛入受害者家中下毒殺人何其囂張,身為書生不清不白,德行不端,不堪狀元之位,微臣請求皇上罷免東方辭的官職,並且此人一身狼藉,不配替天擇儲,請皇上三思啊。”
說罷,他跪下鄭重的磕了三個頭,半天未曾抬起,用實際行動給皇帝壓力。
東方辭看著他,這人她曾見過,是劉閣老的門生,曾在禦書房門前對自己大肆攻擊,她記得此人叫孫淼。
劉閣老自上次她中毒之後便被皇上禁足,怎麽,他的學生也終於耐不住性子自己跳出來了?
正思索間,二皇子一派的朝臣們無論官職大小紛紛跪倒在孫淼身後道:“臣附議。”
東方辭翻了個白眼,看現在的情形,此事若不處理,她是無法回家了。
也罷,就全部解決吧。
想到此處,她轉身麵朝皇帝,雙膝跪地直呼冤枉:“陛下,微臣冤枉,此女乃是誣陷,事實如何一審便知,請陛下開堂審案還微臣清白。”
“東方辭,這件事容後再審,這裏雜亂,不是問案的地方。”皇帝看著天**山,這裏是她心愛之人兩次跳崖的地方,怎能允許他人打擾。
東方辭卻鄭重道:“皇上,民心如水,您覺得若不斷出是非黑白,微臣還能做人嗎?”
性格堅毅的女子渾身上下透著倔強與不屈,眸中的火焰是來自靈魂和骨子裏的高傲。
見她執意如此,皇帝隻能允準。
不消片刻,李玉淵身穿官服,讓人隨意搬來一張桌子,背對斷崖茫茫青翠環繞,頭頂青天白雲,碧海長空,雖不見明鏡高懸卻也威嚴赫赫。
驚堂木一敲,滿山肅然。
威武聲一喊,萬物噤聲。
皇帝坐在一旁,諸位大臣分別站立兩端,李玉淵麵色肅重,背心冷汗涔涔,要說這在場之人,隻有他和皇帝是坐著的,他怎能不拘謹。
審案剛剛準備開始,便見三皇子腳踏清風而來,俊逸的臉上麵無表情,錦袍玉帶,風流倜儻,他的目光淡然的飄過東方辭,而後緩緩移到墨雪身上。
短暫的目光交錯,東方辭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廝不是在斷崖下嗎?怎麽會……來的這麽快。
想了想她突然醒悟,斷崖下他曾問自己想不想上去,應該是找到了出口,可惜自己當時沒有明白。
三皇子朝皇帝行了一禮道:“兒子見過父皇,不知父皇召兒子來所為何事?還有這是……”
他一臉茫然的環顧四周,奇怪的看這陣勢,迷惑不解。
皇帝詫異抬眸:“發生了什麽,你竟不知?”
三皇子搖搖頭:“三日前從宮中出來,我便沒有出來走動,一直在準備河南府的蝗災事宜,怎麽?難道竟還有人懷疑流言真假不成?”
“你站在一旁聽著。”皇帝擺擺手,示意他站在一旁。
眾人聽了三皇子的話更是詫異,原來這事情的另一個主角心懷天下,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墨雪跪在李玉淵前方不遠處,看到三皇子連忙手腳並用爬過來哭訴道:“三殿下,我是墨雪啊,就在四日前,東方辭親手下毒殺了我母親,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三皇子像是剛知道似的,大驚問:“什麽,墨夫人去了?”
東方辭冷笑,好演技,她媽走的時候你不就在現場嗎。
“是啊,殿下,我母親就是被東方辭害死的,當年我們……您一定要為我母親討回公道,民女日後做牛做馬報答您。”故意的停頓讓人誤以為兩人的關係非同尋常。
三皇子蹲下身,眸色冰冷的看著她的眼睛,淡淡道:“一會兒大人審案,你如實說,本王必然為你報仇。”
眾人嘩然,看三皇子竟然屈尊降貴的蹲下身來與那嬌弱女子說話,定然是有情的。
更加相信了墨雪說的話。
同時看向東方辭的目光更加不善。
東方辭則是心中冷笑連連。
“贇兒,你與這女子是何關係?”皇帝沉著臉問。
他從始至終都不相信東方辭會殺人,更何況去殺一個沒什麽用的婦人,他在意的,是東方辭的感情。
可如今見兒子與那女人如此親密,倒讓他心中狐疑了。
“他是墨重雲的女兒。”三皇子站起身來,隻說了這一句話,神色間並沒有維護的意思。
“哦……原來是他……”
“是的,墨重雲曾對兒子有恩,因此他家老幼托我照顧,京師少女失蹤案墨雪也在其中,我出手相助,允她在王府中做個丫鬟,後來她母親病重,便放她回家了,僅此而已。”
皇帝點點頭,高公公示意李玉淵可以開始了。
驚堂木再次輕輕拍下,這次卻沒有威武之聲助威。
“墨雪,上次開堂審案,你一口咬定毒是東方辭下的,卻沒有證據,本官這三天,倒是找到一些證據,你可還堅持之前的報案原因?”
李玉淵嚴肅的聲音直壓在墨雪頭頂,嚴厲的眸子裏容不得沙子。
墨雪畏畏縮縮的點點頭,像是被嚇到一般:“是,是東方辭毒害我母親的。”
百姓們見墨雪可憐楚楚,更是同仇敵愾地看向東方辭:“殺人償命,嚴正國法。”
“啪!”的一聲驚堂木重重落下,現場再次鴉雀無聲。
“肅靜!”李玉淵語氣沉冷,目光威嚴掃過百姓,從桌子上拿出幾張紙,道:“我這有幾份口供,還有幾個人證,諸位鄉親父老且聽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