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三樓,東方辭失魂落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街道兩旁早已聚集了無數的小商販,各種店鋪均已開門。

眾目睽睽之下,白皙如玉的瘦弱男人,嬌小的臉比女人更白嫩,一雙劍眉在白色的肌膚襯托下十分醒目。

火熱的太陽無情的炙烤著大地,而這白衣人便像是被日光炙烤後蔫蔫脫水的麥苗,三步一搖,兩步一晃,一步一頓足。

卻不知什麽力量的驅使下,白衣人無神的雙眼,垂目看著腳下的黃土,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

似乎隻有一步一步的走,腳踏實地的挪,才能讓她更好的休息。

更好的緩解身上的各處的酸軟疼痛。

“這不會是個兔兒爺吧。”

“有什麽稀奇的,不過我看他這表情怎麽像是被拋棄了呢。”

“走路姿勢不對啊,昨日少不了……唉嘿嘿……”

“男人有什麽好看的,我倒聽說,致味坊出了大美人,還有一首歌,早上聽致味坊外有人吟唱,那才是真的好聽呢。”

“聽說那美人一下子就勾的三皇子失了魂呢。”

“是嗎是嗎……”

東方辭聽著耳邊的議論,從男人到女人,再到三皇子。

口中隻覺越來越苦澀。

這就是莫炳郡的目的嗎?

美人計啊……

晃晃悠悠回到梁山,已經是巳時,入得梁山她才覺得空氣有那麽一絲絲的清涼。

看到梁山石碑旁焦急站著零陵和千琴,東方辭的心情這才有些好轉,不那麽低沉。

“姐姐,你受傷了。”

零陵天真的娃娃臉帶著擔憂,看著東方辭,伸手就要來扶她。

東方辭臉色一紅,搖搖頭道:“無礙,隻是昨夜用力過猛,才會有些脫力。”

千琴看她姿勢不對,忙扶著她道:“趕快進去吧。”

她隻以為東方辭是月事來了或者身體不舒服,知道女人家事多,便也不好當著零陵這個孩子麵前詢問。

“嗯。”東方辭點點頭,想起正事來:“那兩個人你們抓到了嗎?”

兩人同時點點頭:“抓到了,在林中綁著呢。”

東方辭苦笑:“獨我跟蹤的失手了,哎,走走,回去仔細說。”

山中甚是安靜,老少兒童們都在後山裏做活,玩耍,做飯,浣衣,這樣簡簡單單卻其樂融融的場景似乎傳承了千年。

簡單又幸福。

比起之前忍饑挨餓的日子,她們每個人眼中都布滿幸福的光芒。

男人們則是去滅蟲,因此山中很是靜謐。

當三人來到正中的忠義堂,這是東方辭起的名字,既然梁山都有了,怎麽能沒有忠義堂呢。

苗槑從木屋中出來,溫和中正,儒雅輕緩的目光在看到東方辭的瞬間,眸子陡然睜大,片刻愣怔。

東方辭朝他平靜笑了笑:“我回來了。”

她本意是讓他安心,自己失蹤了一夜,旁人還好說,苗槑定然是最擔心她的。

卻見苗槑抿著嘴,眉頭緊皺,手中仍舊端著藥碗,就這麽直接拉著東方辭的手腕,為她診脈。

他的手在搭上東方辭手腕的同時,渾身猛地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左手中托著的藥碗,無意識的落在地上。

“啪!”的一聲,眾人同時一驚。

“苗槑,怎麽了?難道我身上的毒又加重了?”因苗槑少有這麽失態的表現,東方辭不由為自己擔心。

苗槑目光怔怔的看著她:“是誰?”

“什麽?”東方辭撓頭。

身旁正好是一個木桌,她緩緩坐下,抿了口不知何時倒的白水。

“是誰奪了你的紅丸,紫江果和魔王嬌都用上了。”苗槑的眼睛有些發紅,無形中似有滔天巨浪從那溫雅的人眼中迸射而出。

“什麽?”東方辭微微一怔。

“紫江果是我誤食了,魔王嬌是什麽?”媽媽不是說因為紫江果嗎:“哎,不管是什麽吧,左右現在已經沒事了。”

她無所謂的笑了笑。

至於苗槑前麵的話,她不想回答。

“是不是他,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跟你……”苗槑似乎很生氣,平和的臉上湧起了憤憤不平之色。

東方辭笑著拍了拍他的手道:“沒什麽,都過去了,你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苗槑目光睜大,他無法理解東方辭:“這種事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東方辭畢竟是開放年代穿越過來的,前世她自己潔身自好,卻也見過不少放浪形骸的,而且,那時同居已經成了主流,受那個時代洗禮二十多年,縱然知道古代的規矩與風俗,她心裏也能放得下,想得開。

不會糾結於此事之上。

她微微蹙眉,不知道該怎麽跟苗槑解釋,索性便悶聲喝水。

苗槑卻神經質的質問:“不是說好的嗎,等一切都結束之後,你跟我走,跟我一起遊曆天下嗎?”

東方辭怔了怔,點點頭:“是啊,將你帶出來的那天我就答應你了,沒想過要食言。”

“可你如今還放得下他嗎?”苗槑很受傷。

瑞鳳眼中盡是痛苦。

東方辭身體僵硬。

眼眶裏一瞬間便潮濕起來,漸漸凝聚淚水,她仰頭望天,眨著眼睛希望將眼淚咽下。

混不在意發生的一切,不在意即可。

說得輕鬆,卻難做到。

苗槑看著她,兀自氣息不平,似乎在生悶氣。

沉默,良久的沉默。

千琴早已大驚失色,她瞬間便猜到那欺負了主人的是誰。

旁的不說,單是東方辭這一身白衣如此眼熟,除了三皇子還是誰。

“我去殺了他。”千琴憤怒。

這是她看護了整整十五年的小主人啊。

“回來,我說了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千琴的眼圈一下子紅了:“主人您……”

太委屈了。

苗槑緩緩平靜,從袖子中,拿出一瓶藥遞給她道:“吃了它。”

東方辭疑惑,倒出來一粒豔如紅豆般大小的藥丸,放在鼻間嗅了嗅,有些辛辣。

“這是什麽?新研製的解毒藥嗎?”

心情微微平複,東方辭麵色平靜的問。

苗槑搖搖頭,一字一頓道:“避子丸。”

“哈?”東方辭驚訝,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一時間沒有聽清楚。

“你現在絕不能有孕,絕不可生孩子。”

理解了那三個字的意思,東方辭一時間隻覺恍若隔世。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吃這種藥的時候。

見東方辭臉色古怪,苗槑繼續解釋:“你若有孕,若是男孩兒便也罷了,生下來我養,可若是女孩兒……”

有他在,可保男孩兒一生無病無災,若是女孩兒,縱然是他也無可奈何。

東方辭搖頭:“我絕不會讓我的女兒或者兒子,將來重蹈我的覆轍,承受我現在所承受的痛苦。”

說著她拿起藥丸,就要往口裏送。

苗槑眸中一亮,心下卻格外沉重。

“慢著!”正在這時,一聲暴喝在眾人頭頂炸開,眾人紛紛朝那聲音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