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妙華甩了甩因為震驚而渾濁的腦袋,想了想道:“妾身是有些事未曾告訴盟主,可否讓我先去準備一下。”
“好,那我在草屋等你。”
方妙華點點頭,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東方辭掃了在場眾人一眼,見眾人眼中的關切與擔憂,強壓心中複雜的情緒笑了笑道:“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你不打算告訴他?”苗槑布滿憂色的臉上雖恢複了平和卻仍舊複雜。
東方辭搖搖頭:“本就是不相幹的人,無需告訴他。”
苗槑嘴唇囁嚅半晌,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
龍巢憋了半天不敢問,見東方辭心情好些,忙問道:“我呢,能告訴我嗎,你就究竟是什麽病?”
東方辭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龍巢小心翼翼地又問:“你跟他究竟發生了什麽,一夜風流是什麽意思?”
東方辭一愣,心中咯噔一下,忙問:“什麽一夜風流?”
“不是你說的嗎?與三皇子一夜風流……希……希望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見東方辭麵色越來越難看,龍巢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東方辭捂臉,她剛剛說了什麽?
她怎麽把那件事給說了出來。
沒臉見人了。
帶著懊悔,她扶額回到草屋,明明自己生怕別人說出去,結果自己給暴露了。
她方才是腦子短路了嗎?
終於知道大家看她的眼神為什麽那麽古怪了。
坐在屋裏,東方辭雙手捂著臉,懊悔的心幾乎想扇自己幾巴掌。
敲門聲響起:“盟主。”
東方辭使勁兒搓了搓臉,壓下心中的懊惱:“妙華姐姐嗎?”
打起精神開門,陡然眼前一亮。
隻見方妙華換下了那身粗布麻衣,恢複了清麗絕豔的美貌與氣質,一身月白曲裙搭著野百合的褙子,梳著簡單的墜馬髻,發間一朵小百花,就這麽端莊嫻靜的站在門外。
微微屈膝,輕輕行禮,竟是姿態萬千,說不出的高雅。
“姐姐是骨子裏的雅人,縱是藏在百姓堆裏也難掩風華,倒不像出自武夫之家。”看著這樣的美人,東方辭忍不住的讚歎。
“盟主過譽了,妾身如今不過是個寡婦而已。”方妙華微微傷感,卻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轉而眸子堅定而晶亮,似有破釜沉舟之感。
“請進。”東方辭做了個請的手勢,將方妙華讓了進來。
掃了一眼涼棚之下,龍巢,苗槑和善緣三人兩坐一立,滿臉感傷。
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皆成了善緣那般悲憫。
東方辭打了個冷顫,忙關上了門。
他們那關愛智障兒童般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當東方辭再次從屋內出來的時候,已是臉色黑沉,滿臉嚴肅,仿若如臨大敵般奪門而出,跑到涼棚下,急道:“立刻召集所有人前來忠義堂議事。”
見她一臉大難臨頭的模樣,苗槑喃喃道:“方夫人欺負你了?”
東方辭搖搖頭,聲音冷沉:“不是我被欺負了,是有人在欺負河南府百姓,可惡至極。”
東方辭猛地錘了一下桌子,而後隨意取過苗槑開藥方的紙,下筆寫了起來。
龍巢不敢耽誤,忙去通知英雄聯盟主幹。
東方辭寫罷,看著眼前並不太多的幾個人,微微一歎道:“英雄聯盟的大部分主幹都在懷慶,希望他們能平安無事的挺過來。”
說罷,她神色嚴肅的看向苗槑道:“苗槑,你和龍巢仍在這裏固守,正如孟蔚明所言,這裏應該不會再有大軍過來,你隻需要照顧好聯盟的百姓和商都城中的動向,避免他們刺殺和偷襲即可。”
“究竟發生了什麽?”苗槑點點頭,卻疑惑的看向東方辭身後淡然走出來的方妙華。
東方辭神色複雜,良久道:“我們該離開了。”
龍巢與苗槑對視一眼,都不是很明白。
苗槑道:“你呢?”
“我帶著離爺爺和孟蔚明的四千步兵,去懷慶。”
東方辭又朝尚未離開的三山招了招手:“帥大叔你過來。”
正在幫忙清理雜物和屍體的三山一愣,停下手中的活。
他的主子走了,卻並沒有叫上他。
主人都在東方辭麵前失了勢,他更是不敢說錯做錯,小心翼翼,勤勤懇懇的帶著兄弟們幹活。
令人威風喪膽的三山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地步。
好卑微。
他遲疑著走到東方辭麵前,小心翼翼道:“大人,有何吩咐。”
東方辭捏著信遞給他,歎道:“將這個給你主子,告訴他可以收尾了,至於我的事,他若想知道,河南府事結之後,我會告訴他。”
之所以說後麵的話,是怕三皇子不聽她的。
接過信來,聽著東方辭的話,三山大為欣喜,忙道:“多謝大人。”
東方辭嘴角扯了扯道:“去吧。”
“是!”三山當即行禮離開。
做完這一切,東方辭將方妙華告訴她的事,原原本本的講給苗槑等人聽。
眾人一陣唏噓憤怒。
末了,東方辭看著站在門旁的葉離淵,他一言不發就這麽木樁似的站著,若不注意,隻以為他與門框融為一體。
“離爺爺,我這麽決定你不介意吧。”她指的是帶他去懷慶。
葉離淵微不可查的搖搖頭:“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哪裏都可以。”
“我是說,能否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不做影子。”
“……”葉離淵沉默,眸子晃動顯然在思索。
“不願意嗎,如果是我命令呢。”
“願意。”
東方辭仔細觀察著他,似乎命令二字令他神色一肅,東方辭心頭略略了然。
“淩雲宗怎麽樣了,為什麽會派你保護我,還有其他人嗎,你跟我娘是什麽關係,哦,我說的是除了輩分上……”
聽著東方辭一連串的問題,葉離淵的嘴角抽了抽,臉上肌肉都在不自覺的跳動,他看了東方辭良久,才憋出四個字來:“一言難盡。”
說罷,沒有給東方辭再詢問的機會,轉身離開,走了兩步似乎想起方才的承諾,不再隱蔽,便跳上房頂,如零陵一般,盤膝房頂,閉目修煉。
“呃……”
龍巢搖著扇子從東方辭身旁走過,悲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憐的小黑,原來我也是你百草園裏的一顆,你卻沒用過,可憐。”
不知他是可憐自己還是可憐東方辭。
東方辭扶額,風中淩亂。
這廝定然是知道自己那日對三皇子說的英雄與草的含義。
苗槑看看她又掃了掃葉離淵,歎道:“你爺爺真年輕。”
見東方辭麵色不善,苗槑轉而又道:“聽聞淩雲宗行事隨心,崇尚道法自然,不過選了你做下一任宗主也著實太隨心了些。”
葉離淵睜開眼睛,眸帶詢問。
苗槑歎道:“以她不到三年的壽命,淩雲宗就不怕宗主換代太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