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辭點點頭,神色依舊凝重:“對,還有。”
二爺爺按著三爺爺的肩膀,朝東方辭道:“說罷,京城貴人事多,我們這樣身份的人,早已不熟悉京中的規矩和人情往來,你提前說出來約束是對的。”
東方辭感激看向他,而後看向周圍圍觀的百姓和個府家丁,一手指天揚聲道:“今日我說的,將會成為東方家訓,永遠記在族譜內,所以,凡我東方家子孫,必須遵守。”
她神情嚴肅,隻是端正如玉的站在那裏,便讓人心生敬畏。
場麵肅靜,眾人也脊背挺拔起來。
“蒼天為證,晚霞為憑,凡我東方子孫,必得忠君愛國,養浩然之氣,修君子之身。”
話音落,天空中最後一絲陽光消失,那鮮紅皎白夾雜著的祥雲宛若也聽到了這四個字一般,頓時肆意翻騰。
那雲海間翻湧的乍然燦亮光芒,仿佛要將東方辭罩在光芒中一般。
那團晚霞的光芒漸漸消失在東方辭頭頂,天空緩緩陰沉下來。
少年以手指天,神情肅然,眾人仰頭看去,宛若神祗。
東方家的人依舊仰頭看著她,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然而,東方辭高舉著的手指卻一根換成三根,那是發誓的姿勢,鄭重道:“所有人跟我發誓。”
“發……發誓?”三爺爺遲疑,不知道東方辭在搞什麽。
二爺爺當先舉起手,二叔遲疑著先後舉起手,就連女子們也不例外。
他們將東方辭說的話又重複一遍。
神奇的是,原本他們還不屑的,不置可否的表情,在說了這幾句話之後,她們的心態便不同了。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他們心底蔓延一般。
責任。
東方辭滿意看著他們的表情,緩緩放下手來。
她就是要在他們心中種下忠君愛國的種子,將他們缺失了幾十年的教養慢慢找回來,隻有他們心中有了高尚的情懷,才能長久的在京城生活。
當然,這四個字,最大的原因是想堵住無數口誅筆伐的悠悠眾口。
說罷,東方辭道:“現在所有人,跟我回家。”
東方家族眾人麵麵相覷:“完了?”
“什麽?”
“不是約法三章嗎,就一句話沒了?”
東方辭挑眉:“三爺爺以為辭會說什麽過份的要求?”
三爺爺癟癟嘴,哼道:“沒有更好,走走走,站了一天了我都快累死了。”
東方辭勾唇一笑,難得看到三爺爺突然慫下來的樣子。
徑直帶著人走到城門口,守衛士兵攔阻了她的去路。
東方辭道:“這些是我的家人,請放我們進去。”
士兵並不想得罪東方辭,麵麵相覷,囁嚅半晌道:“東方家乃是被貶謫出京的罪臣,不能入京城。”
“皇上可曾下旨不許我進去?”
士兵齊齊搖搖頭。
“皇上可曾下旨不許他進去?”東方辭指著三爺爺。
士兵再次搖頭。
“那他呢?”她一連指了幾個人。
士兵隻能咽了咽口水,無辜搖頭。
東方辭笑道:“既然如此便放行吧,你們堵在這裏,監視所有東方家的人,不讓他們入城,不就是為了等我回來,如今我既已經回來,也願意帶領他們入城,如了你們主子的意,便足夠了。”
士兵神情一肅,莫名心虛。
“難不成你們的主子真的想讓在下跟你們打一場,才肯放行嗎?”東方辭亮出宮中行走的腰牌:“這個壓給你,想打架隨時來找我。”
士兵們自然是不敢要的,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將路讓開。
東方辭朝二爺爺道:“爺爺,你們先上馬車,驛站的東西我自會找人去收拾,約束好族人,莫要闖禍。”
“好!”二爺爺鄭重點點頭,示意東方辭放心。
東方辭則是站在那士兵麵前,朝他拱拱手,趁著眾人不在意,她冷笑兩聲,道:“這位將軍,煩請你傳達一下,告訴你家主子她今日所做,在下記住了,日後必有報答。”
話音說完,人群中一個穿著圓領家丁服的男子,轉身走了。
東方辭看著他,沒記錯的話,那是張家家丁的服飾。
入京以來,見過的人很多,但卻很少去記住誰家的家丁服裝或者特點,而張家,偏偏是往李家別院最多的,是她唯一記住的家丁服裝。
而就在東方辭從城門出來看向東方族人,首先看到的就是張家家丁正與三叔交談著什麽。
這世上,有財力物力並且迅速的毫無聲息的將人從千裏之外的雷州運過來,少不了張家的手段。
如果她猜的沒錯,張家應該是用了海上商船,一路直接從海上將人從雷州島送往天津衛,又走衛河直入順天,這才能瞞過所有人的耳目,悄無聲息的來到京城城門之外。
東方族人入城的消息,隨著眾人的進入和城門的關閉,再被那些家丁們傳回各個家中。
蒲公英一般,散落在京城的各個地方。
在本就暗流洶湧的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威國公府。
李昆玉和他的幾個兄弟,集結家丁,一切都準備妥當,要去幫東方辭震懾場麵,收拾屋子。
與之相隨的還有其他幾位國公侯爺的世子,一個個喧鬧著要去幫忙。
卻被國公夫人猛地頓了一下龍頭拐杖,眾人嚇得渾身一個機靈。
“祖母,您……這是什麽意思?”看著麵色不善的奶奶,李昆玉愕然。
國公夫人眸色銳利,怒道:“什麽意思?我倒想問問你什麽意思,帶著這麽多朋友家丁和侍衛,是要幹什麽?造反嗎?”
造反二字可是所有人心中皆不可輕易提起的字眼,他們這些孩子雖然喜歡胡鬧,卻也分得清輕重。
“沒有沒有!”
眾人連連擺手,絲毫沒有了方才那義憤填膺的樣子。
“都給我回各家去,京城就算發生天大的事,也跟我們這些武將之家沒關係,誰都不許參合,知道?”
“可是東方辭他……”李昆玉咽了咽口水,雖然不敢忤逆,卻也心不甘情不願。
“你能幫什麽忙?”
李昆玉長長一歎,他確實幫不上什麽忙。
“那我也要盡綿薄之力,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在棋藝之上贏得我的同輩,我一定要去幫他。”
“那你就去,你自己去,不要連累家人。”說罷,國公夫人轉身走了。
李昆玉心中一喜,拱了拱手,歡喜著走了。
其餘眾人鬱悶對視:“我們去還是不去?”
“不管你們,我是要去的。”李玉成揮著扇子,跟了上去。
“走走走,一起去,我還不信了誰敢把我們怎麽樣!”
一群紈絝子弟,完全不知道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