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槑挑眉,有些悵然道:“許是她憧憬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死與共吧。”
皇帝身體陡然一震,口中默念:“一生一世一雙人,又何嚐不是筱筱的執念呢。”
苗槑落下最後一針,緩緩站起身來,拱拱手往一邊開藥去了。
轉身的刹那,他柔和的臉上盡是歎惋。
此時他對東方辭的感情,恨不得自己是李緣銘,她是他的妻。
他不能生育,她可以去找漢子,她也可以生個孩子。
他會當親生的來養。
可惜呀,她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她,注定活不過三年。
死亡時間,大約在冬季。
高公公見皇帝失神,故作嫌棄的諷刺道:“皇上,他自甘墮落,竟然以女子自娛,奴婢覺得實在不成體統。”
看了看跪著的滿地太醫,高公公朝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退出去。
眾人離開後,殿內隻留小白和苗槑,還有幾個貼心的小太監。
高公公這才繼續道:“公主還那麽小,狀元公的性子又如此倔強,奴婢生怕公主嫁過去會受委屈。”
苗槑寫好藥方,聽著高公公的話,也朝已然平靜的皇帝道:“皇上放心,東方子期心地柔軟善良,不會欺負公主,隻是她的身體比較弱,尚且不到十五歲,現在成婚怕是有些早了,東方子期的虛弱是娘胎裏的病,臣還沒有治好,臣建議將大婚定在兩年後,讓她們的身子都長開些,不急於一時。”
沒有等到皇帝的回答,苗槑也不在意,拱拱手道:“臣去煎藥,請高公公服侍皇上不可亂動,等臣回來拔針之後在起床。”
高公公點點頭。
兩人目光交錯,交換了彼此的意思,瞬間又歸於平靜。
小白影子一般行禮,也跟著走了出去。
他剛走兩步,卻聽皇帝喚他:“小白留下。”
小白一愣,卻頓住。
苗槑仿佛從來沒有聽到一般,徑直走了出去。
“皇上,奴婢在。”小白小心看了一眼師父,而後才朝皇上行禮。
“東方辭與那張蓁蓁,可是真心相愛的?”這是皇上特意叫小白入宮的目的。
也是他此時心中最大的疑惑。
小白想了想,搖了搖頭,察覺皇帝看不到他的動作,連忙道:“奴婢覺得,不是。”
“哦?”皇帝心中一動,似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高公公連忙朝小白使眼色。
小白解釋道:“奴婢在東方府多日,隻感覺兩人相敬如賓像是多年夫妻一般,可……”
“你發現了什麽?”皇帝皺眉,激動之下身上各處穴道上的銀針明晃晃的晃動起來。
高公公連忙按住皇帝道:“皇上切莫激動,小心滿身的銀針。”
皇上看了一眼身上的銀針,緩緩躺下,卻側頭看向小白。
小白道:“奴婢也是昨日才知道,張蓁蓁姑娘之所以答應嫁給狀元公,是因為她想找個依靠,找個能幫她的人,而利用狀元公對她的情誼。”
皇帝目光有些失神,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隻是狀元公似乎很愛張蓁蓁姑娘,明知道張姑娘是這種心思,還是說要保護她。”
皇帝神色終於平靜下來。
他總算知道兩人之間的異樣感是怎麽回事。
許是東方辭喜歡張蓁蓁,張蓁蓁卻不喜歡他,因有了張默慘案,東方辭才有機會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因此,東方辭對張蓁蓁十分容忍,兩人必然是有什麽約定。
比如東方辭幫張蓁蓁報仇,張蓁蓁便以身相許的約定。
而張蓁蓁並不喜歡東方辭,隻想有個容身之所,因此,東方辭是否要娶公主,她並不在意。
皇帝按照自己的思維幻想著,腦補著。
想到這裏,他突然笑了起來。
天下第一才女,竟是這般無情涼薄。
可笑東方辭如此才學,竟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為了一個女人窮盡心血,還是沒有俘獲美人心。
想著想著,皇帝釋然了,他得不到他愛的人,東方辭也得不到喜歡人的心。
而寧兒,卻能代替他得到喜歡的人。
憑借寧兒的美貌與品性,任何一個男人都難逃她的石榴裙。
高公公長籲一口氣,心中暗歎,還好,還好。
公主寢宮內,懷春的少女抱著搶奪來的聖旨,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最初東方辭跪在正陽門外,皇帝準備給她的聖旨,可惜,她提前走掉了。
摘星神色複雜的快步進屋,看到公主坐在床邊發傻,伶俐的行了個禮道:“公主,恭喜了。”
“恭喜什麽?”
“高公公派人傳話過來,說皇上與狀元公的說好了,狀元公不日便會來提親,求娶公主呢。”
“什麽?真的!”公主陡然一個大聲,歡喜的聲音頓時布滿整個屋子。
嬌小的少女也歡快的跳了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我終於能如願以償了。”少女臉蛋紅撲撲的,羞澀與激動相伴,抱著聖旨又看個不停。
這聖旨,終於能用了。
摘星也露出會心的笑容,然而,似乎想到什麽她皺眉道:“不過,還有件不好的消息。”
“什麽,你說說看。”公主依舊滿臉笑容。
有這個好消息在,其他所有的壞消息都可以忽略不計。
摘星又怎能不知道公主的心思,長歎一聲,滿臉不忿道:“狀元公似乎很喜歡張姑娘,求皇上允許張姑娘與您一起嫁給他。”
“當啷”一聲,卷軸砸在腳凳上。
“你說什麽?東方哥哥竟想齊人之福?”她不相信東方哥哥那等溫潤如玉的人,會如此花心。
她失意的坐在床邊,喃喃道:“難道有我還不夠嗎?”
想了又想,公主強打精神,苦澀一笑:“算了,這本就是我強求過來的,能嫁給東方哥哥就已經是奇跡了,東方哥哥既然愛她,納她做妾也無妨,我是公主,縱然他現在不納妾,以後我也得將你送給他做小妾的,張姐姐是知書達禮的溫良嫻雅之人,必然不會為難我。”
說道這裏,寧公主眼眶中淚水氤氳。
摘星長歎,滿臉打抱不平的糾正:“公主,張姑娘不是做妾。”
含淚的眸子陡然睜大,寧公主憤然道:“什麽?難道要本公主做妾不成,父皇太糊塗了。”
摘星搖搖頭:“不是公主做妾,是讓張姑娘做平妻,您是正妻。”
“平妻?”公主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平妻是什麽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