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府內熱鬧非常,高興且喧嘩的聲音響徹整個府邸上空。

三爺爺帶頭高呼:“終於可以出去見識京城的繁華了。”

無數人應和,二爺爺在旁邊安靜的看著適時澆滅他所有的興奮。

東方辭醉死的狀態被抬回,眾人停止歡呼詫異的看過來,直跟到冬離院。

千琴和零陵將東方辭放在**,隻聽外麵三爺爺還在喊叫:“誒?她怎麽進去了,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東方辭隻覺得耳邊吵鬧非常,甩了甩胳膊道:“好吵。”

零陵直接走出去,霸王槍出手,橫擋在背後,神色威嚴冰冷:“離開,誰都不許進。”

“小子,你進去問問,聖旨都下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

“就是啊,外麵那些護衛還是不讓我們出門。”

小白公公看著熱鬧歡呼,沒有絲毫教養的三爺爺一脈,皺眉道:“既然狀元公沒有同意,你們便不能出去,你們家主醉了,請不要打擾他。”

二爺爺見小白公公發話,心中對宮中的人存著一分敬畏,忙將眾人趕走。

“公公,辭兒若是醒了,麻煩公公告訴他一聲,是時候解除禁足了。”

“什麽時候解除,狀元公自有安排,閣下等消息便是。”小白公公說罷,一甩浮沉,十分傲然的轉身離開。

眾人不敢再追問,便緩緩退出。

千琴拿過一旁的木盆遞給小白:“幫忙少點熱水來。”

而她自己則是拿出藥丸,給東方辭喂了幾粒。

“渴,水……”東方辭無意識的呢喃。

千琴連忙去燒水。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灰色樸素衣服的老婦人,臉上溝壑縱橫盡是褶子,她就這麽緩緩進入敞開的大門,步履蹣跚的站在東方辭身旁。

盯著東方辭的側臉,看了又看。

斜躺在**,雙腳懸空垂墜在床邊,東方辭直覺渾身猶如火燒一般,一是朦朧間,看著一個人朝她走進。

目光柔和,眼神關切,帶著前所未有的慈愛與溫馨。

那目光相識母親的關懷,東方辭怔了怔,時間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她浮水歸來氣力盡退,母親來照顧她的瞬間。

“娘……”她喚了聲。

卻沒有人回應。

意識遊曆間伸出了手,像是要拚命抓住什麽,卻耗盡力氣,無奈垂落。

然而,她的手卻落入了一個溫暖卻粗糙的手心裏。

“娘親……”

老婦人渾身一震,柔和的目光長長一歎。

而東方辭卻嘴角含笑又昏迷了過去。

老婦人提東方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脫去厚重的靴子,衣服,而後將她舒舒服服的放在了**,輕輕蓋上雲被。

老婦人做這一切的時候仿佛做慣了的,沒有絲毫慌亂。

順其自然且讓東方辭覺得十分舒適。

“可憐的孩子。”老婦人一聲長歎,聲音沙啞中帶著憐惜與心疼。

正巧千琴端著茶回來,看到她微微一愣。

連忙將手中茶盞放下,搶到床邊,卻見東方辭已經被脫了衣服,秘密暴露無疑,她厲聲道:“你為何在這裏?”

老婦人歉然戰開一些,訕訕道:“老身見家主醉酒歸來,怕身上不舒服,便想服侍他。”

“需要你插手?我不會服侍嗎?”千琴為東方辭將被子蓋的更嚴實一些。

老婦人搖頭道:“就是看姑娘不會伺候,這才動手的,姑娘放心,我就當什麽都沒看到。”

千琴瞧那婦人一臉真誠,又見她並沒有對東方辭做什麽,便道:“家主身份的事,任何人不得告訴,記住,任何人。”

婦人點點頭。

“飲酒之後不宜飲毛尖,容易傷胃,給她喝一些白水就可以,還有,切記不能洗澡,給她換身幹淨的睡衣即可,那……那裏也別束著了,容易呼吸不暢。”老婦人看了一眼茶水,囉哩囉唆的交待。

千琴從小學武,是確實沒有學過伺候人的,隻是會幹鋪床端茶或者殺人這樣簡單地活。

她自己是怎麽長大的,自己都不明不白,沒有生過病,哪裏會伺候人。

知道老婦人說得對,她便點點頭,虛心受教了。

東方辭這一覺,直接從中午睡到傍晚,薄薄的紅霞將天空映襯的格外通透晶瑩,像是有人在天上鋪了層紅布,透著希望的亮光,十分漂亮。

揉了揉腦袋,東方辭狼狽的坐起身來,渾身酸痛麻脹,宛若全身被放在馬車下碾壓過一般,隻動了幾下,便又無力躺下。

“少爺你醒了。”千琴連忙端過來白茶。

東方辭茫然環顧四周,印象中有一抹灰色的身影,是慈愛又溫暖的人,怎麽不見了?

“一直隻有你一個人嗎?”

千琴搖搖頭,十分擔心道:“我去燒水的時候,老管家的夫人進來過,她給您換了衣服,看過您身子了。”

“老管家的夫人?”東方辭沉吟,心中微微一驚。

“我們打開東方府之後,一直沒有時間見見老管家,讓他過來吧。”老管家和他的夫人長年居住京中東方府,這老宅一直是他們打理的,雖然他們是東方家世代家生的下人,可東方辭卻還是擔心意外。

“是!”千琴點點頭。

東方辭揉了揉太陽穴:“希望老管家沒有問題。”

片刻之後,老管家拄著拐杖走了進來,朝東方辭拱拱手。

東方辭依靠在**,看著他顫抖的小腿,拄著拐杖的手不停的晃動,儼然帕金森綜合征晚期,高高瘦瘦,臉上溝壑看不清他原本帥氣的臉,隻是他的雙眼看起來十分有神。

而這雙迥然清澈的眼神裏,目光格外柔和。

東方辭一愣,對這關心的目光十分不適應,強迫自己繃著臉,拱拱手道:“老管家,我入京半年多了,原本不打算回來的,因此便在外麵居住,如今事情走到這一地步,也不得不強撐著打開東方府的大門,打擾你和夫人的平靜生活,還請老管家別見怪。”

老管家眨眨眼,像是卡著痰一般的模糊嗓音道:“家主折煞小的了,這東方府本就是東方家的,我們隻是負責看門而已。”

見他自謙,東方辭道:“老管家,如今東方府必定是要熱鬧起來,你若不適應,我可以給你們找個清靜的去處,你看可以嗎?”

老管家搖搖頭:“不用的,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了,舍不得。”

“那生活上可有什麽需要?”

老管家繼續搖頭。

東方辭默然,良久她道:“方才你的夫人來過,她將看到的告訴你了嗎?”

老管家點頭。

東方辭眸子斂了斂,眼底劃過一抹幽深的氣息,殺意一閃而過。

“夫人看到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再告訴第三個人,如若不然,你和你的兒子孫子,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東方辭第一次如此狠心,如此不留情麵的威脅。

老管家搖搖頭:“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且再信你夫妻一次。”東方辭目光幽冷,顯然並不信任他。

畢竟千琴也曾警告老婦人,不可告訴任何人,她轉眼還是告訴了丈夫。

這樣的舉動在她眼裏已經沒有信譽可言。

“誰在那裏!”門外零陵一聲大喝,屋內兩人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