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跟著東方辭的時間最久,也是知道三皇子對東方辭感情的,若不是因為主母,他並不討厭三皇子這樣的人。
可惜,偏偏是仇人。
“三王府的管家在外麵,要不要放他們進來。”堂叔又問一遍。
東方辭再也無法悠閑下來,坐起身來道:“走,推我去門外,誰都別想進來。”
她說的言辭決然,絲毫餘地都不想留。
千琴將她抱上輪椅,這是孔立從靈犀小築拿過來的,東方辭一直嫌棄,卻也不得不用上。
零陵推著輪椅,千琴回房拿過一個大氅搭在東方辭身上,生怕她著涼吹風。
東方辭也不顧清晨涼風漸熄,烈日耀眼,急急往大門口而去。
側門緩緩打開,看著門外隻有一麵之緣的王府管家還有一些抬著扛著東西的小斯,東方辭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他還真當這裏是他自己家啊,這他喵是暫住嗎?這分明是想長住。
漂亮的椅子,沉厚古樸的拔步床,茶具衣物,被褥彩鍛,甚至還有一隻關在籠子裏毛色雪白的巨大鳥類。
連寵物都帶過來了。
王府管家見東方辭過來,輪椅將將停在門檻內,再不外出一步,連忙笑著上前拱手:“小的見過狀元公。”
東方辭擺擺手:“這是要做什麽?送禮嗎?”
王府管家尷尬搖搖頭,主子這番操作,讓他也目瞪口呆,有些手粗無措。
“殿下讓小的將東西送過來,準備住進來。”管家實話實說。
東方辭麵色一沉道:“不歡迎。”
“本王請了聖旨,皇上已經準了,你難道想抗旨不尊?”三皇子坐在馬車裏,那馬車似乎一直在東方府大門一旁,因為通體漆黑,因此最開始誰都沒有在意。
東方辭見他本人來了,更是臉色黑沉。
她自然不能抗旨,不過她想,就算她抗旨,皇帝也不會拿她怎麽樣。
就在這時,錦袍玉帶的三皇子玉樹臨風,渾身氣勢逼人,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笑,那走路的姿勢,像是耀武揚威的將軍。
東方辭更是心中發堵。
管家見主子出來,又見三皇子麵上冷峻,那冷若冰山的模樣顯然沒有給東方辭臉麵的意思。
他趾高氣昂道:“狀元公還是讓開吧,皇上都準了,您在這裏掙紮也無趣。”
由於三皇子來的時候大張旗鼓,沒有絲毫掩飾,路上倒是吸引了不少人。
其中一個打扮高貴的女子,看到三皇子下了馬車,頓時眼睛一亮。
秀美柔順的女子伸出白皙的小手,輕輕掀開驕子的簾子,偷偷打量著玉樹臨風,卓爾不群的男人。
滿臉愛慕。
東方辭嚴陣以待,她本就坐在輪椅上,麵對身姿挺拔的三皇子更是隻能仰望。
如此一來,她雖然臉色陰沉,卻還是處於下風。
三皇子同樣臉色嚴肅,一臉堅毅沉穩,絕不退縮的淩然。
眾人看著兩人的樣子。
心道若不是東方辭坐著,怕是又要打起來。
天**山斷崖一戰,鑄就東方辭膽大包天之名,短時間內竟然與三皇子風雅無極之名並稱。
隻不過再想看一場兩人的比試,怕是沒有機會了。
三皇子盯著東方辭良久,一臉得逞與傲然道:“父皇已經允了。”
東方辭嘴角微勾,冷笑道:“我這東方府新開,處處破敗沒有修繕,我們自己人都住在破落的院子裏,此時沒有多餘的地方給您住,您堂堂三皇子,應該不會屈居寒舍吧。”
她說的寒舍,不是自謙,而是真正的寒舍。
雖說東方府致韻還在,可畢竟空了三十年,早已灰塵遍布不說,當年落敗的時候,家裏的東西大多都被賣掉,隻剩下空空****的房間,或許還有蜘蛛願意結網。
便是現在,東方辭的幾個弟弟還睡在堅硬的光板羅漢**。
明顯感覺到東方辭的拒絕,三皇子手中折扇一搖,笑道:“寒舍出才子,堂堂新科狀元都能住的,本王不挑。”
“不好意思,三皇子您也知道,我是貧苦出身,家裏以前是種地大魚的,沒有太多積蓄,現在所有族人都在京中,光是日用吃喝便是一筆不小的銀錢,以我的俸祿,養活他們已經不堪重負,三皇子金尊玉貴嬌養的人,在下實在負擔不起,恕不能接待。”
她雖然沒有直說。
但在場圍觀百姓都聽出她話中的意思。
狀元公說我俸祿少,養活家人就很困難了,養不了尊貴的三皇子。
當然,若是旁的皇子被這樣說,指不定當場就走了。
而三皇子卻眸子動了動道:“本王的膳食無需你來負責。”
“那怎麽行,三皇子入住是多大的榮耀,我若是連飯都不管,豈不是要被人恥笑?”
三皇子凝眉。
這女人到底想說什麽?
“況且,您住進來,人馬三七的占用多少地方,我家現在一個奴婢都沒有,難道您還想讓我的嬸娘們,叔伯們照顧伺候您?您堂堂皇子應該不會這麽欺負我的家人吧。”
東方辭話鋒一轉,便將三皇子抬到一個欺辱下臣家眷的高度。
玉樹臨風,清雅俊美的少年,頓時臉色一冷再冷。
攝人的鳳眸幾乎想將東方辭的臉皮刺穿。
“本王,付錢。”良久,三皇子從嘴裏擠出這四個字。
為眾人嘩然一片。
“狀元公真了不得,把堂堂皇子逼迫到這種地步,真男人。”
“隻能說他們兩個是真的不和。”
“對啊,不然皇子入住這麽撐門麵的事,要是擱我身上,別說毫升伺候,就是把我妹妹獻給三皇子都行。”
“滾蛋吧,你妹妹才十三歲。”
“聽說狀元公不也才十四歲嗎,公主也是十三歲都訂婚了,嘿嘿……”
議論的人開始浮想聯翩,想象著若是妹妹被三皇子看中,他此生不是飛黃騰達了。
東方辭癟了癟嘴,雖然她是缺錢,但卻不願意讓三皇子住進來,於是,直接說出離奇的金額來:“五萬白銀……十日!”
她本想說一日五萬的,但是想想未免太離奇。
看熱鬧的眾人目瞪口呆。
五萬白銀,那是什麽概念,他們在京中,一年的收入和花銷也不到五十兩白銀。
而東方辭開口便要五萬,這……這東方府是金屋不成。
三皇子眼角跳了跳,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幽冷的氣息裹挾著千軍萬馬般沸騰狂卷,眾人隻感覺周身空氣陡然冰冷起來。
明明是夏日烈陽,麵頰仍舊被頭頂的太陽曬得升騰,可卻感覺到一股股冷意遍布全身。
“東方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訛三皇子的錢!”一聲嬌斥從三皇子身側的人群中傳來,聲音冷沉,滿腔憤憤。
東方辭轉頭看去,微微皺眉。
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