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東方辭咬牙切齒的看著被葉離淵的掌風拍在樹上的人。

口吐鮮血,胸前一大片血紅,卻雙眼怨毒的盯著她。

東方辭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會是他動的手。

難道,這就是杜老幹脆退走的原因和預留的後招?

可怎會是富貴公子。

“就為了兩首詩,你便對我動了殺機?”她杏眼含怒,眸色冰冷,心底裏卻是荒誕的困惑。

“咳咳!你都有公主了,為何要來這裏勾引人,難道所有的好女人要愛上你不成?我不服,我不服。”

江公子麵色扭曲,咳出大口鮮血卻混不在意,幾乎癲狂。

“嗬嗬,反正我現在沒死,你馬上要死了。”

東方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流出的盡是黑血。

善緣悲憫閉眼,長歎一聲:“阿彌陀佛!”仿佛想通過這兩個字,消掉江琛心中的仇恨和毒火。

公子小姐們再次受驚了。

從未見過血腥的他們,方才剛剛見識過一場江湖廝殺,和在空中飄來飄去的高人,早已經震驚的麻木了。

雖然麻木,可他們還是因為江琛的瘋狂而驚得張大嘴巴。

程錦榮一雙眼一顆心都停留在東方辭那流血的手臂之上,聽江琛說她馬上要死了,程錦榮在也顧不得規矩和矜持,幾步走到東方辭麵前,跪在張蘭玉身旁,芳心亂撞看著那約有一尺長的口子。

黑血流淌,錦衣破碎,皮肉外翻,恐怖至極的場麵,看得程錦榮捧著心口,嚇得幾乎暈厥。

“快拿解藥。”良久她才蹦出這麽一句話。

嘴唇煞白,儼然是怕到了極致。

東方辭詫異看了程錦榮一眼,輕輕一笑,這世間還有什麽毒能傷她。

將手伸給善緣。

善緣替她把脈,而後笑道:“區區小毒,與你無礙。”

東方辭放下心來,隻是還有些頭暈眼花。

“不可能,這是我特意從黑市買來的鴆毒,見血封喉,怎會是小毒。”江公子不相信,他的身體軟軟靠在樹上,仿佛麵條一般,隨時便會栽倒。

善緣:“貧僧從來不打誑語。”

東方辭任由黑血流出,千琴,張蘭玉和程錦榮想給她包紮,卻被東方辭阻止。

聳聳肩朝江公子譏嘲道:“江公子怕是沒有殺過人,才會被人騙了吧。”

“哼,嗬嗬,我知道了,你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你必須死。”拚盡全力的一刀,他破釜沉舟,一會兒迎接他的是身敗名裂,他不能容忍東方辭死不了。

“我說江公子啊,我若不死,你隻是殺人未遂,或許朝廷會輕判,我若死了,你就該償命了,難道你不想活著跟你心愛的人白頭偕老嗎?”

東方辭的聲音帶著些吊兒郎當,仿佛並不將這區區刺殺放在眼力。

“你……”

“我什麽我,我有公主和蓁蓁就夠了,對別的女人不感興趣,我可沒搶你女人,別往我身上潑汙水。”

“嗬嗬,哈哈,無恥,下流,卑鄙。”江琛愣了愣,隨後眼神惡毒,若是目光能殺人,東方辭現在已經千瘡百孔了。

東方辭用完好的手捏了捏鼻子,愕然問:“我怎麽無恥了?”

“方才你大出風頭,程小姐看你的眼神都變了,你偷了她的心,卻又標榜聖人,自恃清高,如此施恩一般對待愛你的女子露出笑容,你不無恥?”

東方辭狐疑的看向程錦榮。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停留在程錦榮身上。

程錦榮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個通透。

她的心思好姐妹知道沒什麽,朋友們知道也沒什麽,可偏偏當著東方辭的麵,被人指了出來,少女之心,又羞又惱。

她瞪向江琛。

而後一愣,這才回味出來,江琛所愛的人,竟是自己,不由呆住。

“原來江公子喜歡程小姐啊。”

“也是,聽說他們青梅竹馬,哪有不喜歡的。”

“喜歡也不能刺殺狀元公啊。”

“太偏激了。”

東方辭看著程錦榮,微微搖頭道:“在下以為愛情和敬仰之情是不同的,比如我愛公主,敬仰善緣大師,這不一樣,諸位切莫認錯。”

善緣一愣,無聲一笑。

染血少年,張口閉口便是情愛,我愛公主四個字說出來,不知道紅了多少少年人的臉。

東方辭不知羞,他們都替東方辭害羞。

哪有人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直白說愛的。

狀元公還真是大膽又……百無禁忌。

眾人注視之下,程錦榮不好說自己對東方辭是愛慕還是敬仰,垂眸低頭,不做解釋。

江琛看到女子羞澀,滿麵飛霞,更是妒忌之心大盛。

“東方辭,我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別想得到,一次不成,我還可以殺你第二次。”

看到江琛眼中的瘋狂,東方辭無奈搖搖頭,不理會這個瘋子。

無端被人暗戀,她也不喜歡好不好。

朝千琴道:“送去府尹衙門吧。”頓了頓她又道:“發生了這麽多事,賞桂香是進行不下去了,我們一起下山吧。”

眾人連連點頭附從。

善緣卻道:“貧僧就不送了。”

東方辭詫異:“你不隨我回去?”

“這後山總要有人收拾。”善緣悲憫的看了一眼胸口有個血洞,死的不能再死的天禾,睜大著眼睛,死不瞑目,血染一片。

杜老等人離開的時候,竟無一人帶他走。

東方辭頂著腦海裏的陣陣暈眩和渾濁,醉酒般的拍了拍善緣的肩膀:“有勞大師了。”

善緣看了看他,斂目頷首,似有什麽想說,卻一掃麵前眾人,終是將心中話語,凝成四個字:“阿彌陀佛。”

東方辭帶著眾人告辭離開,看著遙遙下山路,東方辭隻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

走了沒幾步,驟然身體往前栽倒。

千琴大驚,葉離淵身影一閃,扶住了東方辭。

而東方辭已經暈了過去。

驚叫聲此起彼伏,眾人慌亂成一團。

善緣也連忙趕來,探了探東方辭的鼻息,滿臉疑惑:“毒性竟有變化?”

葉離淵攔腰抱起東方辭問:“你能解嗎?”

善緣搖搖頭:“先回東方府,去找苗先生。”

葉離淵當即急速往山下跑,善緣道:“葉施主,她體內血脈磅礴激**,切勿疾走,不可見風,力求平穩。”

點點頭,葉離淵放慢了步子。

眾人緊跟其上。

善緣想了想,終是隨手招來一個和尚,吩咐了幾句,便也跟著下山離開。

山下馬車成排,葉離淵抱著東方辭上了張家馬車,善緣也鑽了進去,千琴也跟著想進去,卻被善緣趕了出來,於是她和零陵坐在車外,充當車夫。

張蘭玉被搶了馬車,也想爬上馬車外的車夫位置,卻被程錦榮扯住:“你現在過去怕是要被趕下來,與我同坐吧。”

被兩個護衛駕著的江琛得逞狂笑,猙獰又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