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東方辭在三皇子薄怒的臉上,十分下流地摸了一把,幾乎是嘚瑟著飄了出去。
她毫無顧忌的走出來,披頭散發不說,衣襟也開了大半,露出白色的裏衣來,不過她這平板身材,也卻是沒什麽需要遮掩的。
深色輕狂,宛若不羈狂士,滿身酒氣更顯得她神誌不清,腳步不穩。
方才還皺眉的孔立突然就平靜了。
連忙扯著東方辭的胳膊問:“怎麽樣,有沒有傷到?”
他伸手想去給東方辭攏一下衣服,卻抬了幾次手,都不敢碰觸,他是個真君子,這動作太過曖昧,讓他難以下手。
東方辭擺擺手,全然不當回事。
韓禮看了這麽一出戲,一時間七竅生煙,恨不得揮拳替季先生教訓教訓這胡鬧的小混蛋。
然而,那小混蛋卻第一眼看到了他,見他抬起手,小混蛋連忙抬起手擺了擺。
“嗨……韓大人來了,快,快裏麵請。”
韓禮瞥了瞥內室,臉色青一陣紅一陣之後,一甩袖子,轉身朝院門外走去。
東方辭撓頭:“他怎麽走了?你們誰得罪他了。”
疑惑著,她連忙追了出去。
眾人看著她的背影,滿臉一言難盡。
千琴見她衣衫淩亂,連忙也跟上去幫東方辭正理衣服。
三山看著自家霸氣的王妃,心裏萬分崇拜。
彪悍的舉動,無與倫比霸道,天下獨一份的妙人。
東方辭身體雖然晃晃悠悠,然而走了幾步,腦子越來越清醒,走出門後,幾步拉住韓禮的衣袖,道:“韓叔,別往外走了,我們坐那裏吧。”
韓禮回頭,見她眸色清明,沉著臉猶豫半晌,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門外不遠處,善緣和苗槑常常打坐的蒲團上。
千琴麵無表情,眼底複雜的給東方辭束發。
堂叔端來醒酒茶奉上。
東方辭瞥了一眼那茶,放縱道:“不要茶,要酒。”
韓禮慍怒:“東方辭,你今日散德行散的還不夠嗎?”
東方辭連忙低頭:“……”
今夜之後,怕又是滿城皆知吧。
堂叔見韓禮發怒,連忙護著東方辭,解釋道:“大人莫生氣,少爺今日心情不好,受了打擊才會借酒澆愁的,她平時不這樣,她平時是很謙遜守禮的。”
韓禮略一思索,明白了東方辭心情不好的原因。
明白之後卻更生氣,忍不住教訓道:“你這麽多年的書怎麽讀的,豈不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有皇帝的難處,況且張家並不是罪不可贖,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東方辭垂頭喪氣的喝了口茶,怨念道:“機會難得,以後更難了。”
她還年輕不假,可沒有多長時間,也沒有多少機會了。
韓禮瞪了她一眼:“實話告訴你,算張家不送六百萬兩銀子,憑張家把控各地經營命脈,皇帝也不可能那麽快的拔除張家。”
東方辭點點頭:“我明白。”
可他就是受不了自己做了那麽多,到頭來對張家確是一點打擊都沒有的結果。
韓禮看出了她的心思,寬慰道:“今日之事還是有用的,皇帝至少在安排各地皇商的時候,避開了許多張家的人,這是個漫長的過程,需要點耐心。”
聽到這個消息,東方辭振奮起來:“真的?”
韓禮點點頭:“自然是真的,無論是七夕刺殺案還是東宮毒殺案,皇帝斷不會無動於衷,便是更早之前的少女失蹤案,也讓皇帝如鯁在背,芥蒂重重,那些七夕夜在雅居山莊宴樂的,大部分都是張家之人,我正奉命調查,在此期間,皇上決不可能將重要的事交給他們,可畢竟人多,皇上也不會斬草除根,這一點,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
杏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東方辭狠道:“隻要有成果,哪怕是微末效果,我也會堅持。”
擔心東方辭太過著急,又怕少年人心性莽撞,韓禮繼續敲打:“有信心是好的,卻不能著急,沉住氣,唉!不過退一萬步講,張貴妃還在,四位皇子也都在,無論如何張家都不會立刻終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東方辭拱手:“小侄受教了,謹遵教誨。”
韓禮不愧是浸**朝堂多年,雖然與大多數朝臣不和,然冷眼旁觀,格局看得清,分析起來言辭犀利,更是擊中要害。
東方辭也明白,路還長著呢。
韓禮滿意的看著東方辭明悟的表情,讚歎東方辭聰穎,一點就透。
東方辭訕訕撓頭,為今天的所作所為解釋道:“我方才那是故意耍酒瘋做戲給別人看的,並沒有真的心灰意冷,但小侄是真的擔心北疆運糧之事。”
這個別人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見東方辭心中有計較,韓禮便也沒再斥責。
隻是關於運糧這件事,兩個人大眼對小眼,都想從對方口中得到什麽好的對策,然而靜默半天之後,兩人皆沒頭緒。
東方辭苦笑著搖搖頭:“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威國公得天獨厚能自己化解。”
韓禮也道:“李家掌兵多年,祖祖輩輩保家衛國,他們化解了多少危機,這次也定能逢凶化吉。”
因為他們兩個想不出辦法,也隻有將這份憂心寄托給上天保佑了。
東方辭嘴唇囁嚅,半晌卻沒將心中曾經掠過的想法說出來。
畢竟希望北疆大敗一場示弱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離經叛道,韓禮定然接受不了。
東方辭:“今日三司會審,多些韓叔幫忙了,若是隻有我一個人的話,不知道要浪費多少時間。”
韓禮擺擺手:“那也是我想做的,如今至少萬花樓在我手中,有許多肮髒陰私可查。”
東方辭感慨:“如果張家能在中秋之前離開,襲擊仇堂的事會更有勝算,”
提起仇堂,韓禮平靜的眸子裏充斥著恨意,一閃而逝。
東方辭不明就裏,韓禮卻轉移話題,顯然是不願東方辭過問。
東方辭便閉了嘴。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東方辭親自送韓禮離開。
走到中堂,韓禮深深看了她幾眼,終是忍不住最後教訓起來:“你不要太過放縱,畢竟對年輕人身體不好,況且你與公主還有婚約,這麽明目張膽的打皇上的臉,你,哎……不說這個,主要是身體要緊,切莫風流太過,你爹娘當年……”
韓禮囉嗦起來,東方辭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連連作揖認錯,表示自己一定注意,這才將老媽子附身的韓禮給送走。
扶著門框,她幾乎是虛弱的歎了口氣,然而感受到韓禮那喋喋不休的關懷,東方辭心中溫暖,又暢快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