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雖不知就裏,卻大言不慚的以為找到一個打壓東方辭的機會,陰陽怪氣道:“哎呀,這天底下誰當得起文曲星下凡的狀元公的道歉,都是一家人,談什麽道歉不道歉的,權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她陰陽怪氣,偏聲音柔軟溫暖,張植張檣連連點頭:“正是,娘娘說的對,狀元公從來沒有對不起我們。”
東方辭也不執著遞酒了,冷笑著將三杯酒依次飲了,笑道:“這麽說,張大人願意握手言和了?”
張植:“言和言和。”
隻要東方辭老老實實不找事,他們之間,今日之後,永遠不會再有什麽過節。
張檣高深莫測的點點頭。
東方辭拱拱手:“多謝兩位大人有大量。”
皇帝麵色微冷,張家竟然無視他的示意。
皇後至始至終都沒有去看東方辭那張臉,因為長得太像,所以不忍卒看,怕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此任由張貴妃在人前出風頭,也沒阻攔。
張貴妃戲謔一笑道:“還記得狀元公第一次來赤霞殿,被皇上認作故人,彈一曲妙音,本宮聽聞狀元公劍舞也好,不知可否賞臉展示一番?”
東方辭方才回到位置上,頓了頓,眸色幽深。
張貴妃:“哎,也是我張家人微言輕,都是我的錯,怎敢恬著臉求狀元公舞劍……狀元公一定是生氣了。”
說著,長籲短歎,仿佛東方辭方才的道歉是裝的。
言語間諷刺東方辭小心眼,根本不是真心道歉。
東方辭當然不是真心的,然而就在她想賴掉的時候,陡然瞧見皇帝身後一個身影,眼瞳猛地一縮。
一反常態的燦然笑道:“張貴妃誤會了,方才微臣沒回話,並不是不願,而是在想怎樣的劍舞,適合此時此景。”
這回輪到在場眾人驚訝了。
誰都看得出張貴妃胡攪蠻纏,原以為東方辭根本不會理會,誰知狀元公竟然答應了。
不管是舞劍還是什麽,在這中秋宴上,登台亮相的任人品評,便會被人視作戲子伶人,低賤舞姬。
朝廷新貴,駙馬之尊,豈能任人隨意指摘,有辱斯文。
皇帝皺眉,喝道:“胡鬧。”
張貴妃卻不分場合的嬌嬌切切道:“皇上,臣妾就是想看嘛,想當年臣妾與閨中密友一起時,曾見她一曲劍舞,風華無雙,每每看到狀元公,臣妾就越發想念當年故人。”
當年故人是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皇帝看東方辭怡然獨立,風姿淩然絕世,也不由想看。
就這麽表情軟和下來,淡淡道:“準了。”
威國公氣得急喘,卻被大兒子按在座位上。
李玉灝:“坐山觀虎鬥。”
威國公怒氣未平,卻忍耐住了性子。
東方辭冷笑,心道皇帝啊皇帝,口口聲聲說愛筱筱,難道此時在場的不是她,是筱筱,也要在這裏舞劍嗎?
男人的愛,真薄情。
旁若無人的笑了笑,東方辭神色平靜的詭異,杏眼中透著什麽都看透的了然,又似乎是什麽都看不明白的悲傷。
“微臣入宮並未佩劍,如今既然要舞劍,微臣想問皇上把劍來,請皇上允準。”
見她竟然真的寵辱不驚的要舞劍,在場之人終於覺得今日不對勁兒了。
哪裏不對勁兒說不出來,卻處處都透著不對勁兒。
皇帝笑道:“好,你想要哪個?”
東方辭看了看皇帝身後臉上帶著獠牙麵具的禦林軍將士,指了指將士手中的天子劍道:“就它吧。”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看向那禦林軍。
隻見那禦林軍的手已經下意識的搭在劍柄,仿佛隨時都會拔劍出鞘,斬殺什麽人。
獠牙麵具下的瞳孔,竟然有片刻間的慌亂。
皇帝轉身看了一眼,點點頭:“此劍配你。”
天子劍到手,眾人豔羨,然而東方辭還不滿足道:“皇上,一個人舞劍總是缺少了些什麽,不如讓這位將軍陪微臣一起吧。”
瘦弱少年與膘肥體壯的禦林軍比劍,那場麵估計很血腥。
東方辭一介文臣,是怎麽滴就想不開了要尋死的。
張植張檣對視一眼,眼中似有驚慌閃過。
三皇子擔憂出列道:“父皇,兒臣願與狀元公共舞。”
東方辭皺眉含怒道:“三殿下,你堂堂皇子裹什麽亂。”
悲極反笑,三皇子自認一顆心都在東方辭身上,對方反而認為他是在裹亂。
她究竟知不知道那禦林軍是什麽人,那是連高首都不敢輕易與之比試的力士,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存在,殺人不眨眼。
三皇子悠然走出來,衣炔飄飄卻有些微微晃動,顯然有些醉:“本王許久不曾與狀元公切磋了,心癢的很呢。”
張檣大喜,連忙道:“正是,聽聞天**山一戰,我等仰慕已久,如今若能再見兩位切磋,乃是今日最大之幸。”
他一出口,張家之人連忙附和。
威國公看著皇帝背後的禦林軍,若有所思道:“不對,那禦林軍不對勁兒。”
李玉淵打量著那宛若木雕一般站著的禦林軍,一舉一動略顯生澀,機械,喃喃道:“難道東方辭是發現禦林軍有問題才願意舞劍?”
李玉灝:“父親,這事我們不能插手。”
他們之所以人在宮中,就是為了迷惑皇帝,隻有這樣,才能救出最想救的人。
因此他們必須表現的什麽都沒看出來。
皇後和王家,純粹是看東方辭自輕自賤,然而,三皇子出來,他們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皇後:“贇兒,你回來。”
三皇子自然不會回去,他走到東方辭身旁,挑眉乜斜,渾身冷然道:“怎麽,狀元公看不上本王?”
一語雙關,看不看得上?嗬嗬!
東方辭已經無語了。
忌憚的看了一眼禦林軍,見他暫時沒什麽動靜,翻了個白眼。
心道,都說三皇子聰明絕頂,心懷黎明百姓。
屁,就是個戀愛腦的犯二青年,隨時隨地發怒吃醋,不知所謂。
在這麽暗流湧動的中秋宴上,他就沒聞到點血腥和陰謀嗎?
皇帝倒是什麽都沒有嗅到,自以為掌控全局,囑咐三皇子道:“贇兒,別傷著東方愛卿。”
行吧,東方辭心中哀嚎了一聲,沒挽回的餘地了。
念頭閃過,天子劍出鞘,劈頭蓋臉的就往三皇子腦門砍去。
眾人見她出手如此淩厲狠辣,措不及防間渾身一個寒顫。
多大仇,多大恨,一出手就是要命的狠招。
東方辭也太膽大包天了吧,這可是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