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槑瞪著三皇子:“事多。”
微紅了臉,三皇子卻並沒有被人嫌的自覺,從來恣意的俊顏上多了些小心翼翼:“阿辭我,其實我在遇到你之前,從來都是幹淨的,縱然流連花館也是為了迷惑他人,並沒有真的……致味坊是第一次,真的。”
身為男人,身為頂天立地的男人,自證清白這樣的話,他頭一次說,且總覺得古怪又莫名羞澀。
東方辭錯愕,杏眼陡然睜大。
三皇子有些扭捏,又道:“其實我第一個親吻的女子,也是你,我發誓……”
他舉起右手,三指向天,一派肅然。
不是他親吻她,是她吻的他。
東方辭本就坐在太子所躺之地不遠處,兩人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卻被皇後和寧公主等人聽得清楚。
皇後目光有些瘋狂:“……”
他們竟早就苟合了?
寧公主則是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當場炸懵了。
親吻……第一次……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臉紅如火,寧公主心情複雜至極。
錯愕了半天,東方辭恢複平靜,忍著突然躁動的心,平靜的笑了笑,仿佛並未放在心上。
這話若是換個時間換個場合,她早就撲上去,抱著他親吻了。
可現在,她不確定能不能活過今夜,就算了吧。
三皇子雙拳緊握,目光錯也不錯的看著東方辭,忐忑等著最後的判決。
東方辭淡道:“都不重要了。”
忐忑變為恐懼,三皇子渾身氣息陡然一冷,仿佛先前還是活生生的人,轉眼便成了心若死灰的冰雕。
饒是他,也扛不住同一個人再三拒絕。
再也不知該怎麽去暖化這人的心。
無措垂眸,無助的坐著,冷峻高傲的少年突然變成了霜打的茄子,沒了神采。
張檣的聲音高亢的響起:“皇上在等待什麽,是想等外麵的人發現不對來勤王救駕嗎?”
皇帝沉著臉,並不想回答。
張檣心情很好的自問自答:“微臣奉勸您還是別等了,如今宮裏除了您身邊這些禁軍,其他都是我們的人,宮門已關,今夜不會有人入宮的。”
皇帝淡然瞥了他一眼,似乎不信。
張檣獰笑:“皇上若是不信,微臣隻能讓外麵的兄弟進來了。”
皇帝冷笑,依舊不語。
張檣麵色難看,抬起右手準備給皇帝一點壓力。
於是,手掌落下,赤霞殿外突然有無數禁軍衝了進來,高首的人連忙往大殿中央衝去,將皇帝宗親等人護在身後。
禁軍一分為二,兩廂對峙,劍拔弩張。
赤霞殿也被一分為二,涇渭分明。
而唯一被排除在狀況外的,是李家眾人。
他們便在涇渭分明線末端,仿佛不在狀態般,依舊傷心著李玉菡的事。
張檣淡淡掃了一眼李家:“威國公,皇上負了令嬡,如今又咄咄不休,不如我們一起,扶持新君如何?”
東方辭突然明白,為何方才張貴妃說起同心蠱時,張檣沒打斷,原來對李家起了拉攏之意。
皇帝則看著威國公等人,不疾不徐道:“李家有護國之責,還請威國公不要做錯事。”
不愧是皇帝,拉攏都那麽盛氣淩人。
威國公撫胸急喘,有氣無力地坐下,將此事全權教給李玉灝處理。
李玉灝大眼一掃,在東方辭身上頓了頓,有些歉然,而後他朝皇帝道:“李家忠君護國,乃是祖訓,皇上不必擔憂。”
說著招呼眾人往皇帝陣營挪去。
東方辭看懂了李玉灝的歉意,卻認為他的選擇是對的,朝他點頭表示支持。
張檣冷笑:“既然李家自選滅亡,我也不攔著。”
門外魚貫而入的叛軍越來越多,幾個呼吸間,整個赤霞殿擠滿了人,透過寬闊的赤霞殿大門,窗戶,不難發現。
赤霞殿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包圍的密不透風。
張檣更加囂張地笑了。
皇帝凝視著二皇子,虎眸中迸射出攝人光芒,他沉聲問:“昰兒,你真的想當皇帝,不惜弑父嗎?”
二皇子觳觫,突然害怕起來,不敢抬頭。
張檣親昵的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道:“殿下別怕,至尊之位就在眼前,你想要的,皇上都會給你的。”
他這話像是騙小孩。
可偏偏二皇子現在六神無主又野心勃勃,輕易便相信了張檣的話。
二皇子點點頭,目光堅定道:“兒臣想。”
依舊八方不動,皇帝臉上沒有絲毫不悅,問張檣:“張愛卿便肯定能得手?”
張檣胸有成竹道:“自然。”
看到這裏,吃了兩顆大補丹,終於緩解了貧血心慌的東方辭忍不住插嘴:“張大人早在幾個月前便開始謀劃了,通敵賣國,殘害戍邊將軍,肆意在軍中安插人手,如今萬事俱備,怎會沒信心?”
恢複了原本的聲音,比出穀黃鶯更加婉轉動人,在這人頭攢動,劍拔弩張的赤霞殿內,顯得格外鍾靈明豔。
皇帝詫異:“東方愛卿似乎什麽都知道。”
審視的目光落在東方辭臉上,皇帝目光複雜,眼底的柔軟和忌憚,甚至還有化不開的情愫,交織醞釀,讓這雙虎眸的主人,突然決斷柔軟糾結起來。
東方辭聳聳肩,無奈道:“沒辦法,碰巧被微臣撞見罷了。”
皇帝饒有興致:“具體如何?”
東方辭挑釁看向張檣,悅耳的聲音仿佛在每個人心底輕聲細語的呢喃:“新科放榜之後的京城少女失蹤案,走失了許多無辜少女,其中不乏身份尊貴的,微臣也在被擼劫之列。”
眾人張了張嘴,不信。
男人的衣裝,女人的聲音,自稱微臣,又說與少女一同被擼劫……這場麵怎麽想都有些怪異。
實在是他們無法相像東方辭女裝的樣子,隻是當下覺得詭異。
東方辭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說話的語病,繼續訴說。
“微臣被囚之時,結識了一位將軍的獨女,名清兒……”說到這裏,東方辭陡然一頓,聲音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麽,輕咬貝齒,滿臉懊悔。
然而,她還來不及找補,便看到三皇子那火熱的目光和嘴角壓抑不住的笑。
恍然大悟的眼神始終停留在東方辭臉上,仿佛再說。
原來是你。
竟然是你。
幸甚是你。
她揉了揉太陽穴,頭皮發麻地無視三皇子的目光。
或許是血流的太多了吧。
她竟然自己給暴露了。
事已至此,東方辭硬著頭皮繼續道:“說起來都是細枝末節,微臣被送到雅居山莊,挑了雅居山莊的所有護衛,少女們得救之後被放回各家,不必細說。”
眾人聽得皺眉,不解其意。
東方辭給他們一個別急的眼神,緩緩道:“幾日前微臣去買丫鬟,又遇到清兒姑娘,將軍之女,竟被賣給牙行,微臣買了她,從她口中得知鄭將軍死了,且死狀不明,微臣便派人查了查,本意是想為清兒求個恩典,讓她回家好過些,誰知卻查到了令微臣震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