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祀珃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來人腳步很輕,待走近一看,竟是位姑娘,約摸著有十六七的芳華,長得頗為清秀,來人睜著一雙杏眼,有些驚訝:“呀!公子你居然醒了!”

這是什麽話……

“……!”我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衝著那姑娘眨眨眼,無聲詢問,心中焦急萬分,不會是——啞了吧?!

姑娘會意,如是道:“公子莫急,你從崖上墜落,傷了脖頸,修養兩日便好,現下公子醒了,我去喚師父。”

言罷,匆匆跑走,不多時便響起二人的腳步聲,同著腳步一道來的,還有淡淡花香。

突然想起,這花香,沒有思然身上的清香來得淡雅,如此說來,鳳吟身上的香味倒是同思然的清香一般了。

神遊片刻,那人已為我號脈,那手同鳳吟的手相似,白如藕,沒有突出的骨節很是修長,一絲墨發靜靜的垂在胸前,再看那人的臉,我呆楞了,有些癡。

癡的不是這比鳳吟還好看上幾分的樣貌,而是那淺淺淡笑,我記得,我曾見過他,並非香榭那次,而是我大病前昔,因著腦中舉杯對飲的畫麵,我覺得我倆的關係應當是非常要好的。

許是我看他的眼神太過癡傻,他抽起為我診脈的手,回了我一淡笑,轉而解起我的衣帶來,這專注解帶的mo yang ,讓我的老臉不自在的紅了又紅,待衣服完全寬下時,我這才發現,身上被寬白的紗布七七八八的裹了個全,有的紗布上見了紅,身上總的來說被紗布裹得沒幾處是能看見皮肉的。

“王爺好生養著,清衡相信,王爺的傷勢再養些時日便會好轉。”

清衡……好名字,原來不是思然。

我看著他,一直看著他,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楞了好半晌方才會意,笑了笑:“皇上的傷並不礙事,估摸著明日便能好轉。”

我扯起嘴角,想回他一笑,無奈不知牽扯到哪處傷口,痛得我直想喊疼。

“王爺的腿傷好是奇特,為何已碎腿骨不是近日的,而是去年的?”清衡如是說道。

竟有這事兒……

“許是往年騎馬打仗不慎摔傷落下的吧。”我因著老仆所言,回到。

清衡半知半解的點點頭,輕緩上藥。

喝過那姑娘熬的藥,昏昏沉沉間又是一夢。

夢裏鶯飛蝶舞,和風習習,他自陽光下同我伸出手,樣貌有些模糊,我抬手揉眼,依舊看不清他的長相,他似乎有些不耐,高挑著眉,聲音清雅,和著身上的淡香,讓人如沐春風,心境極佳:“快起來,傻坐在這兒做什麽?”

“這樣看著我做什麽,怎麽,莫不是不認識我了?”言語中,聲音微挑,帶著些許笑意。

我楞了片刻,有些疑惑的開口,輕吐出嘴邊的兩字:“思然……?”

“都說了我不叫思然,我叫祀珃。”

“你叫祀珃……那麽思然呢?思然在哪?”我抓住他伸來的手,有著莫明急燥。

“莫不是真呆了,思然不是你兒時口齒不清喚的名兒麽?”他皺眉。

立時,我撲將上去,死死抱著思然,無論他怎麽抱怨我都不鬆手,“思然……我好想你!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是,不要離開我……”

“……傻瓜。”

他笑,本就模糊的身形漸漸變淡,直至消失在我懷中……

“你才是……傻瓜,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傻!”我哽咽,有什麽東西撲將上前,將我淹沒。

那淡笑,那身形,一直都不曾忘卻,怎能忘卻……

畫麵一轉,我同他亭內把酒言歡,忽的,一聲怒吼,一隻巨龍從天而降,麵目猙獰。

“危險!快跑!!”思然一把拉起我,反手猛力一推,將我推出亭外,我隻見,巨龍扭動著身體,將還在涼亭內的思然一爪抓起,生生撕裂,滴落的血染紅了我的眼,他那在空中下墜的半身,唇角掛著淡笑,那般的滿足。

傻瓜嗬……

到底誰才是傻瓜!

我徒然驚醒,愣神片刻,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麵上冰涼一片,怕是流淚了,心中一陣陣抽痛,苦澀難耐,卻已是忘了,方才夢見了什麽。

一撇眼,入目的便是床畔的素衣白裳,鳳吟緊皺的眉鬆開來,身上不染一塵,沒了被老虎追那會兒的狼狽,應當是被打理過:“子卿,你醒了,疼麽?”

疼麽?這不廢話麽!

“哦,”他笑,“卻是朕忘了,子卿脖頸處受了傷,現下傷勢未愈,不能開口講話。”

我眨眨眼,算是對他這話的認可。

這一動作,換來他‘噗嗤’一笑,我佯做怒了,瞪視著,他笑了半晌方才收聲:“子卿現下這幅mo yang 也不錯,相比往常的客套而言,倒是可愛許多。”

可愛……我這般粽子mo yang ,不能動彈分毫,鳳吟竟覺得可愛。

如此這般,我躺在榻上挺屍修養的這許多日子裏,除了那姑娘和清衡過來上藥喂藥把脈外,便是鳳吟時常來看我,每每再說些能讓我氣得半死不活的話,這日子便就這麽不鹹不淡的一天天過去了,我心中卻是焦急萬分。

都這麽多天了,也沒見著朝廷派的人來尋鳳吟,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可這許多時日算來,又何止一日?莫不是逸王他們認為我和鳳吟通通斃於崖下?若再來個國喪,衣冠塚什麽的,那還了得!

若我二人再一回去,活脫脫就一詐屍啊,嚇著人可不妥。

盡管如斯想著,我也奈何不得,唯今之計,隻有好生養著,以求能快些好起來,方可再提回宮之事。

不過反觀鳳吟,卻不見得他有多心急,倒是挺樂得這崖下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閉口不提回宮之事。

這多半月修養下來,傷勢好了大半,至少我不用一直躺在**了。

不過這一下床,鳳吟就非得來扶著我,不讓扶他還偏要,說道是一堆大道理,什麽讓我好生養著,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就不能盡快回宮要麽就是落個半生不遂,說道個一次兩次是沒關係的,不過一直說道這些shí zai惱人,聽得我頭疼,直想一句句頂回去,但他是皇上,龍言不可逆啊,我也隻好忍氣吞聲,硬把嘴邊的話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