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沈清晚咽氣了。
府上連夜掛上了白綢白燈籠。
過了頭七之後,薑姝顏順理成章的成為了世子妃。
熬了這麽長時間,她終於熬到頭了。
五月初,江南一帶發生了水災,皇上安排太子前去賑災,派雲椋一起陪同。
太子被封為儲君後還沒多少政績,這次前往江南也是讓他曆練曆練,雲椋的責任便是保護太子。
去江南的前兩晚,雲椋都是在薑月姒這裏的,晚上要了好幾次。
次日方嬤嬤照例送來避子湯,看著薑月姒都喝下去才離開。
她一走,薑月姒便把避子湯都吐了出來。
日後她不想再被薑姝顏擺布。
等打點後府上的一切,薑姝顏回了趟娘家,把薑月姒也帶上了。
如今薑姝顏成了世子妃,永承伯府也跟著沾光,薑海城和林氏越發看重她,馬車還沒到大門口時,薑海城便帶著一家人在門口候著。
馬車抵達,薑姝顏扶著丫鬟的手踩著繡蹬下車,步履從容端莊,含笑的臉上容光煥發。
薑月姒從後麵那輛馬車下來。
“姝顏!”林氏疾步上前,握住薑姝顏的手,眼圈都紅了。
可見對這個女兒甚是想念。
薑月姒在薑姝顏身後低低喚一聲“母親。”
林氏這才看向了她,點了下頭,不似對薑姝顏那般熱情,“月姒也來了。”
薑海城領著其他人也走了過來。
“父親,歡兒。”薑姝顏眉開眼笑,對薑海城和薑姝歡打聲招呼。
“好孩子,你娘沒少念著你,總是盼著你回來一趟,今日可終於見著人了。”
薑海城神情激動,看見薑月姒時卻是一臉冷漠。
哪怕薑月姒喚了他一聲“父親,”薑海城連應都沒應一聲。
在他心裏薑月姒就是個孽種,根本不是他的女兒。
薑月姒早就適應了薑海城的冷漠,和他也沒父女之情可言,此時心裏也沒什麽波動。
“我也可想念姐姐了,每天做夢都夢見姐姐,”薑姝歡湊到跟前,親昵的挽著薑姝顏的胳膊:“姐姐想我不,這次回來有沒有給我帶好吃好玩東西?”
薑姝歡今年十四歲,還未及笄,還是童心未泯的時候。
“你這丫頭,眼裏都是吃和玩兒的。”薑姝顏點了下她的額頭,眼裏都是縱容。
兩人是親姐妹,都為林氏所生,關係自然要親近很多。
“姐姐說的哪裏的話,我眼裏都是姐姐,姐姐才是最重要的。”
薑姝歡抱著薑姝顏的胳膊撒嬌,對薑月姒同樣視而不見。
偶爾斜上一眼,還滿是不屑。
薑姝歡年紀小,心氣又高,還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有什麽不滿的地方都直接寫在臉上。
她不喜歡薑月姒,尤其是薑月姒那張臉,像狐媚子似的。
隨後便是葉姨娘上前來打招呼,葉姨娘長的很是年輕,可能是沒孩子的原因,身上還有著少女的韻味。
不過她是一個見風使舵的主兒,見薑海城和薑姝歡都無視薑月姒,自己也隻跟薑姝顏打招呼,不理會薑月姒。
最後便是鍾姨娘和她的女兒薑念初。
“妾身見過世子妃,見過四小姐。”鍾姨娘領著薑念初上前給薑姝顏行禮,同時也跟薑月姒打聲招呼,倒是沒像葉姨娘那般勢利眼。
“二姐姐,四姐姐。”薑念初也乖巧地叫了兩人一聲,說完就退到鍾氏身後了,有些膽怯又不愛說話的樣子。
薑念初是府上最小的,今年才十二歲,比還薑姝歡還小上兩歲。
隨後大家一起回了府上。
薑姝顏讓下人把帶來的禮物都搬到府上,足足有兩馬車,拿足了排麵。
林氏帶著薑姝顏去了屋子裏,連著薑月姒也被叫去。
林氏關心一句:“月姒在王府可還適應?”
“有姐姐照拂,我在王府早已適應。”薑月姒低著眉眼,樣子很是乖順。
林氏對她這副模樣很滿意,微微一笑,叮囑道:“日後在王府可要好好聽你姐姐的話,隻要你們姐妹齊心,王府就不會有人敢欺負你們。”
可薑姝顏真的和她一條心嗎?
薑月姒垂下了滿是嘲諷的眼眸。
林氏又把薑月姒支走了,大抵想和薑姝顏說些貼己話。
薑月姒一離開,林氏的臉色便淡了下來:“她可還聽話?”
“她敢不聽話嗎?若敢不安分,我這做主母的,可有千百個理由打殺她。”薑姝顏捧著熱茶冷笑。
林氏還是多提醒兩句:“你也多看緊點,別大意了,要知道你這世子妃的位置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
她身為主母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下麵的那些妾侍有多不安分。
若不是她這些年看的嚴,老爺不知道要往府裏抬多少妾侍,又有多少妾侍想踩她頭上。
好在府上現在隻有葉氏和鍾氏兩個姨娘。
鍾氏老實敦厚,沒那麽多彎彎道道。
葉氏這多年無所出,也掀不起風浪,是以她也不用把兩人放在眼裏。
聽著林氏的提醒,薑姝顏想起世子大多時候晚上都去薑月姒那裏,連去江南的前兩晚都在薑月姒那兒,臉色不由一點點沉下去。
“先不說她了,先說說你,”林氏喝了茶,轉了話題:“你這肚子現在還沒動靜嗎?”
說起這個,薑姝顏也是心煩:“還沒有。”
她嫁給世子都半年了,每次同房後也沒服過避子湯,卻還是懷不上。
就連錦溪前幾日都被查出又有身孕了,因此還被抬成了姨娘。
薑姝顏想起這事更煩躁。
“怎麽回事?是不是身子哪裏出了問題,有沒有讓大夫來檢查過?”林氏也覺得不應該這麽長時間了肚子還沒動靜。
“我已經讓程老看過了,說我身子沒什麽問題,就是不易受孕,孩子的事情隻能順其自然。”薑姝顏無奈道。
既然是不易受孕,林氏也沒其他法子了,想了想道:“等有空了,你要不去靈山寺拜拜,聽說那裏求子很靈驗的。”
薑姝顏覺得現在自己也隻能祈求神靈了。
薑月姒從林氏的屋子裏離開,走在廊廡上,和一個醉酒的男子撞了麵。
她本想繞開,那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醉眼醺醺的看著她:“新來的丫鬟?本少爺怎麽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