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不是一直守著嗎?怎麽會突然毒發?”

陸埠提上衣服往外跑,“快去請九王妃!”

連穗歲早猜到今晚的情況,晚上提前睡下,半夜九王府的大門被拍得砰砰作響,門房打著哈欠開門。

“快去通報,我們陸大人請王妃過去!”

連穗歲收到消息,迅速起身穿衣,心知可能是毒性發作,隻需要再拖延一會兒,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我陪你一起去!”

深更半夜來請人,有他跟著,壓力便不用連穗歲一個人頂著。

“王妃,那七個犯人今夜一同發作,您快點去看看!”

陸埠派來的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連穗歲安撫道:“你別急,我這就去!”

楚知弋幫她背著藥箱。

下人套上馬車,匆匆往牢房趕,因為太心急,馬車在轉彎的時候側翻,楚知弋護著連穗歲從馬車裏跳出來,馬車摔壞了,剩下的路,隻能走著去了……

他們趕到牢房,陸埠正急得轉圈。

“王妃您總算來了!”

幾個人的狀況很不好,連穗歲上前查看。

“怎麽回事?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怎麽夜裏突然加重?是有人再次下毒嗎?”

人還抽搐著留著一口氣。

“把他們的上衣脫了!快點!”

她從藥箱裏取出銀針,手指翻飛,一眨眼的功夫就在犯人身上紮滿了,用針孔排毒血已經沒用了,她取出小刀放在火焰上消毒,直接在犯人的掌心割破,烏黑粘稠的血液流出來,帶來濃鬱的腥臭味兒。

“我盡力,不一定能保住命!”

這個情況很糟糕,陸埠從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一時間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藥呢?”

她列過單子,臨走前也叮囑過獄卒,湯藥每隔四個時辰就喂一次。

現在情況特殊,需要借助湯藥來解毒。

曲平躺著毫無生氣,楚知弋看著他,麵色複雜。

他跟著他很多年了,察覺到他有異心,他也想過換掉他,隻是曲平是父皇留下的老人,底下的人信服他,念著過去的情分,也擔心貿然換掉他容易引發動**……

如今的後果,他想過嗎?

連穗歲給每個人喂下了解毒丸,旁人大氣都不敢出,定睛看著她的動作。

把藥灌下去,連穗歲擦了把汗,攤手道:“我盡力了,能不能活,就聽天由命吧……”

明明站著沒動,陸埠也出了一身汗,回過神來覺得身上很冷。

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厲害?

人在大牢裏關著都能下藥?

火光明明滅滅,一排渾身青紫的犯人躺在地上,眾人靜靜地看著,一人突然張口吐了一堆鮮紅的血,血嗆到氣管裏,犯人劇烈的咳嗽起來。

“快給他翻個身!”

獄卒急忙上前讓曲平側身躺著,他咳嗽幾聲睜開眼睛。

“大人,活了!”

曲平爬起來,對著楚知弋的方向俯身。

別人看不出來他的用意,楚知弋卻看懂了,握緊拳頭。

“大人,其他人都沒氣兒了!”

七個人,隻救活了一個。

還好活了一個!

連獄卒都為連穗歲捏了把汗,人要是都死了,隻怕九王府也會牽扯進這個案子!

曲平的手指不住在地上點著,畫著圈圈,他很痛苦,卻在跟楚知弋說不用管他,他定不背叛!

楚知弋別過臉去,他與曲平從小相處的情分,在這個時候遠超他背叛他的憎恨,他怎麽會走到今天!

其他人都死了,楚知弋的秘密不會被任何人知道,曲平一心求死,不願意連累他們,楚知弋也知道讓他死在牢裏是最好的結果。

“王妃……”

曲平又暈了過去。

陸埠沒忍住詢問道:“王妃,此人的毒可解了?”

連穗歲蹲下扣住曲平的手腕。

“還有餘毒未清,藥每兩個時辰喂一次,直到他徹底清醒,派人看住他,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曲平對自己夠狠,連穗歲並沒有給他下藥,他怕露餡,自己吃了毒藥,如果不是他用內力抵抗著毒性,他的下場跟其他人一樣。

經此一事,旁人隻怕再也不能靠近他了。

太醫接手了曲平,陸埠送連穗歲跟楚知弋離開。

來的時候是深夜,出去的時候已經能看見微光。

大牢牆體厚實,狹窄的過道上罩著鐵網,垂下來的鈴鐺捕捉任何動靜,一層一道門,根本不給犯人逃出去的機會,也不給旁人劫囚的機會。

“王爺,王妃,下官派人送您回去!”

王府的馬車路上摔壞了,陸埠安排了馬車送他們回府,一切天衣無縫。

楚知弋沉默了一路,連穗歲感覺到他心情很不好。

回到王府,楚知弋吩咐疏影。

“去查一下,曲平怎麽會暴露。”

以曲平隱藏的本事,除非他刻意暴露,或者是被下屬背叛,不可能被朝廷抓到把柄。

他懷疑……

農曆十月初一,賣香燭紙錢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街上的官兵仍舊在抄家,百姓們聞風喪膽,買了紙錢之後趕緊跑回自家院門,從門縫裏往外麵看,穿著綾羅綢緞的達官貴人被官兵從大宅子裏趕出來,哭聲一片。

“又有人家犯了事兒被抓起來了!”

“作孽呦,也不知道今年犯了什麽煞,最近京城裏有十幾個官員被抄家了吧!”

“可不止十幾個,光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抓了十幾個,大魚小蝦不知道抓了多少,聽說都跟前朝有關!”

羽公子聽著客人的議論,在心裏呸了一聲。

什麽前朝勢力,他們要是有這個本事,能收買朝中這麽多舉足輕重的官員,早就殺了宸帝自己登基了!

都是朝中成王跟昀王兩派人鬥爭,給對方的人安上的罪名罷了。

借著罪名清除異己,讓他們這些前朝餘孽背鍋。

“你們聽說過章華太子嗎?”

不知道誰提了一句,羽公子笑得嘲諷,難得還有人記得章華太子,都已經作古四十多年的人了,還能在茶餘飯後聽到有人談論他。

“章華太子是誰?”

“聽說是前朝皇帝的遺腹子,造反造了一輩子,八十多歲被先帝殺了,現在他又冒出來一個遺腹女,聽說自稱瓊安公主,誰知道真的假的,要我說,就是章華太子的身份也存疑,誰知道是不是前朝的血脈!”

“是不是都不重要,他們想用這個身份作亂,就算沒有章華太子,也有明華太子,瓊華太子,誰知道能冒出來多少個太子……”

“都沒戲!”

外麵下了雨,空氣冷得能看到呼出來的氣。

連普通人都懂的道理,上位者不懂,拚了這條命也要爭個對錯,連累他們這些普通人一輩子奔波。

一個妖嬈的婦人身上帶著香風走到他身邊,伸出帕子甩在他臉上。

“叫媽媽來做甚?想跟媽媽深入溝通嗎……”

婦人是清風樓的老鴇。

垂涎他的美色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