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疑的也有道理。
疏影哼了一聲。
“夫人若是懷疑我們王妃,不如現在就請鎮南王將大公子帶回府上醫治!”
疏影將問題拋給夏津,藺氏自然不敢要求夏津帶著夏元正回府,但是再說什麽,疏影也不接她這一茬了。
她又見不到夏津,無奈,隻能讓人回府去叫府醫,在驛館的大廳老老實實等著。
等了不知道多久,夏津從樓上下來了。
藺氏急忙迎上去。
“王爺,大公子怎麽樣了?”
夏津神情複雜地看著她,問道:“你如願了嗎?”
藺氏心頭一慌,麵上表現出不解。
“王爺怎麽會這麽問?妾什麽都不知道,聽說大公子在街上中毒,趕緊帶著大夫趕過來,妾是真心想救大公子的,王爺您信不過妾嗎?”
她眼底藏著委屈卻又半句不提委屈,“大公子怎麽樣了?毒解了嗎?”
夏津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你覺得他能逃得過魔爪嗎?”
藺氏心中分析著這句話中的含義,夏元正沒救回來嗎?
她壓製著喜意。
“王爺,妾自然希望大公子安然無恙,王爺,大公子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中毒?您有沒有派人去查?”
出了事,夏津早就派人去查了,這會兒可能已經查到結果了,他翻身上馬,吩咐道:“帶本王去大公子出事的地方!”
夏元正再不受寵,也是鎮南王的嫡長子,誰敢謀害嫡長子,就是謀害鎮南王。
官兵將驛館團團圍住,藺氏心中跟貓抓一樣,想知道夏元正的真實情況到底如何,又想知道夏津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毒藥是她派心腹,買通了夏元正身邊的隨從,悄悄地放進夏元正茶杯裏,隨從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她讓人留下的線索直指連穗歲。
挑撥夏津跟九王爺夫婦之間的是非,最關鍵的是夏元正這條命能不能保住,萬一他醒了……
“娘,發生什麽事情了?外麵怎麽到處都是官兵?”
夏元英不知道去哪裏廝混回來,在街上見了藺氏的馬車,找到驛館。
藺氏不想讓他參與進來,所以這件事情沒跟他說。
她抽泣著說道:“英兒,你大哥他……”
她說話吞吞吐吐,說話留一半,急得夏元英忙追問道:“他怎麽了?不都說禍害遺千年,他出事了?”
夏元英盼著夏元正出事的念頭堂而皇之地說出口,被藺氏捂住嘴巴。
“這裏是驛館,讓別人看了笑話……”
夏元英不屑道:“我跟他不合,不是整個麗都都知道的事情嗎,我本來就盼著他不好過,他要是真死了,我頂多給他燒柱香!”
“不過,娘,他真死了嗎?”
這話藺氏回答不上來。
“可能要讓二公子失望了。”
連穗歲活動著手腕,從樓上走下來。
“夫人,恭喜,大公子福大命大,暫時保住了一條命。”
藺氏心裏不高興,鬼穀那幫子人怎麽辦事兒的!
她要沒有解藥的毒藥,以確保萬無一失,怎麽還讓連穗歲從閻王爺手裏把人搶走了?
麵上還得假裝關心。
“大公子的傷情究竟如何了?我們能進去看看他嗎?”
連穗歲嗤笑一聲。
“夫人,鎮南王不在,您可以不用演戲,我也實話告訴你,大公子的毒不好解,目前還沒脫離危險,暫時不能探望。”
藺氏佯裝惱怒。
“九王妃既然醫治不了大公子,又為什麽扣住人不放呢?我們府上的大夫也擅長治療各種毒,既然九王妃解不了毒,我就把大公子帶回王府,請專業的大夫來救治!”
藺氏不給連穗歲拒絕的餘地,開口吩咐道,“來人,上樓將大公子帶回王府!”
連穗歲抱著手臂。
“你們大公子現在不宜挪動,萬一激發毒性,在路上身亡,你們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藺氏帶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但他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鎮南王府的下人,他們擔不起謀害嫡長子的罪名。
藺氏咬牙道:“九王妃一直攔著是何居心?”
“不是我要攔你。”連穗歲咧嘴,“鎮南王剛才沒跟夫人解釋嗎?鎮南王開口答應,讓大公子留在驛館裏解毒,夫人跟王爺意見相左,不如你們夫妻先商量出結果,再來找我?”
“按理說,你們家庭內部的矛盾,我一個外人不應該摻和,但是,夫人不反思一下嗎?為什麽鎮南王寧願相信我這個外人,都不願意讓大公子回鎮南王府?”
連穗歲提醒道,“夫人與其有閑工夫在這裏打聽虛實,不如趕緊回王府瞧瞧,說不定自己的老底兒都被人給揭發了……”
什麽意思?
藺氏沒明白連穗歲的話。
連穗歲也不打算過多解釋,讓她自己去想吧,她給的提示已經夠多了!
藺氏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粉,原本是為了掩蓋臉色,裝出一副擔憂的模樣來哄騙大家。
這會兒反倒將她的臉色遮蓋住。
“娘,你聽她嚇唬你!你跟爹恩愛了這麽多年,爹怎麽會懷疑你!”
夏元英紈絝的有點異想天開了。
連穗歲白了他一眼。
“我還要忙,你們請便。”
她折身回了房間。
房間裏,楚知弋陪著端坐的夏元正下棋,夏元正麵色紅潤,哪裏有中毒的樣子!
誰能想到,一刻鍾之前,夏津還在床邊看著他幾次差點兒斷氣,全靠連穗歲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才讓他起死回生,留了一口氣。
他醒過來第一件事,不是要告狀,而是跟夏津解釋幾年前他被藺氏陷害的事情。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夏津想到了早逝的亡妻,他跟白氏當年,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很快便擁有了一兒一女兩個孩子。
可惜好景不長,她身子越來越差,最終撒手人寰,留下了兩個年齡尚小的孩兒。
他為了找個能照顧他們兄妹的妻子,特意放低了要求,不拘身份,隻要能照看他們兄妹就好。
看見夏元正到這個時候了,還怕他誤會他,拚命解釋著早就說爛了的話,他心軟了。
恍然想起來當初娶藺氏的初衷,是為了照顧他們兄妹。
如今,他跟白氏的長子毒入肺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命了,小女兒也被他當成工具送到京城。
藺氏用她的溫柔刀,一刀一刀把發妻從他的心中剝離,反應過來時,他才看到自己的兒子,這些年究竟吃過了多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