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穗歲沒見過這種植物。

“叫什麽名字？除了能製作迷香，還有別的用途嗎？”

她其實也是個醫癡，從小到大就沒有板板正正的在家裏或者學校待過，有空閑的時間，基本上都花費在研究上了，長大後更是為了追求藥效，整天泡在山裏親自采摘藥材。

他認為，一個大夫的醫術好分兩個層麵，一個是藥用得好，另一個是藥材本身好。

“這是羅涇花，穀主給它取的名字，目前隻研究出了這一個功效，其他方麵還沒有試過。這種東西，隻有鬼穀能長出來，別的地方不行。”

“前麵種的還有別的，我帶你進去看看！”

連穗歲拉住他的袖子。

“你不是說前麵是鬼四的地盤嗎？你帶外人進去，不會惹他生氣嗎？”

對鬼穀的排行，連穗歲多少了解了一點，他們不論年齡論實力，鬼四排在鬼五前麵，就說明他比鬼五厲害。

鬼五猶豫了一下。

“這些藥材，我的弟子也來幫忙打理過，又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憑什麽不讓我帶人進去？等會兒你跟在我後麵，別碰他的東西就行。”

連穗歲也想好好參觀一下鬼穀，畢竟鬼穀在這個朝代代表的是毒術最厲害的地方。

她這一趟就當交流學習了！

“好！”

連穗歲取出炭筆在小本子上記錄著，她態度認真，鬼五就介紹得更加詳細，兩人時常還會交流一下，中醫上沒有絕對的有毒跟沒毒之說，譬如砒霜馬錢子，過量使用都是劇毒，但也可以入藥有治療的功效。

鬼穀的毒比連穗歲見過的更加多，她在想，這些毒能不能用來治病。

巧合的是，鬼五跟她有一樣的想法，兩人越說越興奮，沒注意到一條黑影悄悄地出現在兩人身後。

一股風帶著腥臭襲向兩人，雖然及時閉氣，還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少許毒煙，連穗歲感覺鼻腔裏的細胞正在被毒素攻擊，又辣又嗆，張嘴吐出了一口毒血。

鬼五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隻不過他對這種毒煙的耐受更強一些，給連穗歲扔了一顆藥丸。

“去河邊洗洗！”

連穗歲吞下藥丸，覺得沒那麽難受了，立刻到河邊用清水洗眼睛鼻子。

“她是誰？你長本事了，敢帶外人來我這裏？”

身後兩個裝扮幾乎一模一樣的黑袍老怪吵起嘴來。一個嫌棄鬼五帶她來打攪他清淨，一個嫌棄另一個不給他麵子，連他的客人都下此毒手。

兩人纏鬥起來，向周圍輻散出許多黑煙，連穗歲躲在樹後觀戰。

眼看鬼五不敵，她手中銀針飛射而出。

“偷襲？”

鬼四一掌打在鬼五心口，鬼五體內內力亂竄，七竅往外滲血。

連穗歲顧不得許多，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毒藥一股腦倒出來。

鬼穀中人的內力需以毒攻毒，受了重傷之後，毒藥是最佳的補品。

鬼四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被我的內力打傷，不管吃什麽都沒用……”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見鬼五的情況好多了，坐在地上開始運功。

“你給他吃了什麽？”

連穗歲把空瓶子扔給他。

他放在鼻子下麵聞。

“七星海棠？你從何處得來？”

連穗歲心裏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聽說你們鬼穀是以能力比高低，我能跟你比比嗎？”

她殺了鬼穀的穀主，但是鬼穀的人從上到下，沒有人仇視她，甚至還有人竊喜，頭頂上沒有穀主壓製他們，他們的地位便又能往上提。

沒了鬼穀穀主，唐瓊安便用了鬼二。

她如果，能收服了鬼穀的這幫能人異士，鬼穀裏以後是不是就是她說了算？

“一個乳臭未幹的女娃娃也敢跟我比？”

“鬼四長老就說敢不敢比吧！”

“輸了我給你試藥，但如果我贏了，你聽命於我。”

鬼四長老那張老臉上仿佛看見了什麽笑話。

“我讓你選怎麽比，免得旁人說我欺負你！”

論用毒，連穗歲自認不如他們狠心，但是論醫術，他們一定比不過她。

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草房，院子裏的架子上掛著一個人，那人衣衫襤褸，渾身的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顏色，看身形是個少年，隻是對方垂著頭，看起來毫無生氣。

她指著少年。

“你下毒，我救他，我如果能把他救回來，你放了他，並且，以後你都聽命與我！”

鬼四長老抬起眼皮看了少年一眼，嗤笑道：“他本身就隻剩下一口氣了，我本來打算把他扔出去喂我的那些寶貝……”

“死人味道不好，他要是死了，就換你去喂它們！”

“你細皮嫩肉，我的蟲兒們應該愛吃！”

鬼五正在全神貫注運功療傷，他能聽到兩人說什麽，但是自己不能開口，也不能勸阻，他心裏擔心連穗歲。

早知道，就不帶她出來了，萬一公主回來，見她被鬼四喂了蟲子，還不知道會怎麽懲罰他們！

“一言為定！”

連穗歲上前去將少年從架子上放下，少年身型高大，雖然骨瘦如柴，但是壓下來的重量不輕，連穗歲沒扶穩讓他摔在地上。

沉重的砸地聲，連穗歲都替他疼，但他隻是睜了睜眼睛，看了連穗歲一眼，又閉上了。

他身上有很多傷口，許是已經感受不到痛了。

連穗歲輕聲安慰道：“別怕，我帶你出去。”

她查看了少年的情況，將他的衣服扒開，取出銀針紮在他身上的穴位裏，少年突然抽了一下，俯身吐了一大灘黑血，而後少年慢慢睜開眼睛，看向眼前扶著他的人。

連穗歲將他身上的銀針收回，扶著他慢慢坐了起來。

鬼五調理好內息，急忙起身湊上前來。

“鬼四你不能動她，她是公主的客人！”

“誰的客人也不能擅闖我的地盤，是她口出狂言要跟我比，我難道還怕一個黃毛丫頭不成？”

少年的眉眼有點熟悉，陽光下，他濃密而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陰影。

被折磨了太久，他的聲音虛弱，卻十分謙和。

“多謝。”

連穗歲往他嘴邊送了一顆藥丸，他頓了一下，張嘴吞了。

“等會兒你還要受罪呢，這是讓你保持體力的，堅持住，隻要我贏了，就能帶你走了！”

少年還想說什麽，她已經起身麵對鬼四。

“開始吧。”

鬼五又想攔著她。

“我知道鬼五長老是為了我好，但是，你要相信我能贏了他！”

“好大的口氣！”

鬼四長老被激怒了，竟然直接將他的內力輸入少年的身體，他被各種奇毒滋養，內力乃是沒有解藥的劇毒。

少年立刻口噴鮮血，目眥欲裂，痛苦地蜷縮著身體在地上打滾，頃刻間，皮膚呈現出紅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