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輕歎了一口氣,望著這水勢依舊凶猛的河流,衝著越祈安道:“看來這次的災情,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殿下能想到如此,算是聰慧之人了。”越祈安將兩張圖紙緩緩地交疊了起來。

沈素剛想應一聲,突然感覺到電量的波動,因為越祈安一句誇獎,她竟然電量增長了。

本來充電速度不如夜裏越祈安與她共處一室的時候,她心裏多少還有些遺憾,這會子什麽怨言都沒了。

“越大人。”沈素眼睛亮亮的,主動牽起了越祈安的衣袖,話音裏是藏不住的欣喜,“我這麽聰慧,越大人誇讚我的詞匯也不必這樣吝嗇,不如再想些別的?”

越祈安有些別扭地轉過頭去,“何處可誇?”

“就是我聰慧啊,剛剛大人不是還說的?”沈素揪著越祈安的衣袖不肯鬆手,繞著他走了一圈,麵對著他的臉,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大人就不能多誇我一句,說不定我還能想出來更多讓你眼前一亮之事。”

越祈安輕吸了一口氣,麵對著眼前的沈素,猶如枝頭的白羽小鳥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聒噪卻又並不讓人討厭。

“待你想到再說吧。”

越祈安並沒有拉過自己的衣袖,心中生出了一抹莫名的情緒,他可以確信的是,他是高興的。

“越大人還是這樣高冷。”沈素口中雖有些許不滿,但她對於越祈安的表現早已見怪不怪,畢竟能從這廝嘴裏聽到一兩句好話,她都覺得這天都快要下紅雨了。

“走吧。”越祈安眸光掃過了沈素的側眸,難免又想起了夜裏的那一場夢,那雙近在咫尺的眸子,與眼前人一模一樣。

衣袖下藏著的手捏緊了幾分,見沈素沒有跟上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迎麵襲來的風帶著絲絲夏日裏的涼爽之意,樹葉沙沙的聲音在林間穿梭著。

沈素正看著草葉上的螞蚱,“越大人,你看——”

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寶貝似的,沈素下意識就要給越祈安看,但人卻早已經走遠了。

“大人,你跑這麽快做什麽,也不等等我。”沈素丟下了螞蚱便朝著那道身影飛快跑去。

越祈安聞言隻是腳步微頓,很快又恢複成了原來的速度,甚至越走越快。

沈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扯著衣袖扇風,心裏腹誹了起來,這廝看著怎麽又不高興了,難道還記著她昨晚上折騰他的事情?

“越大人,”沈素一口氣跑到了越祈安的身前,倒退著往前走,“昨晚上真的……”

“不必,昨晚上的事情不必再提。”越祈安沒有等到沈素說完,便迫不及待地接過話茬,似乎不再想多談論這個問題。

沈素眉頭微皺,既然都不像多說,那又為何對她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那……”沈素迎上了越祈安打量的視線,隨後又衝著他莞爾一笑,“我們一道走。”

話說出口時,沈素便覺得越祈安壓根就沒聽她說話,這步子走得都快要如同輕功水上漂了。

腳尖微點,便移動了一大步。

沈素輕歎了一口氣,雙手撐在細腰上,她要是越祈安肚子裏的蛔蟲就好了。

另一邊,陳賀坐在沈素事先坐著的椅子上,地上的野菜飯已經翻倒在地,一地狼藉。

“他們去做什麽了?”陳賀看著從外頭回來的侍衛發問。

“去了水邊轉了一圈,還順著修建了一小半的水渠走了一段路,然後就回去了。”侍衛如實回道。

陳賀拳頭重重地拍在了椅子上,毫無往日阿諛奉承的小人模樣。

“一個紈絝太孫,一個無根基首輔,來到了我的地盤上,逞威風來了。”

“大人,您有沒有覺得那兩位大人太在意水渠的事情了?”說話之人是先前幫沈素與越祈安翻找水渠修建圖的小廝陳二。

陳賀冷著一張臉,被這麽一提醒,心裏的不安頓時生了出來,“這事得盡快稟報給京城裏的那位。”

“大人放心,此事交給小人安排,”陳二又問道,“那太孫夢中見鬼的事情……”

“多半是她在京城裏威風慣了,手裏的人命案子可不少,就算是被鬼糾纏上了,那也是沒法子,不過表麵功夫總是要糊弄過去,你留下三四個人,隨便找找。”陳賀站起身來就準備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又衝著陳二繼續吩咐了起來。

“找一個相似的人家,家裏孩子沒了的,把他爹娘帶著,過兩日帶到太孫麵前去,讓她親自處理,這事也就消停了。”

這夜裏突然下起了小雨,第二日一封從京城送來的信件已經到了陳賀的手中。

陳賀看完之後,麵色大變,直接衝向了書房開始找東西,將沾染了灰塵的櫃子打開後,卻不見裏麵那張水渠路線圖時,陳賀心中更慌了。

隻好將陳二叫了過來,二人一起尋找。

“當時小人記得,這東西就是大人親自放在了櫃子裏,應當不會不見的。”陳二翻找著大堆的卷案,看看這圖是不是夾進了其中。

陳賀快將櫃子翻出一個洞來了,卻始終沒有找到想找到的路線圖,眼中的紅血絲看著駭人得很。

“就是不見了。”陳賀背後的汗已經冒了出來,他靠著櫃子慢慢地滑到了地上坐下。

隨後又掏出了五王爺給他的那封信。

如有必要,一並除去,此事莫慌,本王善後。

陳賀當然明白一並除去是什麽意思,但是謀害太孫殿下和當朝首輔,那是得有多大的膽子。

他雖看不慣這兩個人,但也沒有膽大包天到那種程度。

“大人,這該如何是好?”陳二已經將所有的案卷都翻完了,甚至還翻過來使勁抖了抖,裏麵夾雜著的被撕下來的春宮圖都抖出來了,卻始終不見那張水渠路線圖。

“如何是好……”陳賀額頭上的冷汗都在直冒,“不急不急,我再想想,一定會有法子的。”

他需要一個兩全可以脫身的法子,而不是就這樣賭命,畢竟五王爺也說了,如有必要,而非是一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