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接住,答應下來,又一臉為難道:“殿下,此事……隻怕禦史們又會抓著殿下不放了。”

沈素擺了擺手,不甚在意。

禦史無實權,憑著一股子所謂正氣縱橫朝堂,她素來沒有清名,自然不怕。

她踏進寢宮,就見到沈司鷺嫋嫋婷婷朝她走來,不由眉頭一皺,沈司鷺有自己的公主府,總往東宮跑不過是為了手足情深的美名。

沈素現在懶得搭理她,與沈司鷺擦肩而過,直奔自己的寢殿,後者還喚了她一聲,也不見答應。

沈司鷺美目流轉,麵色驚訝,路過昭月也看到他手上的人,心下卻是了然。

回府後,她嗤笑出聲,素來含情的眼中卻是一片冰涼還有**裸的野心,聲音淩厲嘲諷。

“一個妓子就這樣,真是扶不起。”她纖細的手指把著青瓷的茶杯,接著重重的摁在桌上,茶水濺出。

心腹附和的點頭。

沈司鷺明目中劃過一絲精光,既是自得也是狠辣,暗道既然皇祖父舍不得,那隻有她來替愛孫心切的皇祖父做決斷了。

他該知道誰才是最優秀的子孫。

她平複心緒,仿若風平浪靜的品了口茶。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行的笑。

“一會的宴會,不容差錯。”她冷眼睨了心腹一眼,後者恭敬稱是。

午後。

長公主府上歌舞升平,十分熱鬧,邀請了一眾貴女品茶鑒香。

品茶看的是底蘊,品香則看的是地位。

一塊上好的香價值千金,有甚傳奇香隻產至西域,有價無市,往年隻存在外域上貢的貢品中。

此舉可見長公主的受寵和大手筆。

“諸位,請。”

宴會上,沈司鷺淺笑顏兮,舉止高貴大氣,眾貴女無不以她為首,聲聲恭維。

因為救駕有功一事,無人再敢拿她的來曆說嘴,而以她的本事,也替八王爺拉攏了不少人。

宴會散後,沈司鷺立於書房窗邊,手指打開傳信,裏麵不過洋洋灑灑寫的是八王爺對她的誇讚之詞,還有保證會想辦法促成她與越祈安一事。

她冷笑一聲,將紙條丟進燭火裏,慢悠悠的坐回椅子上。

八王爺以為她要的是越祈安,她也順勢提出她助他一統,他助她得到越祈安。

但是……沈司鷺幽幽笑了,像黑暗裏陰狠毒辣的美人蛇,笑八王爺愚蠢。

皇帝疑心素來重,怎麽可能將公主許配給權臣,壓製皇權?八王爺這麽做隻會白白讓皇帝起疑,甚至厭棄。

而她,一個美貌卻在京城無根基的公主,皇祖父自然不會懷疑到她身上,若是八王爺能促成,他必然被皇祖父所厭棄,而自己則可以坐享漁翁之利,到那時,越祁安還不是她的。

即使不成,她也毫無損失,有八王爺在前麵當靶子,自己也會舒心很多。

那個位置,她勢在必得。

燭火搖曳,沈司鷺笑容意味深長。

而此時,越家書房。

越祈安鶴立書桌前,素手持筆,筆走龍蛇,他眉頭微蹙,似心不靜,所以練字靜心。

洛鳴進門,他抬眸。

“查到了,扔胭脂的那些人進了刑部尚書的院子,對外稱胭脂妄想攀上官員家用了下作手段,死有餘辜。”洛鳴說著也皺眉,雖然他殺人無數,但也絕不會用這種手段折辱人。

越祈安頓筆,放下,想起沈素那日傷心含淚的眼,心中一片靜默。

刑部尚書敢這麽肆無忌憚,一是背後有強有力的依仗,而不過是因為妓子身份低下,大多是獲罪之人的後代,原本都不值錢,是可交易買賣的貨物。

人分三六九等,那這便是最低的一等。

而他曾也被判為罪臣之後,卑微如草芥。

越祈安眼眸微涼,鼻若懸膽,薄唇微微揚起,顯出一片刻薄無情之意。

他提筆將刑部尚書名字寫下,複又圈起來。

本來是替沈素查的,但是……也惹到他了。

翌日。

一夜過去,沈素恢複精神,梳洗後喚昭月進來。

“安排你的事怎麽樣了?”她端坐著,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昭月觀察了下她的臉色,白淨精神,眼中的陰霾散去,看來是不執著昨日的事了,真的是嚇死他了。

“殿下,奴才都已經安排妥當,找了個山清水秀之地安葬好了,胭脂姑娘也能安心了。”他老老實實道,不由想起胭脂的慘狀,有些唏噓。

沈素點了點頭,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似是想起了什麽,狀似無意道:“你知道本宮的專屬令牌去哪了嗎?”

越祈安會這麽問必是事出有因,搞不好真的有這玩意。

說起這個,昭月回憶起那日飛童問他太孫令牌為何在沈司鷺手上,那時他心急沒細想就答了。

畢竟按沈素以往的尿性,做什麽事情都不叫人驚訝。

見昭月眯起眼睛,沈素也有些緊張的盯著他,千萬別有啊,她可是跟越祈安說了沒有的。

“殿下,您給了長公主啊,您忘了?”

昭月有些無奈,就知道自家主子早就忘記這回事了。

糟了,沈素扶額,十分頭大。

一方麵是要想著怎麽跟越祈安圓回來,一方麵是令牌竟然在沈司鷺那,以那人的秉性恐怕很難拿回。

“本宮倒是忘了,是如何給的皇姐?”她繼續問道。

“那是長公主要嫁給西南王的前一日,她找殿下您哭訴那山高皇帝遠,脫離了殿下的保護,殿下與長公主素來親密,一激動便將皇上親賜予您的令牌給了出去。”昭月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幽怨的看著她。

沈素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看昭月的這反應,估計他那會肯定勸過原身,原身沒聽。

她眼神懊惱,試探性的開口道:“是啊,皇祖父親自賜的……”

“可不是嘛,因為殿下是開國以來絕無僅有的以太孫之身加冕儲君之位的,陛下怕您難以服眾,特命宮中製作,親授與殿下,曆朝曆代,獨殿下一份。”昭月語氣埋怨說著說著也歎了口氣。

似是不解沈素怎麽敢將這麽貴重的東西借出去,沈素……沈素也不解。

她暗道原身看似深藏不露實則很容易被親情所迷惑,轉而拍桌道:“好!本宮這就去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