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謝遲顧大吼一聲。

眼見兩人要被亂刀砍死,圍剿的亂軍卻突然一個個的倒地。

亂軍腹背受敵,轉身抵禦,就見一白衣男子,帶了一隊黑衣奇兵,個個手持箭弩,呼吸間,他們便死傷大半。

盛南秋這才鬆了口氣,眯起眼打量救援的人,那是牽機閣的人……

他們下手快,很快就救出盛南秋和謝遲顧,地上的李戎還有氣,也抬去救了。

白衣男子不多交談,聽越祈安進了密道,當即帶人摸索密道。

密道中陰暗潮濕,處處是水,他們打著火把,一遍遍的找尋,但怎麽也找不到越祁安和沈素。

“怎麽辦,會不會是……”下屬欲言又止。

白衣男子打了個手勢讓他閉嘴,盯著幽深的水潭,他不相信越祈安這麽容易就死了,“繼續找,每個出口都不放過。”

另一邊。

正在楚地最知名的酒樓品嚐珍饈的八王爺收到信,大怒,對著心腹痛罵。

“一群廢物!圍剿都能給他們跑了!必須找到!”

兩方人馬幾乎將整個山頭跟山下周圍的小鎮都控的密不透風,都在找,就看誰先找到。

與此同時,盛南秋包紮好傷口,帶著盛怒,跑下山去修理當地知府,謝遲顧沒事也一起去了。

兩人都憋著一股氣。

知府府衙大門,護衛懶洋洋的站著。

盛南秋上來就亮出令牌,嚇得他們差點跪下,也不敢通報。

他進去就將把玩男寵的知府摁在桌子上,威脅了一遍:“山高皇帝遠是嗎?收了多少錢敢害朝廷命官,嗯?我們其中一個人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全家都得陪葬,真以為我們抓不到你的把柄是嗎?”

“你你你,我是聖上親派四品地方官,你這樣我是要向聖上告你一本。”知府被摁在桌子上顫顫巍巍的說。

“那要看看你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蠢貨。”盛南秋重重踹了一腳桌子,差點把人嚇尿。

接著,大搖大擺的從知府出來,帶著謝遲顧就走了。

“你為什麽這麽做,不怕他彈劾你?”謝遲顧不懂,跟在他後麵。

盛南秋冷笑一聲,抱胸轉身,“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出大門進去,光明正大的恐嚇他嗎?”

謝遲顧想了想,沉聲:“做給八王的人看?”

“還不算笨,八王如今自亂陣腳,我現下將矛頭指向知府,他們反而會順勢將罪責全部推倒他頭上,這樣那狗官的命一時半會兒是丟不掉的,反而可以攀扯出後麵的人。”盛南秋冷哼一聲,繼續往前走。

謝遲顧皺眉,“可若是他們及時殺人滅口……”

前麵那人沒說話,他懷疑這盛南秋純粹就是拿知府撒氣,沒有理由。

“怎麽?看不慣?”盛南秋似笑非笑的飄了一句,黑衣玉袍,微風颯颯吹起發梢,陰柔精致的側臉沐浴在日光下,半明半昧,顯得亦正亦邪。

“沒有。”謝遲顧淡淡道,從容不迫的走著,在軍營的生涯令他褪去了幾分少年氣,變得有些穩重。

路上的人零零碎碎,衣衫半舊不新,麵對陌生的麵孔也多避讓。

見此,盛南秋了然於心,輕笑,負手於背悠悠道來:“謝小公子在京都待久了應該沒見過這陣仗吧……”

“天子腳下,何人敢造次?”謝遲顧反問,語氣鏗鏘。

“高位者,錦衣玉食,享民之俸祿,可此地,百姓衣不蔽體,地方官員瞞上欺下,暗殺朝廷命官,這世道當真如此太平?”盛南秋眼神輕蔑,麵帶嘲諷,蘊著憤慨之情。

此話頗有些大逆不道,竟敢質疑聖上……謝遲顧一時無語,心裏卻是認可更是意外。

東廠也不全是蠅營狗苟之人。

“……都以為在越祁安輔佐下南朝國富民豐,安居樂業,可其實暗流湧動,處處都是危險。”他話鋒又一轉,語氣意味不明。

謝遲顧一怔,當即反駁:“陛下年事已高,太孫資質尚淺,此乃叛臣賊子的大好時機,若等陛下歸天便是為時已晚,提前拉幫結派安插勢力……越祁安不過一人分身乏術,哪裏能管王爺們如何?”

聽他這話,稍許,盛南秋冷靜下來,沉吟。

現如今五王爺倒了,八王爺更加謹慎隱忍,外加那個沈司鷺看著也不像什麽善茬,最近明德帝的身子骨也不好,已經是強弩之末,若不是為了沈素強撐著,隻怕早就歸西。

“隻怕……陛下身邊也有很多不忠心的人啊。”他緩緩吐氣。

謝遲顧不置可否。

所以,這次隻要沈素在外死了,那麽……盛南秋驀地一驚,細思極恐。

他能想到的,明德帝難道想不到嗎?

“既然如此為何還同意太孫跟來?難道京城會有變故?可我們都不在,陛下一個趁手的人都沒有,怎麽應對?”他越想越感覺不對勁。

謝遲顧則淡定的表示:“不是有我們謝家軍嗎?有謝老將軍在,京城無人可破。”

盛南秋:……

這人跟武將一樣一個榆木腦袋,他都懶得嘲諷他了。

外敵可擋,那若是內敵呢?

隻怕禍起蕭牆。

……

漆黑的水洞裏。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沈素渾身濕漉漉的,冰涼的水貼在身體上,整個人又餓又累。

沒想到這什麽密道竟然就是一個隨便挖出來的底下山洞,奈何最近雨水充沛,裏麵有積水,她跟越祁安掉進去就被湍急的雨水衝走了。

越祈安比她更差一點,因為在跳下來的時候護著沈素,身上添了幾處傷口。

他們慢慢的走著,沈素的腳踝有些鈍痛,應該是有些崴了,她在透著一點光亮的地方轉頭看向越祈安,他的臉色仍然不大好看。

她眼裏劃過擔憂,抿了抿唇,盡量忽略疼痛快步的走,不讓他發現。

不深不淺的水譚,沒過膝蓋,裏麵還沉著小石頭,她小心翼翼的走著,腳卻突然觸到一塊陷在土裏鬆動的石頭,腳一滑,腳踝撞上石子。

“嘶~”她沒忍住皺眉痛呼,倒在越祈安的身上。

果然,越祈安抱著她停下來,在黑暗中,如黑曜石搬的眸子看著她,“上來,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