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早就料到會如此,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本宮才不要。”

“那殿下是準備被丟下去嗎?”越祈安收回了視線,不鹹不淡。

不知為何,沈素總覺得越祈安在說這話的時候,腔調裏還充斥著若有若無的惡趣味。

“本宮可是太孫殿下,你……”沈素仔細地想了想,旁人不好說,但越祈安真的很有可能會做出將她丟下馬車之事。

畢竟他們之間明麵上還有仇,越祈安也沒少在她的麵前提過他們之間的糾葛。

沒等沈素想好說辭,馬車突兀停了下來。

“車上之人可是越大人。”謝遲顧攔在了車前。

沈素渾身一抖,然後捂住了嘴朝著越祈安連番擺手。

越祈安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素,然後越過她,掀開了半邊的簾子,看了眼謝遲顧,略點頭:“謝公子有何事指教。”

“不知越大人可見過沈素。”謝遲顧盯著越祈安一字一句道,瞧著收斂了不少。

謝遲顧再胡鬧,對越祁安還是敬服的,皆因為越祁安在朝堂上的作風他皆有耳聞,何況二人雖年紀相仿,但越祁安氣度等皆高於他,怎不叫他氣短。

越祈安似有若無地停頓了一下,他身後的沈素連忙在身後拽住了他半邊的衣袖,求饒似的拽了拽。

空氣凝滯了一會,才聽到越祈安沉聲道:“未曾見過。”

“我剛剛瞧著她是朝著這個方向來的。”謝遲顧顯然不相信,踮起腳尖朝馬車裏麵張望。

見此,越祈安的嘴角則是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底浮現疏離:

“謝公子是篤定了在下知曉不願告知?本官倒是要問問謝老是不是也這般篤定。”話音裏滿是威脅之意。

謝遲顧聽到此處不由地捏緊了拳頭,言語間卻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之意,“說的也是,我想著越大人也不會包庇了她,畢竟清正的越大人也差點成了那人的榻上之客。”

越祈安麵色如常,好似沒聽到這番話,隻道:“既然沒其他事的話,那本官就先行離開了。”

越祁安是當朝首輔,謝遲顧自然不好攔著,隻能讓開了身子。

而在馬車內揪著越祈安衣袖的沈素掌心已經溢出了汗漬來。

這就走了?

緊繃的弦一下子鬆開,沈素抬起頭來對上了越祈安的視線,卻見他正瞧著她的手看。

沈素連忙鬆開了手,臉上掛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討好笑意道:“多謝越大人伸以援手,本宮定當感懷於心,萬不能忘……”

卻見越祈安依舊未收回視線,隻好順著看了過去。

隻見墨色衣袖上已經落下了一小塊褶皺,沈素恍然大悟:“要不這衣裳……本宮帶回去讓人弄妥帖了再給大人送過來。”

“不必了。”越祈安又坐了回去,沒再糾結這件事,隻是餘光時不時還會落在沈素的身上。

似是在打量,又似是在揣測。

“下去。”

越祈安見沈素已經安然地靠在了一邊的軟墊上,不由地皺緊了眉頭。

沈素撇了撇嘴,“越大人你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這還沒走多遠呢,那謝遲顧萬一還衝著本宮喊打喊殺該如何是好,本宮手無縛雞之力,若真是命喪於謝遲顧之手,越大人你忍心?”

“殿下當真是三心二意慣了,若不是惹了謝公子,倒也不會遭受無妄之災。”越祈安的麵色發冷,說出來的話也像是夾了刀子似的。

沈素眨了眨眼,覺得越祈安定然是誤會她了。

“誰說的!本宮從來隻對越大人你一心一意,何曾三心二意過?”

話說出口,見越祈安的身子一僵,連忙又辯解道:“是兄弟情!本宮是將越大人當成是兄弟來看待的!”

“夠了。”越祈安的心中百味雜陳,竟還充斥著一股詭異的失落之感,不由得惱怒。

沈素坐正了身子,輕歎了一口氣,“本宮真是流年不幸,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還給人冤枉了,本宮瞧著也不像是那種心狠手辣之人吧。”

見越祈安不說話,沈素便大著膽子湊了過去,“你說按照本宮的性子,就是有人得罪了本宮,本宮也當不會要了他的性命對吧。”

越祈安聞言,隻是端倪著她一字一句地提醒道:“按照殿下的性子,不但會殺了那人,說不得還得多株連幾個,仔細殺的越多越好。”

沈素微微一愣,她還以為越祈安是在開玩笑,但他的眸子波瀾不驚,便知他隻是在闡述他眼中沈素的形象。

雖然這說的是原身,但她才是如今的沈素。

這麽多日的相處,越祈安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素的心裏有些發堵。

她以為他們之間這些天相處下來,她這麽努力改善形象,多少是有些不一樣的。

“停車。”沈素張了張嘴。

馬車依舊緩緩行駛在大街上。

“本宮說停車!”沈素一把掀開了簾子衝著趕馬的飛童命令道。

車隻得停了下來,沈素頭也不回地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然後人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間。

“公子,她這是——”飛童不解地出聲道。

越祈安看向了手中的書本,麵不改色道:“回府吧。”

飛童見自家公子不願多說,又想著太孫對他家公子懷著不軌之心,如今主動走人倒是一件好事便也沒再多言。

一路上,越祈安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甚至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看著沈素主動離開,為何心中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

明明他一直都很厭惡沈素的。

不想與她有過多的牽扯,偏偏這人還每每不識禮數地湊上前來。

越祈安想到此處,腦海裏還浮現出了那日在府上簽下三百兩前,沈素在偷吃糕點的模樣。

偷偷地拿著吃,腮幫子鼓鼓的,唇角沾了糕點屑,那雙唇也是油亮亮的。

看上去還有些許的可口。

當時的他隻是匆匆掃了一眼,卻也不敢多看,卻不知為何現在又回想了起來。

越祈安終是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書,朝著外頭的飛童吩咐道:“你去派幾個人查查看王權之事。”

“王權?”飛童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