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輪廓硬朗,身上的紗衣半遮半掩,露出了白皙的肌膚,一雙眼含著半碗水,水沁沁的。
白玉見越祈安不說話,便大著膽子上前來,抬袖遮唇:“公子,白玉是最會服侍人的,剛剛媽媽說,你喜歡字寫得好的,那要不要奴給你寫字瞧瞧。”
越祈安難掩眼底的厭惡之色,看向白玉的目光已經多了幾分不耐,“你下去,你過來。”
說著話,手指已經落在了珠簾後一個女子身上。
那女子身穿大紅色的紗裙,肌膚也是半隱半現的,但比起那些個賣身子的花樓姑娘們,已經好很多了。
白玉跺了一下腳,有些不甘心還想上前來。
“滾。”飛童朝著白玉露出了一記警告的目光。
女子也被嚇了一跳,強行鎮定後,剛想自報家門,又聽到了越祈安不耐的聲音。
“你也下去。”
飛童抱著劍站在一旁,不知自家主子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剛剛那女子看上去還可以,臉上的妝容得體,也沒有在身上塗很難聞的香粉,看上去也是讀過書習過字的。
“你。”越祈安又指了一個。
這麽一來二去的,一排被老鴇帶過來的男男女女都被越祈安安排回去了。
他一個也沒瞧上。
“主子,要不再叫幾個上來慢慢挑。”飛童提議道。
越祈安輕吸了一口氣,心中愈發煩躁。
萬花叢中過,他可以完全確定的是,他沒有變過。
但對於為什麽不討厭沈素的接近這一問題,他找不到答案。
“回去。”越祈安拂袖起身。
飛童隻得乖乖地跟了上去。
鴇母還在門前招待客人,瞧見越祈安這尊金佛這麽快就要離開了,心中還有些許的不舍,“公子要不要再挑挑,媽媽絕對給你找個可心的人兒。”
“不必了。”再怎麽找,萬花樓裏也不會有第二個沈素。
街道上空****的,涼風習習。
“主子,屬下覺得你有些許的不正常。”飛童大著膽子說道。
越祈安的腳步一頓,不用飛童說,他也覺得現在的他是有些不正常的。
他何時在這個點出來逛大街,又何時為了單純找樂子踏入過萬花樓那種醃臢地。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沈素帶來的。
越祈安心中發悶,又覺得有些許的生氣。
從前的軌跡是固定的,卻突然被一個莫名出現的人給打亂了。
這絕對是沈素的詭計!
她故意靠近他,妄圖想要蠱惑他!
“你覺得該如何做。”越祈安鮮少詢問飛童的意見。
畢竟國家大事,飛童隻能起保護他的作用,又不能幫他參謀什麽。
若是聯姻之事,也輪不到飛童多說什麽。
飛童輕咳一聲出謀劃策:“屬下覺得主子應該遠離太孫,太孫用心不純。”
他家主子那是高嶺之花,雪山之巔的雪蓮花,豈是皇太孫那個紈絝能染指的,哼。
越祈安看向飛童的神色不明,沒想到他身邊之人已經看得如此透徹,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沈素,不可再過靠近了。
紈絝的皇室正統繼承人,本性難移。
見越祁安一副想通了的神情,飛童上前貼心道:“主子,要不要去隔壁千黛閣看看?剛剛萬花樓幾個小姐姐說千黛閣從西域新進了幾位姑娘,濃眉大眼鷹鉤鼻……”
“不用了,”越祁安冷臉,“回府。”
——
另一邊,沈素從東宮出來之後,並沒有回去太孫府,而是算了一下時辰,也太晚了。
以往這個時候,她已經在首輔府翹著二郎腿吃著糕點,不時地調侃越祈安兩聲找找樂趣。
而越祈安這個時候的奏章也批閱的差不多了,雖然他的奏章永遠批不完,還有他的傷,不知道換藥了沒。
思及此也顧不得其他的事情,便直接朝著首輔府去了。
到了首輔府的附近之後,沈素便率先跳下了車,左看右看一圈,瞧著無人,這才朝著首輔府摸了過去。
牆角的小板凳還在,但牆頭的鐵絲網也加固了好幾圈。
越祁安這是什麽意思?
沈素隻得拐去敲門:
“本宮來了。”
兩個小廝一見沈素臉色大變,默契卡著門道:“太孫請回吧,大人不在府內。”
“越祈安不在府內?”沈素滿臉疑惑,“這麽晚了,他跑去哪裏了?”
“大人出去了。”小廝禮貌地笑道,“太孫請回。”
沈素回過去一個更大的笑容:“所以說,他到底跑去哪裏了?”
“這奴才哪裏能知道?”
“本宮瞧著你不是挺清醒的?糊弄本宮知道是什麽罪名嗎?”沈素故意板著臉威脅道。
小廝處變不驚:“不敢不敢,不過太孫今日似乎也不在府內。”
沈素微微一愣,他丫的怎麽知道的?
難不成——因為她太遲還沒到,所以越祈安特別關切地去打探了一番?
不會吧……
“那本宮再問一遍,越大人確定以及肯定不在府內嗎?”沈素眯著眼一字一句地問道。
這回小廝沒有理會她,而是“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活生生地讓沈素吃了個閉門羹。
沈素卻可以肯定的是,越祈安不在府上就是個謊話。
他肯定在府上看奏章,因為她來得太遲了,或者挑了她別的毛病,故意找她的麻煩。
沈素仰天長嘯一聲,這些事情她雖然都明白,但是……她也沒法扭頭就走。
如果今天見不著越祈安的話,想必明日還是見不著。
沒辦法,裝可憐蹲著吧。
沈素想到這裏,便掏出了帕子鋪在了地上,然後掀了衣裳坐上去,雙手撐著下巴,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瞧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圓,與今日在母親那裏吃的黃金餅一模一樣。
賞了一會月亮,反正大街上也沒人,便雙臂撐在身後,晃悠著兩條小腿開始哼著悠閑的小曲。
飛童出來看了一會兒後,頗為嫌棄地搖了搖頭,然後去稟報了。
“她還沒走?”越祈安頭也不抬地率先開口問道。
飛童撇了撇嘴,“太孫的臉皮是愈發厚了,隻要主子不理會她,過一會兒應該會自己走了吧。”
越祈安隻道:“她在做什麽?”
按照沈素的脾氣,以往不讓她進門,不是賣慘就是在門前哭訴潑髒水在他的身上。
什麽時候能真正的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