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兒滿臉都是猙獰,她怎麽也想不到,雲鳳鸞竟然敢跳下去!那可是懸崖!當真是便宜她了!

耳邊全部是急速墜落的風聲,所有的神智全靠自己死命的撐著,雲鳳鸞算著自己墜落的速度和崖底的距離。

應該就是現在了,她打開腕間鐲子上的開關,幾乎是一瞬間,她整個人就懸在了半空中,一根極細的天蠶絲在半空中泛著白色的冷光。

“好險!”

雲鳳鸞心下鬆了一口氣,執書和九開已經出去了,那麽顧思危一定會得到消息來救自己!

隻希望自己能撐到顧思危來救自己。

“駕!”

“駕!”

遠處傳來了馬蹄的疾馳聲。

馬車內,執書血色全無,“九開,你千萬要撐住不要睡!”執書性子清冷,這大概是她能說最多的話了。

她看著前方,再走一點,九開應該就安全了,到時間自己再轉回去救小姐,如果,如果小姐出了任何事,她這條命就隨小姐去了!

“咳,咳,咳。”

執書垂下了頭,懷裏的九開半睜開了雙眼。

“六小姐,六小姐呢?”

“前方,我便把你放下,回去救小姐。”

“執書,我這條命...是主子的...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住,我怕後悔,今日不說,執書我喜歡你......”

“若是六小姐今日因我出事,我求你,你親自殺了我。”

“閉嘴!”執書冷冷道。

九開近乎貪婪的看了執書最後一眼,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馬蹄聲越來越近!顧思危**的駿馬如流星一般,快成了一道閃電。

一輛馬車由遠及近的闖入了顧思危的眼睛裏。

“鸞兒!”他當下鬆了一口氣。

飛身下馬跑了過去。

“鸞兒!”半邊殘破的馬車簾被顧思危掀開。

“鸞兒呢?”他的聲音不自覺帶了一絲顫抖。

“九開為救我胸口中刀,小姐,小姐為了救我們。自己跳了馬車。”執書垂著頭,雖然隔著麵具,但她卻一點都不敢看顧思危的眼睛。

“帶我去!”顧思危的音色已經沉得不能再沉。他揮手,一個暗衛立刻過來把九開從執書的懷中帶走。

執書半邊身子都已經被鮮血染透,但她絲毫不覺,她本身就很冷,此刻更是如同冰雕一般。

翻身上馬,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九開,執書再也沒有回過頭。

“就是這,當時我和主子就是在這裏遇襲。”

殘肢,血跡遍布四周,可以清楚地知道,這裏經過一番怎樣的惡戰。

沒人敢上顧思危身邊。

顧思危陰沉不定看著眼前的懸崖,“對方什麽路數?”

執書雙腿跪在了地上,“應是江湖門派,不像是朝廷的人。”

“對方應該是要劫持小姐,從出手就應該看出來,他們不是衝著小姐的命來的。”

顧思危往崖邊走了走。

突然一個杯口大的蜘蛛,沿著顧思危的鞋尖爬了上來。

一個暗衛剛想把蜘蛛一劍刺死,顧思危抬手便止住了那個暗衛的動作。

他拿出一柄匕首,猛地朝下一刺,蜘蛛的數條腿,開始使勁掙紮,片刻後一個鮮紅的血蜘蛛,就已經快速的幹癟了下去。

“血蜘蛛,蝙蝠皮,南蠻兒!”顧思危一字一句從唇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來人,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顧思危看向懸崖深處。

突然間,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裏閃過!

如果對方是南蠻兒,那她為什麽要出現,她費盡心機出現的目的,絕不是要立刻殺了鸞兒。

而是要羞辱她,要把她所受到的侮辱,十倍百倍地加注在鸞兒身上。

但鸞兒的性子會怎麽做?

她寧願死,也絕對不會給南蠻兒這個機會!

從懸崖底爬上來的毒蜘蛛?

鸞兒跳崖了!

顧思危隻覺得脊背發冷,一股寒意從腳底鑽了出來。

“去懸崖下找!看到南蠻兒的人通通留下活口!”顧思危滿身寒氣,如同九淵地獄中走出的惡鬼般!渾身半絲人氣也無!

懸崖下,雲鳳鸞死死抓住鐲子,她整個人都在半空出飄**。

真的快要堅持不住了,她低頭看著身下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水流,顧思危,你怎麽還不來?

頭頂上方,傳來了石頭鬆動的聲音。

雲鳳鸞忍不住在心底罵了句髒話。

至少下方是水流,自己不會摔變形。

一個石塊滾落了下來,緊接著吊著自己的力道全然消失。

耳邊再次傳來,風下墜的聲音,雲鳳鸞隻覺得整個人沉入了水底,所有的感官與意識全都消失不見!

河流的下遊處,有一個坐輪椅的年輕人,他身旁站了一個孩童。

“主子,你確定那雲六小姐會從這裏落下來?”

“不確定。”輪椅上的人聲音淡淡。

“那我們為什麽要等在這裏?還有萬一南蠻兒事情敗落,豈不會供出主子連累主子?”沙啞的嗓音,如同一張粗糙的沙礫紙不斷地磋磨著人的耳朵。

“南蠻兒即使落入顧思危手裏,也決計不會供出我,因為她恨雲六,恨一個人就算傾其所有也會拉著她下地獄。”

“至於為什麽等在這,我堵的就是那個萬一,這人啊,生來就是要堵的,否則多沒意思。”蕭魄的臉上出現了與他長相完全相反的笑意。

遠處似有人飄來。

蕭魄臉上笑意更深了,“看來,老天待我不薄,他呢喃道。”

那孩童跳入河裏把雲鳳鸞撈了上來。

“主子,她怎麽處理?”他伸手點上了雲鳳鸞的睡穴。

蕭魄輕飄飄地看了雲鳳鸞一眼,“把她拖回去。”

那孩童推著蕭魄的輪椅,輪椅上綁了一根粗長的麻繩,雲鳳鸞的雙手被困住,拖在了輪椅後麵。

路過之處,地上拉出了一道道血痕。

夜已經深了,月光灑在河麵上,折射出如冰淩一般的亮光。

顧思危一身寒氣,從頭到腳幾乎沒一處幹的地方。

他手裏捏著一塊破裂的布料,那正是今日雲鳳鸞所穿的那件衣服。

“去下遊的人,有無消息傳來?”顧思危的聲音,比深夜的湖水還要冷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