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說完,剛才的下人,去而複返,下人此刻頭上沾著兩個雞蛋殼,身上還掛著黏稠腥臭的蛋液。
他這副樣子,自然不敢離主家太近,“大爺,二爺,要賬的人開始往大門砸臭雞蛋爛葉子了。”
雲修竹臉色鐵青,他對周圍的護院道,“都是死人嗎?把他給我扔出去,報官!敢在我雲府鬧事,怕是活膩了!”
“不能,不能老爺!”陳氏拽著雲修竹的手苦苦哀求道。
“是不能報官,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陳子峻是大嬸嬸胞弟,有這一層關係在,別人來圍我們雲家也無可厚非。”雲鳳鸞就在這時候,從後麵走了出來。
她不疾不徐的說著,卻讓雲修竹冷靜了下來,是啊,陳氏還有用,陳子峻再混也是陳家唯一男丁,他現下還不能得罪陳家。
“聽說這些日子,小六也在幫著管家,那你說怎麽辦?”雲修竹冷冷哼了一聲。
“欠債還錢,大嬸嬸不是有的是銀子,今日還要給我平了那鋪子裏,三千兩白銀的賬呢!”
“雲鳳鸞!”陳氏瞪著她。
“什麽三千兩?”雲修竹猛的回頭。
雲風鸞故作驚訝地捂著嘴巴,“大嬸嬸沒與您說嗎?”
雲風鸞向後看了一眼,搖扇上前一步,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雲修竹冷著臉一言不發。
最先發作的卻是姚氏,“好啊大嫂,原來你就是這樣掌家的,要不是今日的事,我們大夥還都蒙在鼓裏呢?大嫂,你怕不是要把我們雲府的雲字扣下來,換上你家陳字吧?”
姚氏這話說得刻薄。
白嬤嬤此時從後方走了過來,對著眾人行了一禮,“各位,老夫人說了,待前院事了了,還請大夥去鬆鶴堂一趟。”
說完,她又朝眾人行了一禮。
外麵的叫罵聲一陣高過一陣,雲修竹冷冷一甩袖子,瞪著陳漣漪,“把事情處理好!”
說完轉身先朝鬆鶴堂走了過去。
姚氏一看,立刻拽了一下身旁的人,“夫君,我們也去看看。”
眾人都走了,陳氏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她不敢想,一會自己麵對的會是什麽,她理了理衣衫,抬頭向外頭走去。
剛一出門,就被人兜頭砸了一臉的菜葉子臭雞蛋!
陳氏氣得手都在抖。
為首的一個漢子一看,嘿嘿地笑了兩聲,“是陳夫人,不好意思,看花了眼。”
他拿出一疊按了手印的字據,在陳氏麵前晃了晃,“看到沒,這是你弟弟欠我們的錢,一共白銀兩萬兩!”
陳氏身形一晃,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多少?”
那漢子又把字據往前一推,“兩萬兩,白紙黑字都在這呢!”
“不是一萬兩嗎?怎麽就變成兩萬兩了?姐別聽他的!”縮在陳氏後麵的陳子峻伸出頭,小心翼翼地反駁了一句。
“怎麽想賴賬?昨天是一萬兩,這是昨天嗎?”那漢子一臉橫肉。
說著他亮起了手裏的家夥,那是把殺豬刀,他拎在手裏,目露凶光地指向陳子峻,“還銀子,要不剁手,一隻手一萬兩,爺要是把你兩隻手全剁了,銀子就不要了!“
陳子峻當即嚇得腿軟,陳氏起初是想替他還錢,但一聽這麽多,當下命人把他叉了出去,然後讓小廝再也不放他進來。
那漢子拎著陳子峻的脖子,就把人提走了。
陳子峻一邊哭,一邊大罵。
門房關門的時間,竟然發現地上有一灘水漬,當即惡心地啐了兩聲。
大門內走出一人,門房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執書姐姐,您這是要出門?”
執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陳家的人去哪了?”
門房連忙給執書指了一個方向。
鬆鶴堂內。
今日的人倒是很齊,大房二房還有三房的人全在。
雲老夫人坐在最上頭,雲風鸞站在了老夫人身後,陳漣漪跪在下麵。一旁坐著的人神色各異。
雲老夫人手裏持著一串佛珠,半晌才開口,“陳氏你這是做什麽?先起來,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媳婦管家不當,出了這種事情,母親不說原諒,媳婦我就不起來。”陳氏頭埋得很低。
“大嫂,這話說的,那可是真金白銀,要是我為娘家貪墨了那麽多銀子,我也跪,跪一跪又掉不了一塊肉。”
她這話說得屬實誅心,陳氏指甲都要扣進了肉裏。
“姚氏,我那弟弟是不成器,但我陳家滿門清譽,怎能容你如此胡說?”
陳漣漪抬起頭來,她眼睛都是血紅的。
她早料到今日失勢會被姚氏拉踩,但沒想到她說的話會這樣毒。
“怎麽?你那弟弟不是陳家的人?”姚氏嗤笑了一聲,她此刻可謂是恨毒了陳氏,一聲不響貪墨了那麽多銀子,她竟然一點好都沒撈到!
“夠了!”雲老夫人轉動佛珠的手停了。
“雲府中饋,陳氏日後是不能再執掌了,我老了自是沒有心裏管家。”聽到這,姚氏麵上一喜,神情也不免得意起來,陳氏不能管家,府中正八經的主子,就不剩她了嗎?
她目光有些垂涎地看著桌上那執掌中饋的對牌,臉上的笑意多少有些收不住。
然下一刻就聽雲老夫人說:“前些日子鳳鸞已經開始學理賬,管家,以後府內之事交由鳳鸞執掌,”
“母親!”姚氏一下子慌了神,“小六遲早要嫁出去的,況且不還有我們二房嗎?”
她這話說得急了,被身後站著的嬤嬤輕輕拽了一下。
意識到自己失言,姚氏連忙住嘴,臉上還帶著十分的不服氣。
“早知道你們會不滿意。”雲老夫人也沒生氣,而是對著白嬤嬤吩咐道:“去把我一早準備的東西拿過來。”
白嬤嬤轉頭進了裏間,沒片刻,便從屋內拿出了兩個紫檀木雕花盒子。
姚氏眼皮一跳。
兩個紫檀木盒子已經被打開了,裏麵放著厚厚的一遝東西。
雲老夫人心平氣和地看向眾人,“姚氏說的也在理,既然你們都不想小六掌家,索性今天分個清楚。”
“母親這是何意?”這話一落,屋內的人同時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