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扶您。”執書立刻上前扶住了雲鳳鸞。

雲鳳鸞此刻全身都在發抖,從來沒有一刻,她能如此清晰的意識到她在害怕。

“九開大人,您看這是不是主子的衣料。”一個暗衛雙手捧著一塊沉香錦的衣料,高聲道。

九開十合一眾人都跑了過去。

“給我看看。”雲鳳鸞伸出手,暗衛猶豫地看了九開和十合一眼,見兩人沒有反對。

才把那塊沉香錦的布料遞給了雲鳳鸞。

雲鳳鸞在接過布料的那一刻,就知道這是顧思危的衣服。

那人愛穿沉香錦,但又不愛張揚的花紋,隻是在袖口處,用同色係的絲線繡上了雲紋。

而雲鳳鸞手中拿的正是那塊繡雲紋的布料。

她顫著聲音說道:“是你們顧大人的衣服,人一定還在附近。”

遠處又傳來了馬車的聲音,後麵跟著的是寧陵的一眾官員。

當地的官員先得知大皇子雙腿被山匪傷了,再得知雲六小姐在此地傷了眼睛。

最後得知首輔獨子顧思危掉下山崖,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時候,差點集體去投湖。

為首的是寧陵的知府,他此刻匆匆趕來,連官服都沒來得及穿。

他揮手,身後的府兵立刻小跑著上前,“你們務必給本官打起精神尋找顧大人!生要見人,若是找不到,本官要你們提頭來見。”

他愣是沒敢說出,死要見屍四個字。

說完他又匆匆跑到了雲鳳鸞麵前,“雲六小姐,下官聽說了您眼睛的事,特意召集了全寧陵最好的大夫,稍後還請您移步,讓大夫們幫忙診治一番。”

地方官當久了都是人精。

他能會不知雲鳳鸞隨身帶著醫者,這樣說隻是為了討個人情,怕事後京中的人怪罪。

“大人費心了。”雲鳳鸞語氣冷淡。

“鸞兒。”雲鳳鸞耳邊響起了蕭弈的聲音。

雲鳳鸞看不見人,她也不知道對蕭弈說什麽,便隻能點了點頭。

“出門時,宋瑤給我了一個食盒,是治你眼睛的湯藥,還有一份藥膳,即使你要在這裏找顧思危,也要注意自己身體。”

蕭弈的語氣已經恢複了和平時一樣的語氣。

“多謝大殿下。”雲鳳鸞淡聲說。

蕭弈突然愣住了,他抬頭看向雲鳳鸞,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深吸了口氣,覺得此刻連呼吸都是苦澀的。

“走吧,我扶你過去。”蕭弈看向雲鳳鸞。

她看起來是那麽的脆弱,臉色蒼白到沒一絲血色。

皮膚在日光下幾近透明。整個人看起來單薄又蒼白。

蕭弈的心不是不痛,雲鳳鸞這般態度,他整個人也如同被淩遲一般。

昨日他想了一整夜,如果掉下山崖的是他,不是顧思危那他的鸞兒是不是也會為他流眼淚。

而不是淡漠冰冷地喚他一句大皇子。

雲鳳鸞自己摸索著上了馬車,蕭弈緊隨其後在暗衛的摻扶下也上了馬車。

他的腿已無大礙,隻是暫時行動不便。

馬車內,蕭弈把湯藥和藥膳端了出來,然後把勺子放在了雲鳳鸞手中便再無了動作。

雲鳳鸞摸索著把湯藥喝了,放下藥碗,她看向蕭弈,“大殿下是否有事要說。”

“鸞兒,如今連弈表兄都不能叫了?”蕭弈苦笑了一聲,最終還是把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雲鳳鸞愣了一下。

她抬頭,眼神雖然係著薄紗,但應該看的是蕭弈的方向。

“如果鸞兒覺得這樣令你心中好受那便隨你。”

蕭弈說完頓了一下,“顧思危失蹤是大事,我已八百裏加急讓人把信送去京城。”

“還有一件事,蕭乾在回京的路上,偶遇西楚公主南媞月,一行人現在正在回京的路上。”

雲鳳鸞始終安靜的聽著,等蕭弈話落,她才淡淡道,“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去找顧思危了,他一定在等著我。”

蕭弈沒有說話,雲鳳鸞便自己摸索著下了馬車。

上一世顧思危是什麽結局,她記不清楚了,可那樣一個驚才絕豔的男子,他不應該埋葬在這裏。

隻要能找到他,隻要顧思危還活著,即便是他恨自己,永遠不原諒自己,雲鳳鸞也不是怪他。

因為這是自己應得的。

一晃三日,所有人都精疲力盡,九開十合一眾暗衛,更是整整三日沒合眼,眼睛裏全都布滿了紅色的血絲。

這三日,雲鳳鸞先是怕自己成為負擔,每日都站在那安靜地等著,等著有人來告知她顧思危的消息。

可後來她卻再也等不住了,她讓執書幫她尋來木棍,她拄著木棍一點一點尋找顧思危的蹤跡。

起初九開等人對著雲鳳鸞還有怨氣,可是到了最後,怨氣變成了關心。

隻是顧思危一秒找不到,眾人的頭上就如同壓了一塊陰雲,散也散不去。

“主子,京裏來聖旨了。”執書在雲鳳鸞耳邊小聲說道。

雲鳳鸞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距離,這麽快,也不知跑死了多少千裏馬。

聖旨很簡單,一道是給寧陵官員的,告訴他們找不到顧思危提頭來見。

另一道是給蕭弈和顧思危的,讓他們二人即刻回京,不得有誤。

蕭弈接的旨,接完旨後壓根沒把同順帝的話放在心上,隻讓暗衛告訴雲鳳鸞,他會一直陪著她,找到顧思危為止。

雲鳳鸞聽後沒有任何反應,執書上前,看著雲鳳鸞被樹枝和石頭磨破的鞋子。

十分心疼道:“主子,您先休息一下。”

“他一定在等我,我要快些找到他。”雲鳳鸞聲音很輕。

執書卻聽得心裏一酸,她看著眼前的雲鳳鸞,心裏不住地祈禱能讓主子快點找到顧大人。

不然她怕主子這樣撐不住。

一處離這百裏之外的溪水邊,一個身穿黑衣,腰配繡春刀的男子,正在用水囊盛水。

盛完水,他向四周看了一眼,便快步閃進了一旁的林子。

林子深處,有一處小木屋,應該是守林人留下的,隻是現在早已荒廢。

地上長滿了盤結而生的地生根。

喬琢玉看了一眼自己離去時所做好的標記,在確定無人後,快步閃身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