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哈日珠在猶豫片刻後,還是提筆,把那些獸人部族的位置畫了出來。
等哈日珠畫過後,雲鳳鸞把這張紙收了起來。
她命人又拿了一張紙,“再畫一遍。”
哈日珠一臉震驚,雲鳳鸞則是風輕雲淡地喝了一口茶。
她這是在告訴哈日珠,在她麵前一點點花樣也不要玩。
“錯一處,善木的命就不作數。”
清冷的聲音響起,給哈日珠是無端的震懾力。
哈日珠提筆又畫了一幅地圖,“我們草原上的人一向恪守信用。”
她最後看了雲鳳鸞一眼,“希望你也恪守信用。”
話落,她突然把筆折斷插進了自己喉嚨中。
“我,用這隻筆背叛了我的草原,那也,用這隻筆結束我的,生命……”
哈日珠說完最後一句話,便倒在了桌子上。
臨死她都沒閉上眼睛,看的方向也是邊沙的方向。
雲鳳鸞看著這個張揚決絕地王後,她其實想說。
是草原先背叛了她。
“把屍體吊在城牆外。”顧思危朝外吩咐。
他把手按在了雲鳳鸞肩頭,“鸞兒如今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雲鳳鸞點了點頭,哈日珠的屍體被帶了出去。
同一時刻,另一間帳子傳來了善木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陪你出去走走。”顧思危怕哈日珠的死勾起了雲鳳鸞的傷心事。
雲鳳鸞看向顧思危,“我還不至於這麽脆弱,這裏是戰場每天都會有無數人死去,如果不能適應我倒不如提前回京。”
顧思危眼裏帶了抹心疼,他想說她的鸞兒是可以無憂無慮在京中的。
可他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地圖有了,去找哥哥商議一下,獸人對我們來說始終是塊毒瘤。”
雲鳳鸞拿起地圖朝帳外走去,路過剛才哈日珠自盡的位置,腳下連一絲停留也未。
地圖攤在桌上,雲景拿出了另一幅邊沙地圖攤開,“這是這麽對年來,我們探子所畫的。”
兩幅地圖大致差不多,隻是細節全部不同,尤其哈日珠給的這一幅除去獸人部族所在的位置,別的連一處明顯標誌也沒。
雲鳳鸞用手指點著地圖中的一個位置,“從這裏繞後應該可以直接到獸人部族。”
雲景端詳了半晌,“沒錯,不過這裏地形險峻,我們的探子至今未有人到達,所以這裏能不能過誰也說不準。”
雲鳳鸞眉頭皺了起來,“我有一個想法。”
“不準”
“不許”
顧思危和雲景的聲音同時響起。
雲鳳鸞看著兩人一時無言,“哥哥,現下我帶人潛入,事先把獸人部族斬殺幹淨是最好的選擇。
趁著現在,否則等年關一過,邊沙王善烏休整完畢,直接率獸人攻打我們燕山,那才是一點機會都沒。”
“鸞兒你不必說,即便是一場苦戰,我也絕對不會同意你這樣做。”雲景斬釘截鐵道,半點不容人質疑。
“沒錯。”顧思危難得和雲景有一致看法的時候。
他看向雲鳳鸞,目光狂傲又深情,“鸞兒,你什麽都走在前麵是當為夫死了嗎?”
雲鳳鸞一時啞然。
顧思危拿過地圖看了看,“一個小小獸人部族有人好怕的?明日我便帶暗衛前去趕在年前滅了他們。”
顧思危眼底閃過一絲嗜血之氣。
“不行。”雲鳳鸞立刻反駁。
“如今年關在即,我恐怕善烏會不老實,雲景的腿還未恢複,燕山需要有人坐鎮而鸞兒你無疑是那個最合適的人。
所以,誰都可以去唯獨你不能,這件事太過冒險,交給下麵的人我不放心,必須我親自去。”
顧思危慢慢給雲鳳鸞解釋道。
雲鳳鸞隻覺一口鬱氣堵在心裏,她直接掀帳走了出去。
沒錯,顧思危所說的都對,現在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去。
可是雲鳳鸞是親眼見識過那些獸人的凶險,她不放心她不敢想如果顧思危出事了自己會怎麽樣。
她知道此刻不能有私心,可是她是人不是神,她控製不住自己的私心。
帳內雲景和顧思危麵麵相覷。
“大舅兄,你這也太不仗義了,都不知道替我說兩句好話。”顧思危麵上一派懶散。
雲景卻懶得看他,“誰惹生氣的誰哄。”
顧思危卻突然笑了,他等的就是雲景這番話。
“既然如此,今日鸞兒我便帶走了。”
雲景麵色突然一黑,再抬頭,帳內已經沒有了顧思危的影子。
雲鳳鸞獨自出了營帳,她自己在這冰天雪地中走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心緒平靜下來。
突然身後傳來馬蹄的聲音。
雲鳳鸞還未回頭,就已經被人攔腰抱上了馬車。
鼻息間盡是冰涼的沉香氣味。
雲鳳鸞閉著眼睛就知道是誰。
馬兒一路狂奔,顧思危把雲鳳鸞罩在了大氅裏。
那人沒說要帶自己去哪,其實他也不用說因為隻要有他在,自己就能很安心。
過了許久,顧思危在燕山上一處農家停了下來。
顧思危把馬拴在了院外,自己抱著雲鳳鸞朝院內走去。
“你去別人家做什麽?”雲鳳鸞看著周圍,這明顯是一處沒人居住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也算雅致,如果仔細看的話,雲鳳鸞就會發覺這不是普通的農家。
顧思危沒有說話,反手把院門關上。
一路抱著雲鳳鸞向屋內走去。
“這是你的地方?”雲鳳鸞終於反應了過來。
然而,在下一刻。
顧思危的吻便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細密的吻比這漫天風雪來得還要急切,把雲鳳鸞想說的話盡數吞了下去。
良久直到雲鳳鸞呼吸不過來,顧思危才鬆開了她。
“先掌燈。”雲鳳鸞想去推他可發現麵前的人根本就推不動。
下一刻自己再次被顧思危攔腰抱起,放在了內室的床榻上。
顧思危不發一言,把床帳落下。
兩人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顧思危顯得有些急切。
急切的同時。
又把力道掌握得剛好,雲鳳鸞一開口便是破碎的斷續聲。
這一切,是顧思危先受不住。
水融進了雪,終究先與雪融為了一體。
這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