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春節瑣事
春節曆來是領導幹部最為忙碌的時候,徐少傑春節期間有不少的事情要做,要去拜訪武聖軍,當然,必須在武聖軍回家過年之前,到武聖軍北京的家裏去拜年,顯然是不大現實的。還要去拜訪丁原,距離雖然遠,徐少傑也必須要去,徐少傑還要回到恩明縣去拜祭父親,這是雷打不動的,春節期間,田慶亮要到家裏來拜年,時間好像是正月初二,這一點,徐少傑是有些看法的,官宦家族的架子還是有一些的,徐少傑無法提出意見。
臘月二十七,徐少傑到了武聖軍的辦公室。武聖軍一天之後就要離開淮揚市,回到北京去過春節了,徐少傑了解武聖軍的行蹤,先前,徐少傑已經通過稅茂華,知道了武聖軍日程安排。徐少傑代表淮揚市委市政府給武聖軍拜年了,那是單位的意思,今天完全是個人的意思,武聖軍的日程很緊,徐少傑隻能見縫插針。
徐少傑進入辦公室的時候,武聖軍正準備出發,到市棉紡廠去,棉紡廠的問題已經非常複雜了,到了非要解決不可的地步了,否則,新的一年,淮揚市委市政府必將被棉紡廠的上訪攪得筋疲力盡,市委書記每年都要到棉紡廠去慰問,這是為了春節期間的穩定,中央關於企業改革的有關文件和要求,武聖軍已經看見了,並且認真學習了,因為形勢的變化,國內的棉紡廠普遍不景氣,武聖軍已經在考慮棉紡廠改製的事情了。
武聖軍很奇怪,不知道徐少傑為什麽會這個時候到辦公室來。
“小徐,有什麽事情嗎,我馬上要到棉紡廠去,有事情就快說吧。”
“武書記,我知道您明天就回北京去了,今天來給您拜年,您時間很緊張,我隻能這個時候來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將來有時間,我一定去北京拜訪嫂子的。”
徐少傑將一個信封放在了茶幾上麵,這個時候,不會有人進入辦公室來,外麵有稅茂華守著。徐少傑的直接,令武聖軍有些意外,隨即武聖軍笑了,武聖軍是北方人,北方人講究的是豪爽,不喜歡那麽多扭扭捏捏的。
“小徐,馬上就是春節了,拜年可以,不過,我們都是領導幹部,有些規矩,我們都是知道的。”
“武書記,我知道,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打擾您了,您馬上要出去辦事,我不耽擱您了。”
徐少傑很快退出了武聖軍的辦公室,如此簡單的拜年,在徐少傑來說,還是第一次,但徐少傑是做了充分準備的,絕不莽撞,武聖軍是北京人,和南方人比較起來,武聖軍豪爽、大氣,沒有那麽多的小心思,從對他徐少傑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所以,徐少傑也就選擇了直接,錢不多,5000元,這樣的數字,武聖軍可以接受,更為關鍵的是,徐少傑表明了自身的態度,也知道了武聖軍的態度,武聖軍看見了信封,沒有拒絕,隻是提醒徐少傑,要在規則的範圍內,不要做的太離譜了。
恢複了睿智之後的徐少傑,還是明白很多事情的,一年多時間以來,徐少傑專注於淮安市的城市發展和經濟發展,幾乎沒有時間去考慮其他的事情,現在,注意到這些方麵問題的徐少傑,不會像以前那樣了,白長林和陳目標實際上說到的都是一個意思,領導幹部的工作是多方麵的,完成本職工作隻是一個部分,關心周圍的局勢、注重自身的發展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麵,隨時都不能忽略,隻不過白長林是多年生活的感悟提出來,而陳目標可能是受到長輩的指點。徐少傑知道,自己在這方麵是有所欠缺的,從上小學的時候,接受的教育就是認認真真做好每一件事情,心無二用,現在想起來,這些觀點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徐少傑對事情的認識,每深一層,對官宦子女就多了一些認識,這些官宦子女,能夠接受到長輩的教誨,認識到官場上很多的東西,他們不需要親自去體驗,人生苦短,如果事事都要經曆,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也耗不起。
中午,徐少傑回到了省城,沒有耽誤,直接去了機場,飛機票是早就訂好的,徐少傑去拜訪丁原之後,馬上要回到省城,接著到恩明縣去拜祭父親,因為田慶亮要到家裏來,所以,正月為數不多的休息的時間,徐少傑基本不會外出的。
丁原是省委組織部長,工作是非常忙碌的,基本上沒有什麽假期,每當春節臨近的時候,中央領導都會回到家鄉,或者是到省市去和百姓一起過年,所以說,省委的大部分領導,都是沒有時間休息的,據徐少傑和丁原的秘書聯係,今年,中組部的領導會來,時間是大年三十,所以,丁原正在忙著準備。
丁原沒有時間陪著徐少傑,徐少傑見到丁原的時間,不超過10分鍾,還是在丁原的辦公室,該說的話,丁原平時都說了,春節臨近,也沒有什麽多說的,丁原的秘書陪著徐少傑吃飯,晚上,徐少傑住宿在賓館裏麵,一大早,他就要坐飛機回到西林市。
晚上,徐少傑正準備休息的時候,丁原來了,出乎了徐少傑的預料。
“少傑,白天太忙了,沒有時間陪你,晚上我來看看你,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丁部長,是我打擾您了,我想不到,您晚上能夠抽出時間來。”
“嗬嗬,工作是忙了一些,今年的情況有些特殊,中央領導兩天之後就要到了,省裏的主要領導都要陪同的,細節上的事情,還是要安排好,以前這些工作,都是辦公廳負責的,今年突然安排組織部負責,所以有些急促。”
徐少傑忙著給丁原泡茶,在丁原的麵前,徐少傑還是盡到了秘書的職責。
“少傑,你在淮安市的工作,我知道一些,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如今,趙書記調走了,具體情況如何,我還不了解,不過,你在淮揚市工作了這麽多年,應該是有所領悟了,很多時候,路要靠自己走,前進的路上,不可能每一步都需要得到幫助的,陳書記對你的了解,嚴格來說,更深於趙書記的,所以,你必須要把握好機會,西山省的班子調整了,一定會穩固一段時間的,你年輕,有很多的機會。”
徐少傑點頭答應著,並沒有說出來這次省直單位單位和市州調整的細節,丁原離開西山省已經一年多時間了,關心不到那麽多的事情。
“少傑,黃海濤的安排,我已經知道了,看來,老陳還是考慮到了這方麵的問題,黃海濤現在擔任合川市委書記,離開了省城,還有黃在勝也到省財政廳去了,這些情況,對你是很有利的,我對盧雲峰的看法,有所改變,黃海濤和黃在勝的安排,不是很好,說明盧雲峰也是考慮清楚的,黃海濤以及黃在勝的所作所為,盧雲峰不可能不知道,雖然有些做法,表麵上看起來是合理的,可盧雲峰顯然是不大讚同的,否則,黃海濤會繼續擔任省委常務副秘書長,甚至是出任省政府秘書長,不要多長的時間,就可以出任省政府領導了,可盧雲峰照顧下屬的做法,是值得你學習的。”
徐少傑眨了眨眼睛,看來,丁原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多的我就不說了,不是很了解情況,免得誤導你,這次的時間不同了,不能留你在這裏轉轉,今後找機會吧。”
一直到飛機在西林機場降落,徐少傑都在思索著丁原的話語,以前以為,丁原可能不是太了解西山省的情況,實際上,丁原是比較了解的,特別是給陳登祥打電話,專門說到黃海濤的事情,令徐少傑非常感動,領導離開當地之後,是不好過問以後的事情的,這樣做,明顯有著幹涉他人做事情的忌諱,丁原這樣做,隻有一個理由,就是關心他徐少傑今後發展的路子,有了丁原這樣的關心,徐少傑認為,自己是真的要努力了,否則,就是對不起如此多的關心自己的人,這樣的機遇,不是人人都有的。
回到家裏,唐婉柔已經收拾好所有的東西,有些東西,甚至已經放到越野車上麵去了,按照計劃,徐少傑中午出發,回到恩明縣,臘月29的中午或者是下午,回到西林市。這次到恩明縣去,就是徐少傑和唐婉柔,徐蘭還沒有回來,臘月30的飛機,徐義傑修理廠的生意很好,柳曉梅在家裏幫著母親韓慶娥準備,女婿第一次上門,還是需要好好準備的。
徐少傑親自開車,好在年輕,身體好,接連兩天的奔波,徐少傑沒有感覺到勞累,到達恩明縣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徐少傑直接開車到了父親的墓前不遠處。
燒紙和燃放鞭炮之後,唐婉柔磕頭了,看了看徐少傑,獨自回到了車子裏麵,每次徐少傑都是有話要和父親說的。
“爸,我來看您了,今年家裏的情況,沒有什麽變化,媽媽的身體很好,哥哥的修理廠,生意一直很好,家裏的條件很好了,哥哥計劃,在省城買一棟別墅,將母親接過去居住,我是同意的,妹妹徐蘭今年五一要結婚了,妹夫田慶亮是北京人,家裏的條件不錯,到時候我們都要到北京去的,向蘭蘭表示祝賀。”
“經過這些年的工作,我的認識方麵,有了一些進步,不過,可能是小時候的遭遇太過於深刻了,我還是不能夠徹底放開自己,以前,我常常思索著這個社會上不公平的現象,您常說天道酬勤,可現在的有錢人,或者說是富裕的人,賺來的錢,不一定是那麽幹淨的,他們生活富裕,相反,很多的普通人,心懷善意,卻為了生活辛苦奔波,無商不奸、隻認錢不認人的情況,很是普遍,官場上,任人唯親的情況,比比皆是,有能力的人,不一定能夠施展抱負,會討好和吹捧的人,卻能夠青雲直上,社會這樣發展,大家似乎適應了,默認了。”
“爸,您常常說到清清白白做人、明明白白做事,這樣的認識,在現實的社會中,似乎有些行不通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這樣做,或許是迫不得已,可是,對於官場上的人來說,這樣做,就等於是放棄了自身的前途,我以前得到了丁原書記的照顧,所以,能夠擔任沙隆縣縣長,淮安市委書記,丁原書記離開淮揚市之後,我困惑了一段時間,想著找到重新的依靠,爸,官場上,如果沒有背景,得不到上麵的賞識,想要得到提拔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後來,我得到了趙海陽省長的賞識,現在,趙海陽調到外省去擔任省委書記了,調走的原因,也是很有意思的,居然是為了讓盧雲峰早日擔任省委書記。”
“爸,通過這些事情,我領悟到了,上麵和下麵都是一樣的,小時候,我對上麵的看法是非常神秘的,帶著一種天然的崇敬,可是,到現在,我的看法在慢慢改變,看得越多,我的內心越是不平靜,可是,這些話,這些困惑,我隻能和您說,在平時的工作中,我必須要去適應這些形勢,我痛恨腐敗,可我不能保證周圍的人都清廉如水,有些灰色收入,我也有,我不能拒絕,否則,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爸,我了升遷,為了能夠做更多的事情,有些事情,我也必須要去做,盡管這些事情不是出於我的本意,人與人之間的君子之交,我很少看見了,這個社會,好像都是利益的聯合體了,除了身邊的親人,其餘的都不知道是怎麽了,我明白,因為我在目前的位置上,所以,我身邊有不少人,一旦我失去了職位,我的朋友會少很多的。爸,我選擇了這條路,我不能退縮,我要奮鬥下去,為了家人,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您。”
“爸,我希望您能夠理解我,支持我,很多時候,我感覺到很累,我正走在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上,前方是鮮花還是陷阱,我不知道,但我必須要走下去。”
起風了,嗚嗚的風聲,好像是一種無言的訴說,徐少傑閉上眼睛,任憑眼淚流出來,父親在徐少傑的內心,是永遠的痛。
清晨六點鍾,徐少傑就起身了,在賓館裏麵住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徐少傑和唐婉柔各自開了一個房間,縣城裏麵的賓館,這方麵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徐少傑更不想打擾恩明縣委縣政府。
上車的時候,徐少傑的手機響了,是母親韓慶娥打來的電話,韓慶娥詢問徐少傑的情況,徐少傑笑著說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