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侯義兵之死(1)

參加了徐蘭的婚禮之後,徐少傑沒有耽誤,第二天就回到了省城,其餘人都留在了北京,一天之後離開,因為是五一長假期間,到北京旅遊的人很多,大家也沒有出去遊玩的興趣了,徐少傑說明了情況,因為省委組織部剛剛考核,同時在黨校學習兩個月時間了,現在,必須要回到淮安市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在北京的舉措,徐少傑回想起來,還是有些欠妥的,一直都想著保密和徐老已經徐樹昆部長的關係,因為徐竹心的舉措,因為徐樹昆部長參加徐蘭的婚禮,可能讓很多的人知道,不過,為了徐蘭的幸福,徐少傑不會考慮那麽多,如果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經過算計,計算中間的利害得失,那還有什麽意思,有些事情,明知道做出來不是很好,可隻要能夠得到應有的效果,徐少傑就一定會去做的。

下飛機之後,楊晨已經在機場外麵等候了,徐少傑吩咐直接到淮安市去,不要在省城耽誤了,一定要回去看看了,徐少傑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被提拔了,雖然說還是在淮揚市工作,但不會直接管到淮安市的事情了,所以說,現在有一些事情,必須要盡快落實了,徐少傑沒有想到什麽個人的事情,都是市裏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宋濤的安排,徐少傑不會將宋濤帶到淮揚市去了,宋濤應該下去磨練了,徐少傑早就想好了,宋濤到玉都鄉,出任鄉長,張世奎擔任書記的時間太長了,早就應該調整了。至於說楊晨,還是要跟著到淮揚市政府的,可以為楊晨解決一下級別問題了,在淮安市委辦公室的時候,不好安排,到了淮揚市政府,應該是好安排很多了。

一路上,徐少傑都在想著淮安市還有哪些事情需要馬上安排布置,有關人事上的調整,徐少傑是不會大動的,也就是調整幾個必要的職位,同時向淮揚市委提出一些建議,比如說錢大誌可以提拔使用,劉娟可以出任淮安市常務副市長,至於周坤鬆,可以建議出任市委副書記,正職的安排,徐少傑不會多嘴,這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轎車進入淮安市地界的時候,徐少傑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離開接近兩個時間,好像有好長時間沒有看見這些早已經引入腦海的景色,田野裏麵的禾苗已經長得綠油油的,到處都是白色的蔬菜大棚,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像都折射出來柔和的光芒。馬上就是夏天,這些大棚,要歇息一段時間了,不少的農戶會趁著這個時間,出門去找一些小事情做,淮安市現在的事情還是好找的,隻要肯吃苦。

現在正是五一長假期間,很多的人選擇了出門遊玩,今年開始實行的黃金周假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大批的幹部職工出門旅遊,各地的旅遊公司生意火爆,出現這種情況,估計是不少的人沒有想到的。徐少傑記得,實施黃金周的假期,好像和刺激消費有一定的關係,從目前的效果看,這個目的好像達到了。

轎車還沒有進入失市區,徐少傑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是一個不熟悉的號碼,因為近來的電話太多了,所以,有些不熟悉的號碼,徐少傑有時候是沒有接聽的,不過,今天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回到了淮安市,所以,徐少傑沒有考慮,按下了接聽鍵。

“喂,徐書記嗎,你好。”

聲音有些熟悉,徐少傑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打來的電話。

“你好,我是徐義傑,請問你是誰?”

“徐書記,我是侯義兵,很久沒有見麵了,如果徐書記有時間,我想見見你,希望徐書記能夠給我這個機會,我現在在家裏,如果徐書記願意見我,我聽你的安排,見麵的時間最好是今天,地點你來確定。”

徐少傑很是奇怪,侯義兵怎麽會想到見他,再說侯義兵怎麽知道他今天回到淮安市。不過這一切現在無法解答,必須要等到見麵之後,才能夠知道的。幾秒鍾之內,徐少傑做出了決定,見一見侯義兵,這些年來,聽說侯義兵深居簡出,幾乎和外界失去了聯係,人也顯得蒼老了很多,才40歲的人,看上去已經是一個小老頭了。

“好吧,中午我請你吃飯,就在淮揚賓館,12點鍾,具體的包間,一會我通知你。”

徐少傑再次陷入了沉思中,他不大明白,侯義兵會有什麽事情,在徐少傑的印象裏麵,他和侯義兵的交集,幾乎沒有愉快的時候,侯義兵這個人很不錯,是有能力的,雖然說沙隆縣當時出現了官員被控製的事情,但是,社會治安形勢,還是不錯的,也就是說,侯義兵的本職工作,還是做的不錯的,徐少傑在選舉風波出現之後,就注意看了侯義兵的簡曆,侯義兵是靠著黃海濤起步的,一步一步上升,擔任了縣委副書記,一直以來,考核的反映都是很好的,這說明了侯義兵的能力,徐少傑從來都相信,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官場上的事情,風雲變化,很多看著不起眼的人,後來登上了高位,出手對付那些對自己曾經不利或者是不尊敬的人,翻開中國古代史,裏麵的教訓太多了,一些有能力、自負的人,因為瞧不起人,最終落得丟掉了身家性命。時代變化了,但幾千年遺留下來的思想,短時間是不會消除影響的,徐少傑是中文係的大學生,看過不少的書,這方麵的認識還是有的。

在淮揚賓館門口下車的時候,徐少傑看了看手表,11點50,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10分鍾,這塊江詩丹頓的手表,還是戴晉送的,徐少傑和唐婉柔都佩帶著,一直到現在,徐少傑也不知道這塊手表的具體價位是多少,也沒有去關心過,在徐少傑的眼裏,手表不過是用來看時間的,沒有其他的重要作用,至於社會上有些富裕起來的人,想著用奢侈品來體現地位,徐少傑看不起那樣的做法,也不會那樣做。

賓館的服務員是認識徐少傑的,經常在這裏吃飯,一般的領導,賓館的服務員都熟悉了,很快有服務員麵帶微笑,引著徐少傑到訂下的包間,看見這樣的架勢,徐少傑想到了,侯義兵已經到了,而且在包間裏麵等候了。

服務員打開包間,徐少傑看見,侯義兵果然坐在裏麵,獨自抽著煙,侯義兵臉上的顏色不是很好,看著是一種病態的蒼白,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有些頹廢,和徐少傑以前見到的模樣,判若兩人,徐少傑非常吃驚,不過是三年多的時間沒有見到,侯義兵居然成為了這個樣子,和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侯義兵簡直無法聯係起來了。

“徐書記,謝謝你這麽準時就來了。”

“侯義兵,我們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想不到你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啊。”

“這沒有什麽,我已經習慣了,接近四年的時間,很多時候,我都在反思,按說我是不應該見你的,因為我擺脫不了對你的怨恨。”

徐少傑的心裏動了一下,侯義兵怨恨他,徐少傑不覺得奇怪,關鍵是侯義兵想著和他見麵,在如今這樣的形勢下見麵,會不會是有什麽話要說。

“哦,想不到事情過去了這些年,你依舊是這樣的恨我啊,這也沒有什麽奇怪的,我常常想起侯老四,一個人在社會上拚搏,憑著一些勇氣和狠勁,有了社會地位,有了錢財,可惜啊,你大概不會知道,侯老四在自盡以前,曾經和我見麵。”

侯義兵並沒有表現出來過分的驚奇。

“這在我的想象之中,如果說侯老四沒有見你,那才算是奇怪的事情,侯老四的性格,我是非常清楚的,有地痞流氓的氣息,但多半還是純樸的,從農村裏麵出來的人,從小受到了一些嚴格的管教,也壞不到哪裏去,我常常夢見侯老四,隻到最近,我才明白了一些事情,為什麽侯老四和我,在沙隆縣會有那樣一些遭遇。”

徐少傑將香煙扔在桌上,侯義兵沒有客氣,一支接著一支香煙抽著,侯義兵說到這些話的時候,徐少傑沒有開口,徐少傑內心湧起了一種很奇怪的感受,麵前的侯義兵,仿佛是英雄末路的樣子,徐少傑暫時忘記了侯義兵和他之間的恩怨,這個時候,侯義兵和他之間,就是普通朋友,在一起吃飯,就有些問題展開爭論。

“徐書記,我不妨告訴你,沙隆縣破壞選舉的事情,以及錄像帶的事情,都是我策劃的,與侯老四沒有什麽關係,但侯老四因為這些事情死了,我卻活著,所以,我每時每刻都感覺到愧疚,以前做事情的時候,我奉行的觀點,就是一切都是為了自我,現在看來,我錯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雖然說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生活好而拚搏,但如果沒有了朋友,沒有了親人,就算是得到再多的權貴和財富,都是過眼雲煙。”

徐少傑很想開口說話,看看侯義兵的表情,還是沒有開口說話,這個時候,侯義兵需要傾訴,大概這些年來,侯義兵很少和其他人說話。

“我自認為能力不差,想著大有一番作為的,可惜,我卻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等到我明白錯在什麽地方之後,沒有機會了,這個社會,我很憎惡,總是顯得那麽弱肉強食,有權的幸福,無權的痛苦,最近,我在政協上了幾天班,聽見的都是牢騷滿腹,很多的人都是認為自己有能力,如果在關鍵的職位上,也能夠做出來這樣那樣轟動的大事情,還有些人對在位的領導指指點點,似乎人家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落腳到最終的觀點,還是認為生不逢時。我感覺到很可笑,但從他們中間,我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得意人的麵前,不要說失意的事情,徐書記,你不會聽不進去吧。”

“你盡管說,我聽著。”

“徐書記,從你的表情看,你是聽進去了,我很意外,也很佩服,處於你這樣的位置,能夠聽進去這些話語,就是不簡單的事情,我也擔任過領導,對敷衍的神態,還是清楚的,很長時間以來,我不承認自己是失敗了,我認為自己是運氣不好,如果做事情周密一些,就不會是這樣的情況了,那次的選舉,按照我的計劃成功了,你就不會在沙隆縣了,到後來錄像帶的事情爆發,我就知道徹底完了,我是準備著承擔一切責任的,想不到啊。”

“所以我佩服侯老四,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不簡單,從你今天的話語來看,你的確沒有認識到,自己失敗在什麽地方。”

侯義兵眼睛漸漸有些發紅了,他狠狠的抽著煙,看著徐少傑。

“侯義兵,你最大的失敗在於,你太自負了,瞧不起其他人,你的思想,已經形成了一種定勢,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做所有的事情,不是從感情出發,是從需要出發,你時時刻刻都在算計,你已經是縣委副書記了,有什麽必要弄出錄像帶的事情來,難道說還會有縣直單位領導不聽你的話、不按照你的要求做事情嗎,所以,你不會考慮他人的感受,盡管你很有能力,盡管你在沙隆縣很是得勢,但你這種思想這種行為所支撐出來的局麵,總會有徹底覆滅的那一天,如果不是在我到沙隆縣的時候,也會在其他的時候暴露出來的,你這樣的性格,就是擔任主要領導了,也難以團結下屬,你也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侯義兵的臉上出現了奇怪的笑容。

“侯義兵,也許我的話說的重了一些,你的有些理解,放眼現在的局勢,是不錯的,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從利益出發的,很可惜,你的認識過於偏激了一些,我一直認為你是非常有能力的,如果你當時能夠擺正自己的心態,也許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任何人都出犯錯誤,我也不例外,任何人都會遭受打擊,一個人出生的時候,命中注定是要遭受波折的,有些人能夠吸取教訓,站起來重新開始,有些人一輩子沉湎其中,怨天尤人,不能自拔,最終的結果是什麽,鬱鬱不得誌,身心受到了摧殘,其餘人照樣活得好好的,侯義兵,你這是何苦呢。”

包間裏麵暫時沉默了,火鍋裏麵已經沸騰好久了,兩人都沒有吃飯喝酒的意思,這樣的辯論,在徐少傑來說,是非常少見的,也是非常珍貴的,和自己曾經的對手或者說是敵人,坐在一起吃飯,討論諸多的得失,無疑是一種認識事物本質的最好方式。

“我們暫時不要爭論了,吃飯吧,我知道你能夠喝酒,今天,我們兩人喝一瓶酒,古人說得好,相逢一笑泯恩仇,過去的事情,不要想那麽多了。”

徐少傑打開了桌上的茅台酒,這是他特意安排的。

(感謝諸位大大的月票,我一定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