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不可思議的碰撞（1）
一大早，黃光明和餘洪波進入了徐少傑的辦公室。
“黃主任，餘局長，我準備到棉紡廠去看看情況，這次去看情況，我不想打擾任何人，了解一下實際情況足夠了，餘局長，你對棉紡廠的情況熟悉，就不要跟著去了，我和黃主任去，今天有一件事情，餘局長你落實一下，就是關於棉紡廠清產核資的工作，究竟應該怎麽開展，今天之內拿出來具體的意見，怎麽樣，做得到吧。”
“沒有問題的，我們早就起草過這方麵的文件，上報市政府，請求對棉紡廠進行審計了，一直沒有回音，徐市長，到棉紡廠去，我還是跟著去吧，那裏麵有些複雜的，停產的時間好久了，你要是遇見什麽情況，我可以應付的。”
徐少傑搖搖頭，他就是要去了解一些真實的情況，如果餘洪波陪著去了，到時候，棉紡廠的班子成員出麵了，就什麽情況都不要想著了解了，棉紡廠的職工不認識他，也不認識黃光明，徐少傑不會相信，難道說去棉紡廠看看，還能夠遇見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了。
“還是我和黃主任去吧，你做好我安排的事情。”
“徐市長，還是帶幾個人吧，棉紡廠停產的時間太長了，這段時間，職工的生活費都沒有到位，情緒很激烈的，為了避免出現什麽意外，徐市長還是謹慎一些好。”
聽見餘洪波這樣說，徐少傑真的有些好奇了，看來棉紡廠的問題不小啊，不過，徐少傑不會同意餘洪波跟著去的，既然想要了解情況，就不能出現熟悉的麵孔，如果說要聽棉紡廠班子的匯報，徐少傑打個電話，叫他們到辦公室來，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餘洪波離開辦公室之後，徐少傑略為考慮了一下，給辛平峰打電話，辛平峰已經請他和唐婉柔吃飯了，吃飯的時候，特意說到了徐少傑的工作，今後遇見什麽麻煩，或者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辛局長，我是徐少傑，找你幫忙啊，借一個人，梁超，對，就是梁超，我現在辦公室，你叫梁超馬上過來，不要穿警服，穿便裝。”
黃光明坐在外麵的接待室等候，不一會，徐少傑出來了，兩人慢慢下樓，到樓下之後，黃誌華已經在等候了，徐少傑想到，如果在棉紡廠遇見什麽事情，有了楊晨和梁超，一般的事情，都是可以應付的，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一輛麵包車出現在黃光明麵前，黃光明有些吃驚，徐少傑到棉紡廠，居然坐麵包車嗎，看見徐少傑慢慢走向麵包車，黃光明掏出了手機，給自己的司機打電話，要司機開車回單位去，他跟在徐少傑的後麵，準備上車了。
麵包車是徐少傑專門安排的，這台車，本來是市政府機關事務管理科的車子，現在正好派上用場，市政府領導的車牌號，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就是經委和工業局的車，棉紡廠的幹部職工，一定是認識的，所以，坐著麵包車，到棉紡廠去，不顯山不露水的，更加便於了解情況，沒有人會相信，市政府的領導，坐在普通的麵包車裏麵。
很快，梁超到市政府了，梁超開著警車，不用徐少傑開口，楊晨已經讓梁超將警車停在市政府裏麵了，麵包車是7座的，徐少傑一行一共是5人，坐上去不顯得擁擠，徐少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黃光明坐在中間，黃誌華和梁超坐在後麵。
棉紡廠在城南位置，那裏也算是淮揚市另外一個繁華地帶了，因為棉紡廠曾經的繁華，讓那裏成為了最早繁華的地方，淮安市的城市建設，暫時沒有涉及到城南，很大的程度，是因為棉紡廠的存在。隨著棉紡廠的慢慢萎縮，城南也不再吸引眾人的目光了，這些年來，漸漸顯露出來了破敗，最近幾年的時間，這裏一度被戲稱為貧民窟、紅燈區，其中的意思是很明確的，棉紡廠的職工，都居住在這裏，房屋屬於全市最為破舊的，很多新的樓房接連矗立起來了，兩相比較，差別很快出來了。
徐少傑不是很清楚這些情況，現在的匯報，曆來是報喜不報憂，沒有誰會告訴徐少傑這些負麵的情況，所以，徐少傑在不知道的情況下，決定親自去看看情況，餘洪波本來想著說出來，可考慮到方方麵麵的影響，沒有說，再說了，現在是白天，又是早上，餘洪波認為，不會有多大的事情，到了晚上，最好不要到棉紡廠那一帶去。
麵包車在棉紡廠的大門處停下來了，徐少傑到過一次棉紡廠，還是和丁原一同來的，那個時候，徐少傑一直坐車，根本沒有注意過周圍的情況，現在，他可以近距離看看棉紡廠的情況了。棉紡廠的廠區，占地達到5000多畝，廠區不遠處，就是棉紡廠職工的住宿地方，清一色的老房子，沒有成套的房屋，住宿區占地也達到了2000多畝，最高的房屋有五層，大部分都是兩層和三層的。
徐少傑想了想，慢慢朝著住宿區走去，現在，棉紡廠已經停產了，應該不會有什麽幹部職工在廠子裏麵的，要了解情況，還是要到住宿區去看看。棉紡廠的周圍，有不少的商鋪，但這些商鋪，以發廊居多，也有一些小賣部，現在是早晨，不少的農民挑戰蔬菜，來回穿梭，看來是熟悉了這個地方。
快要走到住宿區的時候，徐少傑總是感覺到不是滋味，黃光明等人跟在他的身後，所有人中間，隻有黃光明的年紀稍微大一些，剩下的，都不到30歲，所以，不會有人認為，這一行人是市政府來調查情況的。住宿區這裏很安靜，徐少傑有些奇怪，這個時候，難道說還在睡懶覺，他扭頭準備問黃光明的時候，發現四周有幾個年紀大的婦女，正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那種眼神很不好，似乎徐少傑一行是地痞流氓。
“這是怎麽回事，梁超，你去問問，注意不要暴露身份，還有，要注意態度，就問問，棉紡廠的職工，都到哪裏去了。”
梁超點點頭，過去打聽情況了，誰知道，梁超還沒有來得及問，四周的幾個老年婦女全部散開了，帶著一臉的鄙視和不屑，似乎徐少傑一行不是什麽好人。
“情況不對啊，怎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啊，這裏究竟是怎麽了。”
沒有人回答徐少傑提出來的問題，因為大家也不知道情況，徐少傑有些沮喪，住宿區有些安靜，大清早的，總不好去敲人家的門，要知道，棉紡廠9成以上的職工都是女人，人家還在睡覺，你進入算什麽事情啊。
徐少傑掉頭，慢慢朝著廠部走去，臉上帶著無奈和沮喪的神情，不過，很快就有人打破了平靜，幾個穿著花襯衣的年輕男人出現了，他們早就注意到徐少傑一行了，早上到這裏來的情況，還是不多見的，所以，他們有些猶豫，但是，從徐少傑一行人的氣質和穿著看，一定是有錢的人，雖然說是坐著麵包車來的，想到這裏做事情的人，誰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啊。終於，其中一個長頭發的年輕人走過來了，大概注意到徐少傑是這幫人的頭頭，他直接走到了徐少傑的身邊，楊晨和梁超都準備靠過來的時候，徐少傑用眼神製止了。
“兄弟，這麽早就想打炮啊，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幾個，保證你們滿意的。”
徐少傑的眼神有些茫然，他不懂年輕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楊晨和梁超是明白的，梁超趕忙開口回到了。
“一邊去，我們不做那樣的事情，我們到這裏是有事情的。”
年輕人悻悻的走開了，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大概說一行人一大早到這裏來，是不是發神經了，不做那樣的事情，還有什麽事情可以做啊。
看見楊晨和梁超憋紅的臉，徐少傑忽然明白了一些。
“梁超，剛才年輕人說的是什麽意思，你說老實話，不要隱瞞。”
“徐市長，他是問您，要不要女人。”
徐少傑氣的臉色發白，原來打炮就是這個意思，就是所謂的嫖娼啊，徐少傑感覺到匪夷所思，隨即他想到了棉紡廠的情況，大部分都是女人，條件好的，也就是家裏男人有本事的，大都沒有住在這裏，隻有那些以廠為家的職工，才會居住在這裏的，難道說為了生活，竟然有職工幹起了皮肉勾當嗎，徐少傑感覺到心裏發涼，這一刻，徐少傑忽然想到了白長林說的話，很多時候，改革的代價，都是普通人承當的，白長林的話說的比較委婉，說白了，改革的代價，就是弱勢群體的人承擔的。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跟在徐少傑的後麵，徐少傑感覺到心酸，他很想發脾氣，這個時候，對麵一個發廊裏麵，出來了一個女人，伸著懶腰，打著嗬欠，穿著還是不錯的，臉上化了淡妝，看年紀大約在30歲左右，徐少傑估計這個女人可能是發廊的老板。
“喲，這麽多的帥哥啊，這麽早就來了，想不想到我這裏來體驗一下生活啊，早上的風景更加銷魂啊，來試試，很便宜的。”
徐少傑就是再笨，也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不能衝著一個女人發脾氣，再說了，自己是來調查的，不是來抓什麽嫖客的。
黃光明發現了不對，趕忙上前回答了。
“我們到這裏有事情的，誰大清早做這樣的事情啊。”
“喲，稀奇了，到這裏來有事情啊，有個屁事，這裏除了女人，什麽都沒有了，該賣的早就賣光了，剩下就是女人，要是女人可以賣，估計也賣的差不多了。”
徐少傑正準備離開的，聽見女人這樣的話語，他馬上停住了腳步。
“怎麽，你是棉紡廠的職工嗎？”
“今天是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有人問我是不是棉紡廠的職工，一個月幾十塊錢，打發叫花子啊，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發錢了，叫我們喝西北風啊，我呸，廠裏那幫大老爺們，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滋潤著呢，遲早不得好死，你們要是想買廠裏的什麽東西，直接進去看，就不要問我了，提到棉紡廠，我就心煩。”
徐少傑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基本上證實了一些想法，棉紡廠破敗了，無法生產了，職工的生活一定是困難的，為了活命，什麽樣的事情不能做啊。看著女人回到發廊裏麵帶上門，徐少傑一言不發，快速朝著廠區走去。黃光明等人快速跟上，大家都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徐少傑的心情一定是非常不好的，也是，誰遇見了這樣的情況，都不會舒服的。
棉紡廠的大門沒有人看護，進出如同是走農村的菜園子，徐少傑進去的時候，站在門上看了一下，大門的旁邊，一塊銅製的牌子，上麵淮揚市棉紡廠幾個字還是非常清楚的，可惜，牌子已經有些生鏽了，估計沒有人打理，還要有伸出來的沿梁遮住了牌子，淋不到雨水，否則，這塊牌子早就不知道鏽成什麽樣子了。徐少傑看著這塊牌子，有些出神，從牌子的情況，可以反映出來棉紡廠的變遷，曾經的繁華不再。進門的時候，有一間房子，緊靠著大門，這裏估計就是以前門衛呆的地方，現在，門鎖著，從周圍的情況看，這裏麵沒有住人，也是，棉紡廠已經停止生產了，這裏也沒有必要住人了。
黃光明看見徐少傑在大門處出神，不知道徐少傑想的是什麽，他本來想著提醒一下徐少傑，不過想到剛剛遇見的事情，沒有開口說話，現在，黃光明是經委主任，直接管著淮揚市的工業企業，棉紡廠出現這樣的事情，黃光明也不舒服。
“黃主任，看來我們的任務很重啊。”
徐少傑拋下這句話，沒有等待黃光明回答，便朝著廠區裏麵走去，黃光明愕然了一下，跟在徐少傑的身後，也朝著廠區裏麵走去，此刻，黃光明的感覺很不好，總是覺得會遇見什麽事情，或許今天真的能夠了解到什麽實際情況的。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嚴峻，特別是黃誌華，以前一直在市委辦公室工作，作為普通的辦事員，工作繁忙，也沒有什麽時間了解社會上的實際情況，幾乎都用材料對付材料，這次親眼看見了棉紡廠外麵的情況，那種震撼，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至於楊晨和梁超，兩人雖然見過不少，但也想不到會在繁華的市區，就看見這樣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