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花書記”倒了
馬翠花最先崩潰。
徐少傑的預計是準確的,花冠村的農民,從來沒有麵對過警察,何況是淮揚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警察,還沒有開始問話的時候,他們就將什麽都說出來了。甚至一些**的事情,統統交代出來了。
馬翠花的交代非常關鍵。她交代了三件事情,一是餘福貴強奸她,原來,馬翠花的丈夫長年在外麵打工,餘福貴借口關心生活的名義,常常到家裏,在一個晚上強奸了她,事後,餘福貴表態,說是提拔她做村幹部,兩人遂勾搭成奸,如今,馬翠花是餘福貴的情婦;二是餘福貴利用掌握的糧油補助指標、貧困戶補助指標,要挾村裏有些單獨在家的女人,強行與女人發生性關係,之後用糧油補助指標、貧困戶補助指標去安撫;三是餘福貴這些年來,利用手裏的權力,強買強賣,肆無忌憚做煙生意,農戶辛辛苦苦一年種煙,大部分的收入都進入了餘福貴的口袋裏麵。
隨著時間的推移,請到劉沐家裏的農民越來越多,而餘福貴的所有罪行慢慢浮出水麵,到了這個時候,徐少傑知道,餘福貴已經完了。
清晨,劉沐帶著幹警,封存了花冠村的財務賬目,電話請示了市局領導之後,對餘福貴的家裏展開了搜查,幹警找到了一個破舊的筆記本,上麵記載了糧油補助指標、貧困戶補助指標的分配情況,還有一些收入支出情況,具體有些什麽內容,徐少傑不是很清楚,不過,從孫支隊臉上的欣慰笑容看,證據已經確鑿了。
徐少傑感覺有些疲倦,熬夜的滋味不好受,徐少傑沒有什麽具體事情,又不好找地方睡覺,隻能是這樣幹熬著,有時候和孫支隊長說說話,趙德立、董桂花和劉沐有事情做,出出進進的,很是忙碌,徐少傑甚至有些羨慕他們,這樣走來走去,總是可以提神的。
天色微明,徐少傑走出屋子,呼吸新鮮空氣,氣候已經開始涼爽了,早上需要穿著兩件衣服,徐少傑沒有帶衣服,感覺有些涼,四周有不少村民,徐少傑隻能在屋前轉悠。
“徐書記,這是我原來給家裏男人買的衣服,一次都沒有穿過,還是新的,沒有舍得燒,您披著,免得著涼了,走得時候,扔掉就可以了。”
徐少傑感覺到非常奇怪,張小玉的話,讓他有些不明就裏,徐少傑是在小縣城長大的,知道其中的風俗,無論誰家的親人死亡了,所有的衣服等個人物品,都是燒了或者是埋了,根本就不會保留,再說了,死人之後,大家都是很忌諱的,死者的東西,就是再好,大家都不會用的。徐少傑轉頭看見張小玉手裏拿著一件深灰色的夾克,他猶豫了一下,拿起了夾克,披在了身上,張小玉看見徐少傑將夾克披在了身後,低著頭掉頭回到了屋裏。
徐少傑很快發現了不對,這件衣服是嶄新的,顏色是暗灰色,市裏非常流行的顏色,這種夾克的樣式和顏色,才出來不久,以前是沒有的,張小玉的丈夫已經去世了好久了,不可能是張小玉去世的丈夫的,還有,自己穿著這件衣服,非常合身。
徐少傑笑笑,這個張小玉,還真是細心啊,此刻,徐少傑想到的事情,不是兒女情長,花冠村的書記村長都出問題了,馬翠花顯然是不再適合擔任村長了,村裏的班子,基本上癱瘓,下一步的事情,就是完善村支兩委班子,這件事情不能拖,該怎麽辦,徐少傑早就有想法的,可是這個想法或者說是辦法,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餘福貴抵抗了好一陣子,他堅持相信,劉誌華一定會來解救他的,餘福貴的心理並不是非常堅強,不過是有著一絲的幻想,好比是即將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隨著時間的推移,餘福貴慢慢動搖,當幹警帶著他到家裏去搜查的時候,餘福貴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到了這個時候,可能沒有任何希望了。
搜查還沒有結束的時候,餘福貴給辦案的警察跪下了,痛哭流涕,餘福貴的表現,幹警絲毫不驚奇,他們見得多了,如果不是孫支隊長有要求,反複強調,他們早就上手段了,可能餘福貴早就交代了。
餘福貴開始交代了,據說交代的非常徹底。徐少傑沒有進去看,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辦案是警察的事情,這個時候,自己要自覺,不要有什麽好奇心,有什麽情況,孫支隊會說的,他們早就商議過了。
“徐書記,我辦過不少的案子,這件案子,有趣、齷齪,這個餘福貴,恐怕要進去好些年了,光是強奸,就不得了,人我們帶走了,善後的工作,你來做,我們合作非常愉快,你的自律超出了我的想象,今後有什麽事情,直接聯係我,這是我的叩機號。”
“孫支隊,麻煩您了,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張煙條子,孫支隊想想辦法,這是村裏好些農戶的錢,本來就應該是農民的,我必須要給他們交待啊。”
“徐書記,這個事情我答應了,煙條子現在就給你,材料都已經齊備了,倒賣煙葉的事情,不過是一件小事情,起訴不起訴都不算什麽了,餘福貴的幾宗強奸罪就足夠了,再說了,我要是決定交給檢察院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能夠拿到煙條子呢。”
孫支隊很快進屋去,不一會,拿出了那張煙條子,其實徐少傑知道,倒賣煙葉的事情,刑偵支隊根本沒有認真查,當馬翠花揭發餘福貴強奸的時候,幹警的注意力早就轉移了,否則,晚上會去找煙葉收購點上麵的老黃。
“孫支隊,謝謝您了,以後有什麽事情,隻要我幫得上,盡管說。”
“好說、好說,徐書記,你是領導,什麽時候發展一下通訊設施啊。”
劉沐一直處在高度的興奮中。
餘誌紅的精神好了很多,心病還需心療,徐少傑到家裏做客之後,餘誌紅的精神好了很多,後來趙德立和董桂花先後來過幾次,看著劉沐的精神一天天恢複,餘誌紅打心眼裏高興,恢複自然快多了,她一直擔心劉誌華報複,沒有想到,劉誌華在區裏開會批評劉沐的時候,被徐少傑毫不客氣頂回去了,據說劉誌華屁都沒放,餘誌紅自然放心了,昨天晚上,家裏來人的時候,她嚇壞了,看見徐少傑進來,她才放心,接著看見被押著的餘福貴和餘福貴的兩個侄子,餘誌紅有些發暈,徐少傑解釋,說這些人是淮揚市公安局的領導,她連忙倒茶,張小玉過來,在廚房裏麵做飯的時候,餘誌紅也去幫忙了,一直忙到深夜,張小玉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她才去睡了一會,可很快就起來了,家裏人多,自然無法好好睡覺。現在,餘誌紅沒有感覺到疲倦。
餘誌紅的身體變化,劉沐是有著深切體會的,如今,餘誌紅已經可以做飯了,主要原因,當然是因為他的精神開始好起來。整整一夜,劉沐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通知人,一會要出去找人,餘福貴暫時沒有說話,可馬翠花說出來的情況,牽涉到不少人,他和趙德立一起,帶著警察去找人,有些人家看見警察,站都站不穩了,劉沐和趙德立要解釋好久,才能夠將人帶到家裏問話,問話結束之後還要送人回去,有時候,還沒有送人回去,又開始出去找人,根本不可能休息,清早的時候,忙了好一陣,原來是餘福貴開**代了,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餘誌紅和董桂花也帶著幹警去找人了,一直到10點鍾左右,才輕鬆下來。
花冠村徹底被驚動了,村民連派出所的警察都很少見到,一些好事的村民,四處打聽,得知來的警察,可以管到市裏的警察,這麽大的警察,大家從來沒有見過,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劉沐家的四周圍滿了村民,警察在餘福貴家裏去搜查的時候,村民轟動了,不少人甚至說餘福貴要被殺頭了,現在是抄家,接著就是殺頭,趙德立和劉沐苦口婆心解釋,說這是警察辦案的需要,大家不要隨便亂說,村民就是不相信。
接近10點鍾的時候,劉沐家的四周,已經圍的密密麻麻,水泄不通了,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徐少傑知道,區裏一定也知道了,他不知道劉誌華知道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映,他也不想去猜測這樣的結果。
吉普車的刹車聲傳過來的時候,徐少傑正在和孫支隊交換意見,孫支隊會直接將餘福貴帶走,至於餘福貴的兩個侄子,沒有什麽事情,已經放了,其餘的人,說起來都是受害者,做出了證明,暫時不需要到市局去。
劉誌華帶著派出所的所長,還有幾個警察,進來了,周圍的村民紛紛避開了一條路,劉誌華臉色鐵青,如果不是周圍這麽多的農民看著,估計已經是破口大罵了。這不能怪劉誌華,沒有請示他,就敢在玉都區抓人,而且是村支部書記,這樣做,區委書記的麵子在哪裏去了。
劉誌華進入劉沐家裏的時候,看見了餘誌紅,徐少傑發現劉誌華的眼皮抖動了一下,餘誌紅迅速進入臥室了。劉誌華看見徐少傑,勉強抑製住了怒氣。
“徐書記,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這些人是哪裏來的,為什麽抓了餘書記?”
“劉書記,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淮揚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孫支隊,孫支隊,這位是玉都區區委劉書記。”
劉誌華身後的派出所長臉色變了,趕忙上前敬禮,支隊長的級別,和市局局長的級別差不多,派出所長敬禮的時候,自報身份,掏出了警官證,跟來的幾個警察也行禮,天下警察是一家,第一次見麵,孫支隊還禮,掏出了證件,其餘幾個支隊的警察也過來了。
“劉書記,餘福貴涉嫌嚴重的犯罪,我們已經初查完畢,一會就要將人帶回市局去了。”
劉誌華這個時候真的是屁都不敢放,臉上的顏色馬上變了,淮揚市公安局的領導,不要說他,淮安市委的領導都不能隨便幹涉的。
“嗬嗬,誤會誤會,徐書記,你應該早通知我的。”
派出所長的臉上帶著恭謙的笑容,極力挽留孫支隊一行人在區裏吃飯,吃飯之後再出發,徐少傑也在幫腔,無論怎麽說,孫支隊第一次到玉都區來,還是要吃飯的,這樣劉誌華的麵子好看一些,孫支隊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徐少傑,點頭答應了。派出所長馬上要下麵的警察去安排,一再強調安排好一些。
“孫支隊,事發突然,吃飯我就不陪了,這裏還有很多事情,您來了,可留下不少的問題啊,我是駐點領導,不得不解決遺留問題啊。”
“徐書記,給你找麻煩了,嗬嗬,多多諒解啊。”
徐少傑轉而對劉誌華開口說話了。
“劉書記,村裏現在人心不穩,我可能離不開,您看怎麽安排?”
“哈哈,徐書記說的有道理,這樣,我去陪孫支隊和各位領導,楊晨和吉普車留在這裏,鄉政府的領導也在這裏,一定要保持花冠村的穩定,對了,到區裏,通知宋濤趕過來,徐書記在這裏忙碌,這小子不能閑著。”
孫支隊本來就是準備離開的,人有些多,徐少傑吩咐楊晨,送眾人到區裏之後,將宋濤接過來,村裏還有眾多的事情要忙。
餘福貴出來的時候,徐少傑大吃一驚,不過一夜的時間,餘福貴臉色灰敗,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路都走不穩了,兩個幹警扶著他,引發眾人感慨的是,餘福貴手裏帶著手銬,帶手銬是什麽概念,村民還是知道的,這個時候,徐少傑發現,劉誌華僅僅看了一眼餘福貴,就轉移了目光。
徐少傑明白,餘福貴不是行政官員,沒有經過什麽考驗,見識有限,哄嚇之下,很容易崩潰,可有些行政官員就不同了,不能夠抓住把柄,不會輕易屈服,再說了,不少領導背後有人,弄不好,會出現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