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崩潰(1)
楊晨出現在看守所的時候,是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態度的,不僅僅是楊晨,李明也是很注意的。李明到德陽市的時間不短了,對德陽市的情況,基本上都掌握了,出任德陽市檢察院檢察長,李明根本就沒有想到,當初考核組到淮揚市的時候,李明是很激動的,他和徐少傑都曾經是丁原的秘書,不過因為自己以前的一些不好的表現,加之淮揚市的情況特殊,所以鬱鬱不得誌,如果不是遇見了徐少傑,說不定現在還是沙隆縣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副縣長,哪裏會有後來的一連串的遭遇。
薛明貴的案件,李明是嚴格按照徐少傑的要求來辦理的,不僅僅是薛明貴的案件,在日常的工作中,李明也是嚴格要求所有檢察院的幹部,要注意堅持黨的領導,要將依法辦案和堅持黨的領導有效的結合起來。
薛明貴早就做好了準備,徐少傑和他談話的時候,僅僅就是提到了劉宏的事情,薛明貴也就認真考慮了一番,徐少傑放給了薛明貴兩天的時間,應該如何說,薛明貴是認真考慮的,既然徐少傑不聽情況,那麽,就是徐少傑有意回避這件事情,薛明貴交代的時候,就要講究技巧。實實在在說,上次和徐少傑的對話,是真正打動了薛明貴,特別是在說到小孩的事情的時候,徐少傑的意思是很明確的,不讚成打掉小孩,無論怎麽說,薛明貴都有骨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這是中國的傳統觀念,至少薛明貴沒有斷子絕孫。薛明貴想到了羅小莉,沒有想到自己以後的香火延續,徐少傑的態度是很明確的,不讚成薛明貴打掉小孩的想法。這是男人的想法,盡管有些自私,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延續香火。
盡管說薛明貴和徐少傑的接觸很少,但是,到現在,薛明貴已經將徐少傑視為知己,他願意為徐少傑做事情,人常說,患難之中見真情,薛明貴體會到了,盡管這個體會,來得太晚了一些。為了考慮怎麽說,薛明貴足足抽調了一包香煙。在看守所裏麵,薛明貴能夠吸煙,羅小莉送來的香煙和肉食,薛明貴都能夠享受,這在其他被關押的人來說,是得不到的享受。
楊晨和李明進入了審訊室。
楊晨和徐少傑的做法是一樣,在薛明貴的麵前放下了一包香煙,還有打火機。楊晨和李明的臉上,也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神情,兩人的神情都顯得輕鬆。看見這樣的陣勢,薛明貴明白了很多。
薛明貴很快開口了,說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如今就要接受審判了,為了贖罪,還有一個問題向政府說出來,除了這個問題,再也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李明提問,根據薛明貴說出來的情況,要求薛明貴補充細節,楊晨親自記錄,楊晨記錄的非常詳細,有的時候,還要補充問一下薛明貴,這一次的審理顯得很是奇怪,李明和楊晨都時常離開座位,拿著記錄到薛明貴的麵前去核實。薛明貴也是根據自己的會議,認真回答所有的細節。
這次的審訊,徐少傑早提出了嚴格的要求,得到的情況,不準向任何人透露,拿到了記錄之後,立刻到市委。楊晨和李明都是牢牢記住了。審訊的過程中,任何人都不準進入審訊室的,看守所的領導也知道事關重大,檢察長李明親自參與了審訊,可見涉及到的事情是畢竟重大的,一天前,薛明貴突然說有什麽情況需要反映,看守所的負責人馬上報告了。
徐少傑是經過了認真的考慮的,對付劉宏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誰知道劉宏有什麽樣的關係,如今這樣的年月,很多的事情都是事在人為,如果泄露了消息,總是會有麻煩的,再說了,劉宏一直在西林市工作,在省城的關係一定是很不錯的。打擊劉宏,能夠做到出其不意,是最好的效果。
李明和楊晨進入徐少傑辦公室的時候,什麽都沒有說,將審訊的材料直接交給了徐少傑,實際上,他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所有的情況,都是薛明貴主動說出來的,也就是牽涉到了劉宏一個人,根本就不需要匯報,隻要徐少傑看了材料,就明白了一切的事情了。當然,劉宏現在是西林市漢中區區委書記,副廳級的領導,德陽市是沒有資格去查處劉宏的,唯一能夠查處劉宏的,就是省紀委了。
徐少傑沒有問什麽,上班時間,時常有人到辦公室來匯報工作,所以,徐少傑將材料放進了抽屜裏麵。下班之後,徐少傑在食堂裏麵吃飯,吃完飯,匆匆趕到了辦公室,下班以後,不會有誰來打擾的。
看著薛明貴交代的相關情況,徐少傑臉上露出了微笑,憑著薛明貴的這些交代,劉宏是徹底完了,不會有什麽前途了,就是劉宏有著再大的關係,恐怕也是保不住烏紗帽了,按照徐少傑的理解,劉宏的問題,絲毫不會比馬愛華的輕鬆。
就在徐少傑聚精會神看著材料的時候,譚玲莉進來了。
人算不如天算,譚玲莉下午也是在食堂吃飯,看見很少在食堂吃飯的徐少傑,譚玲莉打了招呼,本來想著和徐少傑好好談談的,過去幾天時間了,省城依舊有著傳聞,譚玲莉感覺到極其的不舒服。徐少傑很快吃完飯,到辦公室去了。譚玲莉吃完飯之後,在市委院子裏轉悠了一會,就直接到徐少傑的辦公室去了。鄒文滔本來準備通報一下的,譚玲莉揮手製止了鄒文滔,直接走進了徐少傑的辦公室。
譚玲莉站在了徐少傑的身邊,徐少傑才醒過神來。他以為是鄒文滔進來幫忙泡茶了,來人站到了身邊,徐少傑才知道,肯定不是鄒文滔。徐少傑抬起頭的時候,看見了譚玲莉發白的臉色,徐少傑有些惱火,卻不好說什麽,他收起了材料。
“譚部長,請坐吧,我叫小鄒給你泡茶。”
“不用了,徐書記,你忙吧,下午看見你在食堂吃飯,本來想著和你談談工作的,剛剛我在外麵轉了轉,沒有什麽事情,順便過來看看的。”
徐少傑點點頭,沒有繼續說話,看著譚玲莉離開了辦公室。
譚玲莉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官場上的殘酷,不是譚玲莉能夠理解的,一個女人,算是依靠著身體走上了高位,缺乏在基本的博弈,也很少經曆這樣的波折,雖然說譚玲莉有著不俗的認識,也想著出人頭地,但譚玲莉缺乏實際的工作經驗,一直都是在電視台工作。這次省城出現了傳聞,譚玲莉的第一感覺,就是劉宏做出來的,以前和劉宏在一起的時候,劉宏就想盡辦法要對付徐少傑,後來自己離開劉宏了,劉宏還是要想辦法對付徐少傑。到德陽市工作一年多時間以後,譚玲莉是真切的感受到徐少傑的能力,暗地裏覺得,劉宏和徐少傑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劉宏的發展前途遠遠不如徐少傑。
剛才在徐少傑辦公室,譚玲莉看見了材料,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十個字,但譚玲莉已經明白了,這是薛明貴的交代材料,就是涉及大劉宏的。薛明貴和劉宏之間,一定有著不一般的關係。一時間,譚玲莉想不到那麽多了,她感覺自己有些暈乎了。
譚玲莉和鄭雨欣之間的關係還是不錯的,兩人在大學的時候,關係就非常好,雖然畢業以後,發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這些年過去了,年紀都大了,兩人之間的聯絡也是越來越多,關係逐漸變得親密了。譚玲莉和劉宏之間,也是有著不俗的關係的,不管怎麽說,兩人都有過一段時間的親密接觸,這是無法否定的事實。
譚玲莉猶豫著,是不是將這件事情告訴劉宏,她知道,如果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一定會引發不少的事情的,甚至可能引發諸多的衝突。
處於這樣的矛盾中間,譚玲莉走出了很遠,不知不覺中間,過去了接近兩個小時的時間了,經過了長時間的思考之後,譚玲莉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劉宏的電話,無論怎麽說,看在鄭雨欣的麵子上,看在大家大學同學的份上,譚玲莉需要通知一下劉宏,至於說今後怎麽發展,劉宏怎麽應對,譚玲莉不會關心那麽多了。譚玲莉確實沒有想到,正是因為她的這個電話,引火燒身,將問題弄得越來越複雜了。
劉宏接到了譚玲莉的電話之後,感覺到了渾身冰涼。
譚玲莉知道的情況不多,隻是說薛明貴很有可能說了一些什麽,可能涉及到了劉宏,具體是什麽情況,譚玲莉不是很清楚,譚玲莉還特別強調了,這件事情,不一定是準確的。
劉宏豈能不明白,一定是薛明貴開口說出來了所有的事情了,至於說譚玲莉是怎麽知道的,劉宏已經不去關心了,這不會是陷阱,因為譚玲莉沒有必要這樣做,劉宏有著充足的自信,在他和徐少傑之間,譚玲莉的取舍是明確的。
接完了電話,劉宏說有些事情,需要出去一下,要鄭雨欣早點休息。
漫步在大街上的時候,劉宏拚命的抽煙,思考著辦法,如果薛明貴將一切的事情都說出來了,自己就是怎麽樣應付,都不會有多大的希望,和薛明貴接觸幾年時間了,有些交往的過程,無法完全隱瞞的。走著走著,劉宏感覺到自己幾乎要崩潰了,不過,到了這一步,劉宏必須要想到辦法,必須要保住目前的一切。
劉宏掏出了手機,撥打譚玲莉的電話,電話通了,但譚玲莉一直都沒有接,劉宏感覺到心裏發涼,繼續撥譚玲莉的電話,但譚玲莉一直都沒有接,最後,劉宏接到了譚玲莉發來的信息,信息的意思很明確,譚玲莉表示,已經盡力了,什麽都不知道。
劉宏知道,從譚玲莉這裏入手,暫時不可能了,目前看來,能夠左右事情的人,隻有徐少傑了,但是,要自己去求徐少傑,那是沒有可能的,徐少傑也絕對不會鬆口的。
劉宏感覺到特別的煩躁,他暫時想不到好的應對辦法,如今,時間就是金錢,如果反映慢了,等到材料到了省城,到了省紀委,恐怕就沒有多大的機會了,心情煩躁,劉宏的步伐也加快了,他強迫自己冷靜,一定要想到辦法。
兩個小時之後,劉宏回到了家裏,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11點鍾了,或許是劉宏出去的事情,顯得過於匆忙,鄭雨欣有些不放心,一直都沒有睡覺,在家裏等候劉宏。
鄭雨欣看見劉宏的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嚇了一跳,不知道劉宏怎麽了,遇見什麽事情了,結婚之後,第一次看見劉宏出現這樣的神態。
“老公,你怎麽了,遇見什麽事情了?”
鄭雨欣的話還沒有說完,劉宏撲通的跪在了鄭雨欣的麵前,抱住了坐在沙發上的鄭雨欣,頭靠在鄭雨欣的胸脯上麵,竟然開始哭泣了。鄭雨欣嚇壞了,不知道劉宏遇見了什麽,劉宏邊哭泣,邊說出來了和薛明貴之間的關係,斷斷續續說,這些年,從薛明貴的手裏拿了不少的錢,都是為了兒子劉遠航今後考慮的,想不到,如今事情馬上就要暴露了。如果事情暴露了,自己就要去坐牢了。和鄭琴琴的事情,劉宏是不會說的。
鄭雨欣的身體開始顫抖,雖然劉宏沒有說出來具體的數目,但鄭雨欣知道,一定是大數目,否則,劉宏不會這麽緊張,驟然變成了如此的狀況,到了這個時候,鄭雨欣是不會去怪劉宏的,劉宏收錢也是為了劉遠航今後讀書的。社會情況就是這樣,完全依靠工資,劉遠航就隻能是老老實實的讀書,不要想著有出國留學的機會。
過了好一會,鄭雨欣才麵前安靜下來了,劉宏說的事情,她都聽明白了,既然劉宏這樣說,鄭雨欣明白,一定還是有機會的。成長的環境不同了,鄭雨欣不會說出來自首的話語,如今的自首,是自己將自己送進了牢房裏麵去。
鄭雨欣不笨,很快明白了劉宏的意思,這是鄭雨欣最願意看見的情況,隻要是能夠挽救劉宏,挽救這個家庭,鄭雨欣是會想辦法的,有些時候,劉宏不好出麵的事情,鄭雨欣可以出麵去做,鄭雨欣也明白,劉宏和她麵對的事情,一定是不簡單的。
鄭雨欣冷靜下來之後,輕輕撫摸著劉宏的頭發,和劉宏一起生活了10多年了,老夫老妻了,如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