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酒桌上幾個副檢察長就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對高勝強和趙長風的關係就重新評估了一番。
正在閑聊，已經開始上菜，頭一道菜是黃金酒樓的招牌名菜，金牌烤乳豬。據說烤乳豬的大師傅是史曉春花重金從廣東佛山請過來的。第二道菜也是粵式名菜，秘製燒鵝皇。兩道菜是一起上來，取好事成雙之意。
韓加森就請示趙長風：“趙市長，今天喝什麽酒？”
劉俊康笑著接話道：“茅台酒吧，拿四十三度的，老板喜歡喝。”趙長風微微一笑，其實對他來說，喝什麽酒都沒有區別，由於體質原因，他屬於對酒精沒有反應的。但是作為領導，如果在喝酒上沒有一個偏好，那就會讓身邊的人非常為難，不知道何去何從。所以趙長風就勉為其難地喜歡起四十三度的茅台酒，為的就是在喝酒應酬時，讓秘書劉俊康有一個表現體貼領導的機會。
一個漂亮的小服務員就跑過去拿酒，一會兒功夫，雙手捧著一瓶茅台過來。劉俊康笑著招了招手，讓小服務員把酒拿過來，他接過酒瓶在手裏看一看，就親自打開，倒了一小杯在嘴裏嚐了一嚐，點了點頭，把酒瓶遞給服務員道：“好了，就這一瓶吧。”
高勝強知道劉俊康這是在檢查酒的真假，就湊到趙長風耳邊說道：“市長，劉秘書真是忠心耿耿啊。”趙長風矜持地一笑，卻沒有說話。
一陣香風襲來，史曉春又恰到好處的出現了，她從小服務員的手中接過酒來，親自為趙長風麵前的酒杯斟滿酒，然後又為高勝強和韓加森的倒上酒，這才把酒瓶遞給小服務員，示意她繼續為其他人斟酒。等小服務員把在座的每個人酒杯都斟滿了，史曉春又讓服務員取過來一隻酒杯，往杯中加滿了酒，舉著酒杯對趙長風風情萬種地一笑，說道：“趙市長，你肯大駕光臨黃金酒樓，小女子深感榮幸。今天小女子就大著膽子敬您一杯酒，您可一定要給小女子一點薄麵哦。”
趙長風看著史曉春風情萬種的俏臉，心中暗道，邙北市這小地方也有此等人物，也是少見。他笑著舉起酒杯說道：“史老板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看來這杯酒我是不喝不行了。好吧，幹了。”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微笑著看著史曉春。
史曉春早就在酒樓裏練出了一副好酒量，這小小的一杯四十三度的茅台對他來說當然不算是什麽。她白嫩的小手端著酒杯送到櫻唇旁邊，俏臉輕仰，竟然也是一飲而盡。桌上眾人湊趣，紛紛轟然叫好。
史曉春把酒杯朝趙長風亮了一下，嫣然一笑，輕聲說道：“趙市長，還有各位領導，您們盡興，我就不打擾了。我就在那邊，有什麽需要，隨時吩咐。”
趙長風笑了笑，沒有說話。韓加森看了一下趙長風的臉色，點頭說道：“好，史老板去吧。有事我叫你。”
史曉春走後，高勝強衝韓加森微微一笑，韓加森明白，高勝強這是示意他向趙長風敬酒呢。在邙北市官場上，敬酒也講究個次序，不能亂敬。按照職務來說，應該高勝強先敬趙長風酒，韓加森雖然是代檢察長，但是代字沒有去掉之前，他終究比高勝強弱了一些。可是今天這酒宴卻是檢察院給韓加森擺的接風宴，韓加森算是東道主，由他先來也未嚐不可。高勝強這樣做，是向他示好呢。
韓加森回了高勝強一個微笑，站起來雙手捧著酒杯，對趙長風說道：“老板，感謝你的栽培，我敬您一杯。”
“坐下坐下，”趙長風笑著說道，“往起一站，喝了不算。”韓加森笑了一下，就紅著臉坐了下來，依舊是雙手捧著酒杯。
趙長風端起酒杯和韓加森輕輕一碰，笑著說道：“加森同誌不錯！”
韓加森頓時覺得熱血上湧，仰著脖子一口把杯中酒喝完。趙長風把酒杯移到嘴巴，頭微微一仰，杯中酒也見底。
高勝強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等服務員替趙長風把酒杯斟滿後，他立刻雙手端起酒杯，恭敬地說道：“老板，勝強也敬您一杯。”
趙長風端起酒杯親切地與高勝強碰了一下，微笑道：“勝強同誌在審計局，加森同誌在檢察院，你們兩個可要多多加強聯係啊。”審計局和檢察院兩大係統控製在趙長風手裏，邙北市有多少幹部見了趙長風要膽戰心驚啊？
高勝強連忙說道：“老板，您放心，我會密切配合檢察長的工作。”
韓加森也連忙說道：“老板，我會大力支持高局長的審計工作。”
趙長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含笑把酒杯湊到唇前。高勝強連忙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高勝強和韓加森敬過酒，桌上檢察院其他幾個副檢察長都要過來敬酒。趙長風淡淡地一笑，舉著杯子說道：“我和大家共同碰一個吧，就不一個一個來了。”兩者相較之下，趙長風對待韓加森和高勝強與對待他們這幾個副檢察長之間的區別就看出來。
趙市長既然發話，這些副檢察長們怎麽敢有異議？於是趙長風舉起酒杯，桌上人一同舉杯，幾個副檢察長、還有紀檢組長、政治處主任，一起喝了一杯酒。
這時其他幾個酒桌檢察院的正副科長中間有幾個人不知道深淺，壯著膽子端著酒杯過來，想敬趙市長酒。韓加森臉色一變，想喝退他們，那邊劉俊康卻端著酒杯站了起來。今天是韓加森的接風宴，這幾個人雖然不懂規矩，但是如果韓加森發了脾氣，不但會破壞今天接風宴的氣氛，而且對韓加森在檢察院的形象很不利。第一天到檢察院，就大發脾氣，讓別人會怎麽想？這還是一個代檢察長呢！劉俊康心思靈巧，自然知道該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
“嗬嗬，趙市長待會兒還有公事，今天我就替他喝了。”他舉著酒杯，和幾個科長碰杯。劉俊康雖然隻是一個秘書，但是級別卻也是副科長，和檢察院這幾個科長也算是平級。
這幾個科長見劉俊康出來，也不敢怠慢，忙舉著酒杯笑著說道：“劉秘書代喝，和趙市長親自喝了也是一樣。”
劉俊康舉起酒杯，和他們幾個碰了一下，看著他們一飲而盡，這才把酒杯靠近嘴唇邊比劃了一下，連嘴唇都沒有濕，算是碰過酒了。
這幾個人看了，這才醒悟自己的行為有些孟浪，也不敢多糾纏，灰溜溜的回去了。
第111章 我有情況匯報
趙長風微笑著看劉俊康退回來，心中點頭，劉俊康越來越成熟了，假以時日，可以放到外邊當一個局長了。
高勝強在一旁湊趣，說道：“老板，你在省政府裏呆了四五年，大地方的規矩肯定和我們下邊小地方的土規矩不一樣，你給我們講一講，讓我們也開開眼，長長見識。”韓加森和幾個副檢察長都跟著起哄，非讓趙長風講一講省政府裏酒宴的規矩。
趙長風自然明白，這個是凡是領導參加宴會這講話是必備的節目。在宴會上領導就是宴會的中心，而作為宴會的中心，講兩句笑話，談幾件逸聞，或者發表一兩個高論，是很自然的事情。這不但領導習慣，下屬們也都習慣。假如領導參加了宴會，卻沉默寡言，下屬們難免就會惴惴不安，擔心哪裏沒有把領導侍候周到，惹領導生氣了。當然還有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下屬會認為領導沒有水平，參加個宴會連話都不會講。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是趙長風不願意出現的。所謂入鄉隨俗，既然到了這個地方，就要唱這個地方的小曲。趙長風既然在這個地位上，當然要按照這個地方的規矩辦事。
於是趙長風就講了幾個省城裏酒宴上的規矩，並說一兩件關於省裏領導的逸聞，當然這些逸聞無傷大雅，而且逸聞中的省裏領導已經調到別的省去任職。
說實話，這些省政府裏酒宴裏的一些規矩，韓加森、高勝強已經那幾個副檢察長們都聽人說起過，此時聽趙長風講來，卻依舊像第一次聽說一樣，覺得特別有意思，如癡如醉。而當趙長風說起那兩件他們不曾聽過的有趣的逸聞時，他們個個更是瞪大了眼睛，半張著嘴巴，全神貫注地望著趙長風，在這個時候，在他們眼裏，除了趙市長外，天地之間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趙長風講完最後一個逸聞，見全桌的人聽得入迷，就笑著說道：“來，別光說話啊。大家吃菜！”
眾人這才紛紛醒悟過來，拿起筷子，眼睛隨著趙長風的筷子轉動，見趙市長的筷子點過那道菜，大家的筷子才能動那道菜，至於那些趙長風的筷子暫時沒有照顧到的，桌上其他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碰的。
趙長風笑了一笑，拿著筷子在桌上每盤菜上都虛點了一下，說道：“來吧，大家隨意。”見了趙長風這個動作，眾人才去了心中的顧忌，拿著筷子隨意夾菜，頓時酒桌上的氣氛熱烈起來。
在官場中，在喝酒的時候流行講段子，當然，段子前麵要加一個“葷”字，這就好比中國人請人喝酒，就必須點幾個肉菜，假如隻有酒沒有肉，那麽非但客人覺得不盡興，請客的人也覺得不好意思。在官場上喝酒，有酒有肉，還必須配一些葷段子來助興，假如沒有幾個葷段子，那麽酒桌上的氣氛就不夠熱烈，不夠熱鬧。這不利於同誌們交流感情，更不利於領導和同誌們打成一片。趙長風雖然不喜歡這樣的官場陋習，但是既然身在官場，就不能不按照這一套規矩來辦。
又喝了幾杯酒，趙長風笑道：“今天我和好幾個同誌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這樣吧，我們來活躍一下氣氛，大家每個人講一個笑話，誰講的不好笑，罰酒三杯，大家看如何？”
酒桌上除了高勝強、韓加森、劉俊康三個人之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和趙長風坐在一個桌上喝酒。他們摸不清趙長風的脾氣，擔心這個年輕的市長不肯與民同樂，所以肚子裏雖然憋了很多葷段子，卻不敢講出來。此時見趙長風開口，他們心中才鬆了一口氣，看來趙市長就是年齡比別的領導小上一些，在其他方麵和別的領導並沒有什麽不同，那這樣的領導就好侍候了。於是大家轟然叫好，響應趙長風的這個號召。
趙長風目光轉了一下，落在韓加森身上，說道：“檢察長，今天是你的接風宴，那麽就從你開始吧。”
韓加森老公安了，什麽沒見過，這種場麵自然不會怯場，他端起茶杯潤了一下嗓子，煞有介事地咳嗽一聲，講了起來：“有一個女孩子買了一包盒裝牛奶，在等公共汽車，剛喝了一口，汽車就到站了，女孩子就用手拿著牛奶上了車。可是車上人很多，後麵又不斷有乘客往上來，把女孩子不斷往裏麵擠。女孩子被擠的沒有辦法，手中的牛奶紙盒都被擠癟了，牛奶就溢了出來。於是女孩子尖聲叫著：‘別擠了！別擠了！我的奶都被你們擠出來了！’”滿桌人都哈哈大笑，更有些促狹鬼就不懷好意地盯著旁邊的捧著酒瓶的小服務員的胸部。小服務員小臉紅撲撲的，站在那裏扭捏不安。
趙長風嗬嗬一笑，說道：“老韓，不錯！”然後笑著看著高勝強，說道：“高局長，你也來一個吧。”
高勝強整日裏和審計單位喝酒，早就在酒場上鍛煉出來了，講一個段子對他來說還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他趁著酒興說道：“我曾經到美國參觀過一個修道院，這個修道院修建在山上，道路崎嶇不平。修女們到山下買東西都需要騎自行車。我們過去參觀時，正看到修道院院長在厲聲訓斥修女：‘你們誰誰誰再騎著自行車到山下買東西的時候在大呼小叫，我就把自行車坐墊給你們裝上去！’”說完高勝強悠閑自得地去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酒桌上冷了一兩秒鍾，多數人就反應了過來，爆發出一陣哄堂笑聲。政治處主任剛聽完這個笑話不解其意，一邊端著茶杯喝茶，一邊苦苦思索，猛然間他反應了過來，噗嗤一聲，口中的茶水就要噴出，幸虧他眼疾手快，搶先用手握住嘴，於是手中全部都是茶水，瀝瀝拉拉地順著手往下流，形象十分狼狽。
紀檢組組長是個老古板，頭腦反應慢，到最後也沒有領悟出高勝強的笑話，他看所有人都笑得那麽開心，很是納悶，就拉著身邊的副檢察長問道：“修道院院長為什麽要把自行車坐墊給他們裝上去呢？這是什麽意思啊？難道美國的自行車都沒有坐墊嗎？”
政治處主任剛拿紙巾擦拭幹淨水跡，聽紀檢組組長這樣說話，不由得又噴笑出來。
趙長風用手點著高勝強笑著說道：“勝強同誌，你不愧是姓高啊。連講故事的水平都這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