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這時專案組副組長從外麵進來，向馬如飛請示道：“馬書記，第一工作小組匯報說，他們今天就不回海州了，要利用夜裏的時間抓緊約談粵海縣的機關幹部。”
“談什麽談！讓他們撤回來！還有第二工作小組，也從海州市政府給我撤回來！”馬如飛重重地拍了一下沙發扶手，吼叫道：“談了一整天，什麽屁的收獲都沒有，還不覺得丟人敗興啊？”
副組長訕訕地退了出去，不知道馬如飛書記為什麽要發這麽大的火。
……
粵海縣電影院改造項目由一個領導幹部受賄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經濟詐騙案，事情當天晚上就在海州市傳了開來，很快就家喻戶曉。到了這個地步，省紀委專案組繼續呆在海州市也沒有什麽意思了，當天晚上就要打道回府，苗書記和趙長風硬是強留著他們，說怎麽樣也得吃過晚飯再走，否則就說明上級機關對海州市有意見，說明海州市的接待工作還沒有做到位啊。
已經得罪了趙長風，馬如飛不能再把苗書記得罪了，他隻好率領工作組留下來參加了海州市的送行宴會。在宴會上，趙長風客氣地說道：“馬書記，本來昨天你們到海州市來，我就該陪領導們吃頓飯，但是待罪之身，多有不便，沒敢造次。今天晚上這頓飯，就算是向馬書記和各位領導賠罪了。”
馬如飛心中尷尬，臉上卻若無其事地笑道：“長風同誌這是在開玩笑啊！我昨天和你一見麵，就對你說了，路書記派我率領工作組下來，當然還有我本人的目的，都是為你洗刷掉不白之冤，好讓你去掉包袱，輕裝上陣。你看，你看，這目的不是很快就達到了嘛！”
場麵雖然很客氣，可是一晚上趙長風就連個酒杯都沒有端，連馬如飛敬他酒，他都推說身體不舒服，再吃藥，醫生交代不能喝酒，今天就不好意思了。其實誰都知道，趙長風這哪裏是身體不舒服啊，明明都心裏不舒服。馬如飛心中雖然不快，可是也沒有什麽辦法。如果他隻是派工作組到粵海縣調查，還能趙長風這個人不懂事，可是他大張旗鼓地在市政府展開了調查，還能怪趙長風不給他麵子嗎？
馬如飛心中不舒服，王刻舟就更是難受。本以為這次抓住了一個絕好的機會能把趙長風打得翻不了身，誰知道最後卻是鬧了一場笑話，還把趙長風往死裏得罪了，以後在海州市，他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第075章 調整幹部
省紀委專案組離去後，海州市形勢又是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當初認為趙長風要倒黴的局長主任們立刻調轉了方向，拿著筆記本捧著匯報材料在鮑曉飛的辦公室排著隊等候向趙長風匯報工作。機關裏的小幹部們，在路上見到趙長風又開始主動問好，隻是臉上比以前更多了兩分敬畏。
與此同時，關於這次省紀委下來辦案的戲劇性結局，海州市民間流傳著不同的版本，衍生出無數的細節出來。其中不乏小趙市長拍著桌子和省紀委專案組叫板，最後把專案組嚇得灰溜溜的跑回去的情節。大家最熱衷探討的，就是小趙市長後台究竟有多硬，連省委副書記路躍進都奈何不得，至於小趙市長是不是在粵海縣電影院工程項目中受賄了，這個反而不是人們關注的焦點。用他們的話說，還關注什麽啊？現在的官員，有不貪的嗎？貪不貪不要緊，貪少貪多也無所謂，關鍵就是這些官員在貪的同時，不要忘記為老百姓做一點好事，這樣老百姓就知足了。在人們眼裏，小趙市長肯定不能免俗，在粵海縣電影院改造工程中肯定會拿一點好處，至於什麽司機老王之類的人，不用說是充當替罪羊了，等著看吧，等將來老王出來，那封口費肯定不是個小數字。隻不過比起別的領導幹部來，小趙市長還是很踏實地為老百姓做事，無論是在粵海縣，還是到海州市，都踏踏實實的幹事，這樣的領導，即使多貪一點多占一點，也沒有啥嘛！
官場中人看待這件事情和普通百姓的看法又是不同，他們的大腦甚至都不會去考慮小趙市長貪汙沒有貪汙，司機老王是不是替罪羊等等這些問題，這純粹是浪費時間。官場上的競爭向來都殘酷的，講究勝者為王、贏家通吃，至於說怎麽勝利了，怎麽贏下了，這些東西都不重要。所以對他們來說，最關鍵的問題不是小趙市長貪沒貪，而是小趙市長倒沒倒。這次省紀委專案組來勢洶洶，小趙市長卻依舊能夠屹立不倒，說明在這場不見硝煙的戰鬥中代市長王刻舟落在了下風，再聯想的此前省委書記杜紅軍對趙長風的青眼有加，老省長孫金平也在海東新線上對小趙市長服了軟，如果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會明白這個時候究竟該何去何從的。
對於這些，趙長風全然不放在心上，古來成大事者，莫不譽滿其身，謗滿其身。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沒有必要向每個人都解釋，隻要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了。
在高昌山的督促下，海東新線工程指揮部的腐敗窩案終於偵結，除了大溪鎮黨委書記朱光輝外，涉案的還有海州市交通局副局長、海東新線東江段項目指揮部常務副總指揮王文封、東江段項目指揮部拆遷領導小組組長、大溪鎮鎮長等十餘名領導幹部牽，其中副處級幹部兩名、科級、副科級幹部九名，涉案金額高達九百多萬，海州市上下都為之震驚。
市委書記苗曉專門把趙長風叫過去，談起海東新線的腐敗窩案時痛心疾首，連聲說想不到，想不通，這些人衣食住行全部都由國家包了，還要那麽多錢幹什麽？這不是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絞索嗎？愚蠢，愚蠢之極！
趙長風也陪著在一旁發了一通感慨。
苗書記發泄了一番以後，情緒好多了，他話鋒一轉，忽然間問道：“長風，來市裏快半年了吧？”
“您的記性真好，到今天為止，整整五個月零十天。”趙長風微笑著說道。
“對市裏的情況多熟悉了吧？”苗書記又問道。
“基本上都熟悉了。”趙長風說道。
“那就好。”苗書記伸手在肚皮上輕輕揉著，沉吟了一下，說道：“由於各種原因，市裏幹部職位出現一些空缺，還有一些領導幹部的職位需要調整，本來這些工作應該在兩個月前進行，因為你和王市長剛到海州來，情況還不熟悉，所以就推遲到現在。我看現在你對市裏的情況了解的也差不多了，這個工作也應該開展了，你說是不是？”
“您是班長，這事應該您來安排，我們下邊人執行就是。”趙長風說道。
“長風，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對於這次幹部調整，你有什麽想法，可以提出來。”苗書記伸手拿出一份表格遞給趙長風，“有什麽相中的幹部，趁著這次機會選上來，這樣也有利於你以後開展工作啊。”
趙長風接過來一看，市委組織部統計出來的海州市幹部崗位空缺表，正處級副處級加起來有三十來個，再加上一些需要輪崗調整的，一共有近六十個崗位空缺。這可是一輪大調整啊。
見趙長風看得入神，苗書記又說道：“不忙，這份東西你拿回去看看，仔細考慮一下，看什麽人選合適，到時候把名單交給我就行。”
趙長風把崗位空缺明細表拿回去之後，仔細斟酌了好幾天，他明白，這是苗書記送他的一份大人情。在海州市工作，沒有幾個得力心腹，那怎麽能行？雖然說以前的局長主任之類的也可以拉到自己身邊，但是畢竟不是自己親自提拔的，無論是能力還是使用起來的順手程度都會有所欠缺。所以趁著這次幹部調整的機會，調幾個心腹上來，以後在海州市的工作無疑會好開展的多。
對於第一個人選，趙長風毫不猶豫地畫到衛建國身上。衛建國能力和水平都不差，就是機遇差一些，在粵海縣吃夠了苦頭，到海州市又吃了這麽多苦頭，這次該好好補償一下了。這個問題前一段時間苗書記也談過，衛建國出任勞動局一把手的問題應該不大。
至於第二個人選，趙長風選的是粵海縣政府辦主任莫日根。這次市財政局有一個副局長的空缺，趙長風打算把莫日根調過來，到財政局擔任副局長。雖然說以莫日根的資曆，財政局裏擔任副局長排名肯定是倒數第一位，但是排名是排名，和實際權力大小無關。衛建國在勞動局副局長中排名倒是第一，但是卻被丁一塵整得死去活來的。
按照趙長風的想法，莫日根到了海州市財政局之後，也不要分管其他工作，就把趙長風即將成立的海州市財政局會計委派中心主任的職務兼起來。這個職位雖然是新設立的，但是手中的權力甚至比海州市財政局局長的權力還要大。會計委派中心成立後，海州市這些部委局辦的財權可就完全被會計委派中心給掌握了，他們這些局長主任花錢的時候都要看會計委派中心主任的臉色。這是一個要害職務，必須掌握在自己人的手裏。莫日根當初在粵海縣就是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對這一套工作流程非常熟悉，加之又忠心耿耿，是出任海州市會計委派中心主任的最佳人選。
想到這裏，趙長風在表上寫上莫日根的名字，又重重地劃了一個鉤。
第三個人選，趙長風卻考慮到苗書記的專職秘書聞言聲身上，聞言聲在苗曉擔任市長是就跟著苗曉，趙長風也和聞言聲打過不少交道，知道聞言聲不但腦子靈活，善於領會領導意圖，而且為人也謙遜低調，一點都沒有在市長書記身邊當秘書的那種張揚，如果能好好培養一下，這個聞言聲將來肯定可以大用。趙長風平時聽苗書記提起聞言聲也是讚不絕口，說小夥子很機靈，又很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有機會可以到下麵曆練一下。
趙長風心中思忖，聞言聲目前還是市委辦副主任，副處級，這次提名苗書記肯定不好提起，不如自己做一個順水人情，把聞言聲級別先提起來，也方便將來苗書記對他的安排是不是？這次如果先提一個虛職，掛名市委辦公廳副秘書長，正縣級，將來苗書記也不用再費這個心思了。
第四個人選，趙長風想到了自己的秘書鮑曉飛。鮑曉飛自從被趙長風從粵海縣政研室挑選到身邊之後，一直表現非常出色，趙長風交給的任務無論有多難，他都能順利地完成，友情是當初到省電網集團要用電指標，在那麽艱難的情況下鮑曉飛都能完成任務，可以說比起苗書記的秘書聞言聲來說，鮑曉飛要更為出色。除了能力出色、吃苦耐勞外，鮑曉飛對自己更是忠心耿耿，即使不說功勞，這鞍前馬後的操心，苦勞總是有的吧？那麽這次是不是趁著這個機會給鮑曉飛的級別問題也解決一下呢？如果按照年齡來說，鮑曉飛比他還大兩歲，這次如果解決個副處級，也不算過分吧？這次如果給鮑曉飛掛一個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的虛銜，讓他還跟著自己鍛煉，以後自己如果調走了，鮑曉飛有副處級這個級別在這裏，安排起來也好安排啊。
第076章 火車皮市長
當然，和自己關係不錯，按照能力也該提拔提拔的還有不少，比如粵海縣常務副縣長董金坤、粵海縣公安局局長劉大江，這些人按照能力和業績都該獲得提拔，可是呢，趙長風還要把握一個分寸。這次幹部調整名單看著挺多，有好幾十個，可是海州市有十一名常委，那一個常委不想趁著這個機會安排一些幹部？自己這邊提的人多了，苗書記也不好掌握平衡。再說了，自己到海州市還不到半年，一下子提的人多了，別的常委會怎麽想？苗書記又會怎麽想？是不是？自己來海州市是打算踏踏實實的幹事的，至於人事方麵的問題，還是越少介入越好。
想到這裏，趙長風就放下了筆，本打算讓鮑曉飛把這份名單送到組織部部長呂集體那裏，可是剛要開口，又停了下來，伸手拿起擬好的名單，反複地看了好幾遍，在心中斟酌了很久，最後才戀戀不舍地把鮑曉飛的名字給劃掉。自己初來乍到，就提拔自己的秘書，講出來不好，這次還是讓鮑曉飛暫時受一點委屈，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把名單又抄了一遍，趙長風這才讓鮑曉飛過來，把名單送到組織部呂部長那裏。
按照組織部提拔幹部的程序，一般都是各個常委把擬提拔的人選名單報過來，組織部再匯總起來，報送到市委苗書記那裏，由苗書記通盤考慮，最後定下來名單，再交給組織部派人進行考察，如果組織部考察沒有發現什麽大的問題，最後把擬提拔的人選放到市委常委會上進行討論，常委會通過之後，下達任命文件，組織部派人到擬任單位或者部門宣讀任命文件，基本上就算完成了整個提拔程序。
……
“苗書記，這是各個常委報上來的名單。”呂部長坐在苗曉書記對麵，把各常委報上的擬提拔人選名單交了過去。
“老呂辛苦了，抽煙。”苗書記扔了一支煙過來，拿起名單看了起來。
呂部長一邊抽煙，一邊看著苗書記的臉色。隻見苗書記看著看著眉毛就微微蹙了起來，然後越皺越厲害，最後竟然擰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紋。
“亂彈琴！”苗書記重重地把名單擱在了桌麵上，“以為這是賣白菜蘿卜，可以一大車一大車的批發啊？一個個都提了十來個人上來，讓市委怎麽統籌安排？把所有的位置填三遍都還富裕！”
苗書記嘴裏雖然說是“一個個”，但是呂部長卻知道苗書記這“一個個”其實指的隻是一個，那就是代市長王刻舟。其他常委們提名多則七八個，少則五六個，偏偏是代市長王刻舟擬好的名單上一口氣寫了十九個人，幾乎占據了這次調整幹部名額的三分之一。連呂部長都覺得有點不像話，可是王刻舟畢竟是市委書記、代市長，是呂部長的上級，有些話呂部長還真不好說出口。
“是，是。”呂部長連忙說道：“我也覺得他們這樣搞不妥當，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