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前的女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馮遠征有些訝然,不由暗自埋怨起值班人員來,這兒是市政府主要領導辦公區,怎麽是個人就往裏放,也不問問是來幹啥的。
“你是馮秘書長?”女人打量了馮遠征幾眼,“我在幹部公示欄見過你的照片。”遞上去自己的報到資料,“馮秘書長,以後我要在你的直接領導下工作了,請多關照。”
馮遠征遲遲疑疑的接過女人遞來的資料,看了看黎玉清,女,三十五歲,曆任某集團軍副團職幹部,華夏國投公司三分公司經理(正處級),擬任龍城市政府辦公室主任。老實說,這份資料有許多怪異之處,首先履曆表有時間的脫節,從國投公司出來到現在履曆上一片空白,其次市政府辦公室主任並不是一個空缺的職位,有他本人目前兼任。
秘書長和辦公室主任同是市政府辦公室的負責人級別相同分工不同兩者是領導和被領導關係。秘書長專門跟市長,實際就相當於政府大管家兼市長的高級私人大秘書辦公室主任呢,就像內當家。
兼不兼任辦公室主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這無損他的權力,相反還給他分擔了許多雜物。這樣的任命本來算是正常,但不經過市長辦公會討論決定,直接由省委組織部任命就有點怪異了,更怪的是,這位未來的辦公室主任任職說明裏還標明分管秘書一科。
秘書一科為市長的政務工作提供服務,完成市長交辦的工作任務:負責市政府和市政府辦公室綜合性文稿的起草工作;負責或參與涉及市政府全局性工作的督查落實工作;負責編輯《政務通報》。這麽看的話,等於是省委組織部專門幫吳市長找來了一個女管家。
直覺告訴馮遠征,眼前這位冷豔美人的背後,肯定有些他不能去碰觸的秘密。
“黎玉清同誌,歡迎來龍城工作。”馮遠征客套了一句,問,,“黎主任找吳市長有事?”
“不是公事。”黎玉清一笑,低聲道,“馮秘書長我是吳市長愛人的表姐。”
喔唷,馮遠征態度立馬謙恭起來,倒不是全因為吳越的關係,而是他隱約有所耳聞張中山〖書〗記有個姓黎的姐夫在司法部當副部長,黎部長的父親據說就是開國中將黎霜銘。黎家在華夏也是赫赫有名的高門望族,怪不得省委組織部會一步到位,撇開市政府直接具體任命。
“請進,請進。吳市長在裏麵的。”馮遠征把黎玉清讓進吳越辦公室,轉身輕輕合上辦公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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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市長好大的架子。”
黎玉清走到吳越辦公桌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吳越這個男人無論從哪個位置觀察,都是無可挑剔的令人著迷。
“清姐你怎麽來了?”
吳越有些緊張,他內心裏忘不了這個僅僅和他有過一次親密關係的女人,可理智告訴他必須遺忘。他不止一次設想過和她再次見麵的情形但從沒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見麵,一時竟手足無措起來。
“你這兒龍潭虎穴呀,我就不能來?”
黎玉清輕輕捋起垂在臉頰的長發,那似嗔非嗔的眼神,那一抬手波浪一般湧動的柔美曲線,都恰如其分的表露她的成熟和魅力。
“能來,能來。清姐,你請坐我給你倒杯水。”
吳越掩飾的一笑,起身拿了水杯就去倒水,一麵又問,“清姐是來龍城有事?”
“我是來這兒上班的。”
上班?剛才也聽見講了,可吳越隻以為黎玉清在開玩笑。
“怎麽不信?”黎玉清歎了一口氣,幽畿道,“在外麵累了,我就先回家了。”
回家你來龍城市政府上班幹嘛,吳越有點哭笑不得,他實在難以理解黎玉清的舉動因為討厭朝九晚五枯燥無味的機關工作,所以選擇辭職經商,現在轉了一大圈居然又回來過這種生活?
當然,選擇怎樣的一種生活、工作方式是個人的〖自〗由他沒資格幹涉,但把工作地點選在龍城市政府,他就犯嘀咕了:當年的親密本就是一個錯誤,難道她還想繼續這錯誤?不,不可能,吳越在心底為黎玉清辯白,當年她表現的遠比自己還決斷。
“茶就不喝了,我不打攪你工作,等我電話,晚上我請你吃飯,有些話不適合在這裏談。”黎玉清極其自然的伸出手拍打吳越身上的灰土,數落道,“瞧你,沒人照料,衣服髒了還不知道?”
這個動作和話語,就像是妻子在照料埋怨丈夫一般,吳越的心咯噔了一下,他趕緊排除了心裏的綺念,解釋說,“剛才出去碰見群眾反映問題,可能人多無意中蹭到的。”
“辦公室有沒有替換的衣服?一市之長,這樣走出去像樣嗎。”
吳越搖搖頭,“剛來才幾天,沒有準備。”
“那我去幫你買一件換上。”黎玉清催促吳越站起來,“讓我看看你穿多大碼的衣服。”
吳越依言站起身,不知怎的,在黎玉清麵前,他就像是個聽話的弟弟,或許內心裏有份愧疚,或許被黎玉清的突然而至打亂了慣常的思維。
黎玉清走了,帶著吳越許多疑問。半小時後,辦公室工作人員把黎玉清買的衣服送了來,真皮的短風衣,吳越試了試,笑了,女人的眼光真是準,倒蠻合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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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下班時,黎玉清來了個電話。
“吳越,這些年發生了什麽事,我為什麽會來龍城的,你一定很好奇吧。我想,你我的談話既不合適在辦公室,也不合適在酒店,那就到我家來,我在龍城買了一套房子。”
沒等吳越回話,黎玉清就把電話掛了隨後發來一條短信,寫明了房子所在的地點。
吳越獨自駕著捷豹,穿過擁擠的街道,向龍城市郊一處高檔別墅區駛去。
這個別墅區占地很大不過別墅不多,一幢幢都建在人工湖的一個個小島上,沒有主人的允許,訪客是不可能通過連接每個小島的棧橋的。這麽做住戶的安全和私密性都得到了極大的保障。
黎玉清的別墅高兩層,地下一層,整體建築麵積並不算大,對於她這樣的住戶相當合適,不顯空**也方便清理。
晚餐很簡單,不過燭光、音樂相配,一下就突出了情調。
〖中〗央空調的熱量把空間熏染的就像是春天黎玉清一襲黑色半透明裝的長裙,若隱若現的純白乳罩和純白丁字褲,淡淡的香水味,一笑一顰的妖嬈,交織在一起那就是一**。
氣氛在吳越看來妥乎曖昧,他躊躇著,到底要不要坐下?
“我是老虎呀?”
黎玉清走到吳越身後,雙手輕輕搭上他的肩。
那溫熱柔軟的觸覺和說話間香水的飄逸,讓吳越的臉越來越紅。
“清姐。這樣不好。”吳越的聲音裏含著幾分反抗。
黎玉清的手離開了吳越的肩,似乎很傷感,“以前我也覺得不好,可現在我覺得這樣才是最合適的。”
這話吳越聽不明白,也不理解,因為這不像是他記憶中黎玉清的風格,她不是優柔寡斷的,也不是哭哭啼啼的小女人。
“我嚇著你了吧?”黎玉清柔柔的說著,像是哄孩子一般。
吳越支吾著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一段視頻吧。”黎玉清拿起餐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畫麵中出現了一個二三歲大的小女孩,眉眼依稀和黎玉清有幾分相似那不同之處在吳越看起來也覺得熟悉和親切。
小女孩咯咯笑著,在草地上快樂的蹦著、跳著鏡頭慢慢拉遠,吳越猛然發現,這不是他在婆羅洲的莊園嘛,正驚訝,一個小男孩跑進了畫麵。
“憶憶。”吳越不由叫出聲來。
“嗨,幹爸,你在看我嗎?黎阿姨說,你會看到我的。”肖憶憶對著鏡頭招手,又把小女孩拉到身邊,哄她叫幹爸,“幹爸,這是我的小妹妹,嘻嘻,很好玩哦。”
小女孩扭著身子,嘟著嘴,顯然很不樂意有人打擾她的快樂,一會後,兩個小家夥跑跑追追去了另一邊……
“清姐,這是”
“她叫妞妞,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
“我的女兒?清姐,你去過婆羅洲升”
“去過,香港我也去過,鄭媛媛我也見過,她也快生了,恭喜你,你又多了一個女兒。”黎玉清似乎有些氣惱吳越的多情,伸手拍打了他一下,以示懲戒。
“那這”吳越不知該如何表達了。
黎玉清的手又搭上了吳越的肩,“那什麽,這什麽?你是想問,我為什麽來你身邊工作,是吧。”
被黎玉清猜中了心思,吳越隻得點頭。
“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你再見麵。”黎玉清的手劃小過吳越的肩,落在他的胸口,她的身體也順勢慢慢靠在了吳越的背上,柔柔的、軟軟的頂著他,頭也慢慢落下,擱在吳越的肩頭。
這次吳越沒有拒絕黎玉清的親昵,他心裏既震驚又無奈,女兒都有了,再拒人千裏之外又有何意義?豈不是故作姿態。
“那次太突然,我沒有準備。妞妞就有了,我想她不該來到這世上的,所以最初是打算把她打掉的,但是臨上手術台了,我又猶豫了。生命既然誕生,扼殺太殘忍了。因此我離開了華夏,本想這輩子就守著妞妞過吧,反正有了妞妞,我的人生也就完美了。”
黎玉清自言自語的回顧,一會煩惱,一會快樂,聽得吳越心頭微微顫著。
“我騙我父親說,我在國外收養了一個女嬰,可遺傳的力量我也沒法控製,妞妞越長越大,她的臉明顯帶有我的特征,要是仔細看,還能看出你的影子。幾個月前我爺爺病了,我就帶著妞妞回國看望他老人家。”
黎玉清說著說著,惱怒起來,“我爸爸真是壞呀串通我幾個堂姐妹灌我酒。我從小就有這毛病,喝醉了,有問必答的,然後叫我媽問我……”
“黎部也知道了?”如果此刻黎正在這兒,吳越真想地上尋一條縫鑽進去。
黎玉清的臉輕輕擦擦吳越的臉,像是在安撫他的不安,“這不是你的錯,也許也不是我的錯吧。我爸沒有怪你如果你不是馨兒的丈夫,也許他還很欣慰,畢竟在他眼裏我是要孤苦伶仃一個人終老的,有個女兒陪我,他也放心些。、,“你要刮刮臉了。”手抬起摸索吳越的下巴,黎玉清吐了一。氣,“我爸隻有一句話,大人苦沒關係,不能苦了小孩,妞妞絕不能沒有爸爸。後來我爺爺就去找懷老了”他是懷老從前的下級,聽說私交還不錯。”
吳越莫名的緊張起來,黎玉清感受到了他的輕顫,身子貼的夾緊了,“沒事的”我爺爺不是糊塗的老頭。爺爺找過懷老幾天後,懷老見了我,也見了小妞妞。”
“這丫頭不認生呢,還賴在懷老懷裏不肯下來。”想起當日的情景,黎玉清不由輕聲笑了,“看得出懷老也喜歡妞妞”他說,好啊,這下我孫兒孫女都齊全了。你去龍城工作吧,給我傳個話給小家夥,要他注意些。
你呢”也幫著把把關,看看緊,這樣下去還了得?告訴他,我老了,抱不動太多的孫兒女。”
聽到幹爸這樣說自己,吳越也笑了。
黎玉清啐道,“你還好意思笑,看看你有幾個了,我當初還以為你是個好人呢。你真該注意了,要是讓馨兒知道,有你受的。”
“馨兒也知道了?”吳越大驚失色。
“就知道心疼她,看你緊張的。”黎玉清搖搖頭,“這丫頭有的時候聰明機靈的像個伶俐鬼,有時候又糊裏糊塗的誰都能騙。唉,要不是妞妞,我真不敢麵對她。從小我就讓著她,從來不惹她生氣,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我、我分享了她的丈夫。”
“以後,你要老老實實了,再這樣,馨兒饒過你,我也不饒你。”對寧馨兒的愧疚,讓黎玉清不能自抑,轉而對著吳越咬牙切齒,仿佛都是吳越的錯。
女人的這個小心思,吳越也理解,順著黎玉清的意思,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算你聰明。”黎玉清的聲音又柔和起來,轉過身子,正麵對著吳越,雙手捧著吳越的臉,騎跨在他的腿上,“我有過一段婚姻,分手後,我就從來沒想過那個男人,好像他就不曾在我生命裏出現過一樣。可是你,我從來沒有遺忘過,盡管我拚命告訴自己,不能想你,不能想你,可我還是忍不住會想起你。看到妞妞的臉,就像是看著你的臉。有時候,她睡熟後,我看著她,眼淚就會流下來。”
“吳越,我是不是很沒用,很不堅強?是不是很不應該呢?”
吳越感動了,伸手按住黎玉清的嘴唇,“清姐,有時我也會記起你,也許我的感受和你一樣吧。隻是因為馨兒”
“不要說馨兒,說了我會更難受的。”黎玉清吻了吻吳越的額頭,“馨兒來了,你給她全部,我不嫉妒。馨兒不在,你給我一部分可好?”
紅燭搖曳,這一夜的風情無法細說,天蒙蒙亮時,黎玉清已經不記得自己升上雲端幾次了。
“不胡鬧了,姐姐老了。”黎玉清帶著從沒有過的滿足,依偎在吳越胸口,指尖輕輕在吳越胸膛上畫著圈,“我第一個男人讓人惡心”聲音漸漸低了,貼在了吳越的耳朵邊,“結婚那晚,我就後悔了,我不讓他碰我。這個男人也不敢碰我,所以這段婚姻沒維係多久就散了一你讓我成了真正的女人,你說,我怎麽會忘得掉你?”
“我很高興,我能清清白白的給你,否則的話,我不會要妞妞這個孩子。也許在爸媽的眼裏,我很叛逆,可我骨子裏還是希望做一個傳統的女人,隻是第一的男人實在太讓我失望了。他處心積慮的靠近我,其實隻是愛我爺爺和我爸爸的地位和權力。”
“清姐。”吳越撫摸著黎玉清光滑的脊背,“妞妞還好吧?”
“你現在才想起女兒呀。”黎玉清責怪道,又微笑,“她很好,說來你也許不信,她和憶憶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還快樂,憶憶也像個哥哥的模樣,啥事都讓這妞妞,把她寵的不得了。肖幹爸也喜歡,說,妞妞不要回國了,小越要看她,叫他自己過來。”
“我不是不想女兒,清姐你給我機會想女兒了嗎。”
想起剛才自己的瘋狂,黎玉清不由害羞起來,嘴裏不依不饒”“我快老了,再過幾年,你就不會想壽我了。”
“真老了?讓我看看,哦一”吳越抬起頭。
“是嗎,哪兒顯老了?”年齡是女人最大的敵人,黎玉清也不能免俗,她比吳越大二歲,這是她的隱痛。
“沒發現。”吳越頭往後一倒。
“好啊,你捉弄我。”黎玉清作勢要捶打吳越,沒料動作幅度三大,“哎喲!”
“嗯,怎麽啦?”
“還問,都是你弄得。”黎玉清翻身下了床,“我的吳大市長,好好睡幾個小時吧。天亮了,還有許多工作再等著你。”
“明天就是小年夜,沒工作了。知道我要回京都過年,今年市委沒安排我春節值班。我打算明天下午的飛機走,清姐,你回不回去?”
“我回去幹啥呀。”
“哦,對了,京都有個恒泰投資公習,清姐你熟悉嘛?”
“恒泰?我想想啊好像是政務院哪個國務委員公子的吧。咦,你關心恒泰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