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呱呱呱一個人說個沒完了“潘葉弟向丈夫使了個眼色,又對一邊上的吳飛夫婦說,“你們這幾天也夠累的,早些歇著去,我和你姐再嘮嘮。”
等吳飛夫婦離開,她又催促丈夫起身,“女兒擔著身子,你在這裏抽煙不方便,看你忍了半天,去去去,自己房間抽煙去。”
“好好,你們娘倆好好嘮嘮。”鄭老實心裏神會的站起身。
“媛媛,你從小有主見,也沒用爹媽多操心,這些年家裏也幸虧有你撐著,芳芳被你帶出來了,現在老板娘當當,日子過得蠻舒心。
小康呢,你一家夥給他一百萬買了大別墅,他馬上要當領導了,也順風順水的。媛媛,你給老鄭家做的貢獻,爹媽都記在心裏,隻是自己的兒女,感激的話也說不出來。”
“媽,你大老遠來一趟,說這些幹嘛。”鄭媛媛翻看著孕嬰雜誌,抬起頭笑了笑。
“該是功勞就要說,當爹媽的心裏有杆秤呢。
芳芳、小康他們都順順當當、和和美美了,現在你爹和我就擔心你了。”
鄭媛媛好笑道,“我有啥要爹媽擔心的,我過的好著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啊”
鄭媛媛掩嘴打了個哈欠。
“要心裏舒坦,日子過的才算美。”潘葉弟看到女兒顯出倦意,
趕緊直入主題,“娃娃眼看要生了,那個當爹的就不知道回來看一看?
自己的骨血呀,就算家裏養的小貓小狗麽,也有感情的。”
“回來不回來一個樣,難道生孩子還要他幫忙?”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和你爹都想不通,咱們女兒長的不賴吧,還是一個大酒店的老板,那個男人怎麽就會看不上眼走了?”
“媽,你問這麽多幹嘛,我們的事你們老人不會理解的。”
“小夥子、老頭子不都是人”是人腦子裏的想法就一樣。”潘葉弟緊張起來,“媛媛,你找的對象是不是個外國人?黃頭發、藍眼睛的外甥女,你爹是不喜歡的。”
見鄭媛媛沒開。\\2仿佛印證了她的猜測,潘葉弟傷感了,“隻有外國人才不講人情呀,媛媛,華夏人到處都有,你為啥偏偏要找個白眼狼的外國人呢。”
“媽,我保證你的外甥女是個標標準準的華夏人,好了”不早了,我也要睡了。”鄭媛媛不耐煩起來。
“我就不信華夏人也這麽沒良心。”潘葉弟發起狠來,“雖然他是我外甥女的爹”我也要詛咒他不得好死。我白天念、晚上念,一睜開眼就念,咒他在家房子塌了壓死,出門被車撞死,過河翻船淹死“媽,你咋變得這樣?”母親在鄭媛媛心中一直是走路也怕踩死螞蟻的人,乍一聽嘴裏出來這麽多惡毒的話,很是吃驚。
“陳世美不該咒?良心給狗吃了的男人不該罵?”
“媽”我不許你咒他。”鄭媛媛沉下臉。
潘葉弟差異道,“你還護著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媛媛,他給你灌了啥迷魂湯?”
“媽,實話跟你說,我跟他、幫他生孩子都是自願的。我過的不苦”隻要他時不時和我通個電話,或看來看看我,我就開心了。”
“作孽呀。”潘葉弟垂著頭不住的搖,“媛媛,你是鬼迷心竅了。”
鄭老實其實沒走遠,正貼在門縫聽著,忍不住推門進來,“媛媛,你不會是跟了一個老頭吧?我可聽說了,香港有錢的老頭多,專門禍害小姑娘的。要是這樣”咱們鄭家不能用你的錢,我丟不起這個人呀。”
“爸,你瞎說什麽。”鄭媛媛不悅道。
鄭老實哆嗦著手指著鄭媛媛,“冤有頭債有主,你交不出人頭來,就是心裏有鬼,我明天就回去,叫小康把房子賣了,把錢還給你。”
“爸、媽,你們這是幹什麽!”鄭媛媛一手撐著腰,站了起來。
潘葉弟跟著站起來,扶住女兒,“媛媛,你爹是喜歡錢,可他更喜歡麵子呀。再說,爹媽也為你不值,還有,娃娃一生出來就沒爹,娃娃苦不苦?”
“她有爹,她爹過的好好的。當年,我跟他是我自願,是我倒貼,是我賤,行了嗎?”鄭媛媛淚眼婆娑的看著爹媽,“我有的都是他給的,我沒問他要,是他主動給的。爸、媽,他有你們女兒心上的,隻是他有苦衷”
“這家酒店也是他給的?”鄭老實不太相信。
鄭媛媛點點頭,“酒店二十億出頭,每年的利潤就好幾千萬,他要是心上沒有我,沒有我肚子裏的孩子,幹嘛給我?我是長的不錯,可我有明星漂亮嗎,你們知不知道,二十億足夠買幾個世界選美小姐放在家裏了。”
當初鄭老實夫婦兩個決定唱雙簧,是為了逼問女兒的男人到底是誰,心裏也抱著撮合的念頭,根本沒曾想過要女兒難過,現在見女兒傷心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子裏也想不出啥詞來。
“爸、媽。你們真想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
鄭媛媛冷不丁的一句,讓鄭老實夫如大喜過望,趕緊點頭。
“告訴你們也沒關係的,隻是你們要失望了,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有事業、有家庭,很快也有自己的孩子。”鄭媛媛眼睛看著窗外,仿佛在自言自信“就像你們剛才說的一樣“他是個好人,有相貌、有錢。更有才能。他注定是幹大事的人,我不能拖累他。”
潘葉弟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丈夫,心想,沒人說過他是好人呀。
好人?要是這會他在麵前,老子一定給他幾個響亮的耳刮子,鄭老實哼了聲。
“我認識他時,他還隻是個小小的監獄〖警〗察,當初我還讓他害得洗了幾個月盤子,可我不怨他,是我做錯了。後來,他同情我,照顧我,慢慢的我就喜歡上了他。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給了他。
我心裏明白我這一輩子和他是做不成光明正大的夫妻的”可我還是決定跟著他。我知道,這個男人除了不能給我一個名分,其他女人所夢想的一切他都能給我一”
聽女兒說話就跟看電視劇一樣,鄭老實聽得一愣一愣的,撓撓頭,“媛媛,說半天,他到底是誰呀。”
“你和媽都認識的。”鄭媛媛回頭一笑。
誰,是誰?鄭老實詢問的眼神看著妻子。
潘葉弟長長歎了一口氣,“媛媛你就不要讓你爹和我猜謎了。”
鄭媛媛一臉驕傲,緩緩道,“他是吳越龍城現在的市長,也是芳芳老公的哥哥。”
他,是他?鄭老實正探著身子聽著,險些一下從沙發上滑到地下。
他悲哀的發覺,如果吳市長現在就站在他麵前,他是決計不敢掄起胳膊打吳市長耳光的。
吳市長不是說過一段時間要上家來麽,土雞盹竹筍?咱就給他宰一隻病了幾個月的母雞,挖上一堆爛筍。鄭老實想好了報複的主意心裏略感平靜了些。
“親上加親多好啊。”潘葉弟惋惜起來,她遠比丈夫還要實際,既然成了事實,女兒又心甘情願,何必還耿耿於懷?再說有這麽一個事實上的女婿難道是個壞事?
鄭老實摸索出了煙,抖著手點上,“你這死老婆子瞎咋呼啥?你還想有副省長當你女婿啊。醒醒吧,人家是省委〖書〗記的女婿!”
“他心裏不當你是老丈人,對你客氣啥?我也算聽明白了,敢情咱們一大家子都是他支撐的。衝這一點,我心裏對他不恨了。媛媛沒有當上正宮娘娘,那是她命中注定,有啥辦法?他要沒點良心還肯幫著張羅小康的事?”
說起兒子,鄭老實心裏也軟了嘴上卻不饒人,“咱媛媛給他生了娃,他幫小康一把不應該?”
“應該?啥是應該?半個明越飯店給了芳芳,一個大酒店給了媛媛,都是應該的?我做人不偏著自家女兒,女兒是寶貝,可也不值這麽多錢。”難得被鄭老實頂嘴,潘葉弟一下成了吳越的擁護者。
鄭老實氣不打一處來,“死老婆子,生了女兒你是打算賣錢的?”
“我沒有這麽講,我就覺得吳市長比起其他當官、當大老板的心好多了。”
“好好好,我不和你吵嘴,過幾個月吳市長上家來,你來招待。”鄭老實氣鼓鼓的把頭扭到一旁。
“死鴨子嘴硬。”潘葉弟瞪了丈夫一眼,看著女兒笑,“你爹腦子一時沒轉彎呢,看吳市長上家來,他不笑哼嗬的。女人嘛,隻要男人心裏裝著就夠了。我女兒沒被他虧待,我這當媽的心裏就舒泰了。
來,咱們娘倆說說貼心話,別理你爹。”
潘葉弟背過身,拉著女兒的手,兩人坐著,聊起了吳越,怎麽認識的,怎麽喜歡上的,吳越的情況等等。
鄭老實一直沒回過頭,可他耳朵豎的高高的,生怕漏掉一牟字。
嗯,也是個苦孩子出身,呀,他有這麽多錢啊,哦,他的幹爸懷老是這樣一個大人物?葬老實聽著聽著,心裏的一點怨氣也慢慢消失了,甚至隱隱生出了一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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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映秀山莊。
說是三天之內,馮山彥接到吳越電話的第二天就帶著國際教科文組織的專家教授們乘飛機從京都趕到了龍城,下榻於映秀山莊。
這些專家教授是國際非遺評審委員會的成員,受京都大學邀請來華夏進行考察觀摩的。馮山彥作為京都大學曆史學院院長兼華夏文化部特邀專家,奐責具體的接待和陪同。
龍城市市委〖書〗記部峰親自接見了馮山彥一行,對於非官方組織的學術交流活動,一般而言,市委〖書〗記是不出麵的,不過馮山彥特殊,他是弘老小女兒弘岩燦的丈夫,部峰不得不表示一下熱情。
當然部峰也有自知之明,他和馮山彥是攀不上關係的,馮院長到龍城來,全是吳越的緣故。弘家、懷家,還能分彼此?
春節前紫禁城懷仁堂的團拜會新聞,他也看了,心裏明鏡似的,他這個市委〖書〗記不過是保駕護航的人龍城真正的大佬隻有吳越。
審時度勢之下,他作出了選擇,不失尊嚴的退讓,才是最明智的工作方式以前和吳越在一起的工作經曆告訴他,吳越不是咄咄逼人之輩,不挑戰吳越的底限和原則的話,吳越還是很好相處的同事。
“吳市長,我市裏還有點事,這兒你辛苦了。”接見結束,部峰知趣的告退了。
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外國專家們在映秀山莊的工作人員帶領下興致勃勃的登上了映秀山,馮山彥留下來和吳越聊天。
“小越,我是聞著煙葉味道過來的。”馮山彥開玩笑的一伸手。
吳越打開桌上的一個小木箱,馮山彥湊近聞了聞”頗為陶醉,“嗯,不錯的東西。”
“還有這。”吳越打開更小的一個盒子。
成套的雪茄刀、雪茄剪,排列整整齊齊隻是看上去顯得有些陳舊。
“哪裏淘來的舊貨?”
“這是丘吉爾用過的,我拍了下來。”吳越淡淡回了一句。
丘吉爾用過的東西,自然價值驚人,不過以吳越的身價,買這些小
玩意還是挺輕鬆的。馮山彥笑道,“要是莎士比亞用過的更好,我隻做學問,不當官的。”
“馮叔,問題是莎士比亞的年代,沒雪茄這個東西呀。”
“嗯”有些遺憾,但是我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馮山彥趕緊動手卷了兩支,和吳越一人一支抽了起來。
馮山彥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小越,談談你的計劃吧。”,
“馮叔這麽一說”倒像是我要搞啥陰謀。”
“陽謀也是謀。”馮山彥看著吳越,“我就不信,沒事你舍得huā上一百多萬招待我們。單純是化龍巷的考察”你不通過省文物局,直接找上我?這錢最起碼也得文物局撥一點吧。”
“考察是一個方麵”另外一方麵嘛,你聽我慢慢道來。”吳越笑了笑,把心裏的想法說了。
“小越,國際非遺名錄不是走關係就能加入的,這個我要事先提醒你。”
“不走關係,我隻是特事特辦,走捷徑而已。”吳越搖搖頭,“等會市文化局、文物保護辦公室都有專家過來作匯報,我個人判斷,即使進不了國際名錄,最起碼國家名錄能進的。”
“哦,小越現在也轉行搞文化保護工作了,了不起呀,一人多才。”馮山彥嗬嗬一笑,“我看了看你們傳真給我的資料,有一定可取性,可以把化龍巷當做整體的文化場所,重現當年采購、製作、銷售的場景,重點在於恢複當年的製作場景。龍城絲綢和龍城彩錦曆史上是相當有名的,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掌握手工製作的老藝人在世。”
“有一批,都是原龍城絲綢廠的退休老工人。”吳越想了想,“彩錦製作有些難度,據說已經失傳,需要一段時間的研究。”
“邊保護邊研究吧,小越,你的構想不錯呀。化龍巷整體改造恢複古貌,那就是你們龍城的一張名片,是曆史的符號。
華夏古有絲綢大國之稱,而龍城是這個絲綢古國最輝煌的終點,彩錦一出,當年震驚全世界,一兩彩錦三兩金,西方人趨之若鶩。龍城也由此產生了資本主義的萌芽,可惜滿清入關,萌芽被扼殺,龍城也就成為絲綢輝煌的絕唱之地。”
“馮叔,聽你一分析,我是歪打正著了?”
馮山彥指著吳越,搖搖手指,“我看你是圖謀已久。”
馮遠征敲門進來,“馮院長、吳市長,文化局和文物保護辦公室的同誌到了。”
“小越,你具體部署吧,我就奉陪了,我答應史密斯教授,給他製作一支最地道的雪茄,可不能爽約。”馮山彥樂嗬嗬的提著小集箱離開。
文化局和文物保護辦公室都是冷門清閑單位,難得市長親自召見一次,文化局局長和文物保護辦的兩位一把手都是卯足了精神,力爭給吳越留下個好印象。
“市長,這位是文化局李凱局長,這位是文物保護辦的周繼海主任。”馮遠征介紹道。
“嗯。”吳越點點頭,“坐吧。”看了看跟著兩位一把手過來,手裏拿了一大疊資料還站著的幾位專家,“你們也請坐,不要拘束。
今天主要就是請你們的。”
“吳市長,關於化龍巷的一切資料,我們都收集好了。”李凱表功道。
周繼海也不甘示弱,“吳市長,我們文保辦也把手工製作絲綢的器具全部從庫房搬出,整修上油,有些損害的部件,也找了老師傅連夜在修複。”
“不錯,你們做得很好。”吳越抬手示意李、周兩位不要說話了,臉看著幾位專家,“等會的匯報工作就要看你們專家的了,我的意思是言簡意垓,吊足胃口。”
言簡意垓明白,吊足胃。\\2幾位專家麵麵相覷。
吳越笑了笑,“書麵的東西能證明什麽?說得太多也不如盡早讓他們實地去見識一番。當然,說話有技巧,怎麽吸引人,怎麽打動人,要好好考慮一下的。這批教科文組織的專家不會再龍城停留太長的時間,我要你們做到的是,盡量讓他們多留幾天,深入去觀摩、去考察,真正能被我們申報的項目所折服。”,
一個瘦削的專家鼓足勇氣,“吳市長,你的要求我基本能達到,可是教科文組織的專家要看的是實際的製作場麵,這個暫時還沒布置好。”
“嗯。”吳越臉轉向李凱,“李局長,絲孵廠那批老師傅呢?”
被吳越目光盯住,李凱不知不覺中背上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