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章 行刺吳越敗露,葛元楓徹底被葛家拋棄(一)

吳越下了樓,謝絕了翁強相送,獨自走出小院。

從嚴煥生家走到停放車輛的街道辦,不過幾百米,巷子不寬,如果兩輛車相對而過,行人就得貼在兩邊牆上相讓才行。

這一帶是老城區,路燈是八十年代的產物,大都殘破不全,偶或有一兩盞燈亮著,也照不了多遠。

住在巷子兩邊底層的居民,有些腦子活絡的,破牆開門經營了幾家日雜店,巷子裏人來車往,說不上熱鬧但也不冷清。

一位三十多的女人在前麵走著,皮短裙包著緊緊的肥臀,高跟鞋一扭一扭,甚是妖豔。

突然從邊上的小店裏竄出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把揪住妖豔的女人,揚手就是兩個大嘴巴,嘴裏還罵罵咧咧,“你個貨,老子累死累活一天,回家不見你人影,要一口熱湯飯吃吃也沒有,你穿得像個妖怪,去哪邊啊——”

女人猝不及防,又加上挨上了兩記大耳光,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愣神了,指著男人,“你、你……”好一會也沒說出一句囫圇話。

“你、你,啥呀,你個貨!”男人似乎氣暈了頭,又給了女人狠狠幾下。

起初,吳越以為是夫妻間吵嘴,可越看越不對勁,那個男人分明是個練家子,出手幾下已經打落了女人嘴裏好幾顆牙,所以那女人嘰裏咕嚕連話也說不出。

正想上前去勸勸,那個男人拽住女人的頭發也恰好往吳越這邊拖。

“同誌,有事好好說,怎麽能動手打人呢。”吳越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腕,略微使了點勁。

男人吃痛不住隻得放開女人,瞪眼瞅瞅吳越,“我管我老婆,關你屁事呀,鹹吃蘿卜淡操心!”

這麽一擋,女人終於緩上了一口氣,殺豬似的叫起來,“瞎眼啦,誰是你老婆呀,我要報警!”

本來夫妻吵架還沒啥看頭,現在爆出一個認錯老婆的鬧劇,路人停下來看熱鬧,小店裏買東西的也圍了上來。

“你哪冒出來的東西,你瞎打人呀。”女人哭嚎著,對著男人又抓又撓,男人反手一掌把女人打倒在地,看了看吳越,呦呦幾聲,一拳直奔吳越麵門,“好啊,原來這個貨勾搭的是你!”

看熱鬧的激動了,奸夫還被抓了現行,這下那個小白臉帥哥有的受了。其中有幾個女人隱隱為吳越不值,明星似的一張臉,怎麽就看上那種貨色了?花癡的甚至恨不得立刻就和倒地的女人互換一下。

“搞什麽,亂七八糟。”吳越手一撥,把那個男人的拳頭推到一邊,“有什麽事等警察來了好好說。”一麵摸出手機準備報警。

男人不依不饒撲上來纏著吳越,拳腳相加大有不把吳越打倒誓不罷休之勢。

吳越不想傷他,連著躲閃了幾次,邊上人多,再往後退就是人牆,吳越動了幾分怒氣,猛然出手抓住男人的腳踝,用力一拉,把男人拽倒在地。

那個男人倒也硬氣,顧不上疼,張開兩手就來摟吳越的脖子,吳越不欲與他糾纏,頭一偏,手順勢向上,屈指成扣,準備叩擊他的氣海,讓他岔過氣消停一會。

正在此時,人牆外一個弓背拄拐的老頭,低頭撞開人牆,遊魚一般鑽了進來,手中拐棍一抖,“哐啷”一聲甩掉外殼,赫然一柄閃著寒光的拐杖劍。

劍如奪命閃電直刺吳越後背,圍觀者瞪大了眼,來不及發一聲驚呼。

吳越直覺腦後一陣冷風,下意識雙手按地,整個人“唰——”貼近地麵。

“當心!”這時才有人驚呼出聲。

老頭一擊不中,“唰唰唰——”連刺三劍。

底下躺著的男人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也狠命朝吳越紮來。

吳越用力一撐,人往前竄,雙手抓牢路燈杆,借著一股甩力,風車似的旋轉,雙腳連連踢擊男人和老頭。

再看那個老頭,那還有半分老態,他舍了拐杖劍,化掌為刀,身形直逼而來,隻一掌就把空心鋼管製造的路燈杆給劈折了。

路燈杆斜倒在牆上,路燈和砸碎的窗玻璃“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相比彪悍的老頭,那個男人還是弱了不少,躲閃不及,麵門上挨了吳越一腳,當即暈了過去。

吳越落地後和老頭過了幾招,在圍觀者眼裏電光火石的一刹,勝負已經分了,老頭左肩受了吳越一指,痛徹心扉,見勢不妙,把邊上一個看熱鬧的抓起扔向吳越,趁吳越去接,腳一蹬,翻過一人高的圍牆,竄進了迷宮似的居民區逃之夭夭。

“吳!”在遠處覺察到不妙的鍾書偉和祁銘跑來時,見到人群圍著的是頗顯狼狽的吳越,兩驚失色。

吳越一身淺色休閑服上滿是泥土,後背還有幾道長縫,一看就知是被銳器割破的。

這時被打的暈乎乎的妖豔女人才真正清醒,捂著嘴向邊上的人解釋,原來她根本不認識那個男人,好好的在路上走,誰知道會碰上這麽個神經病,真是晦氣到家了。

“吳,你……受傷了?”鍾書偉關切的問。

吳越搖搖頭,俯卸了仍在昏迷中男人的下巴,他是吃一塹長一智,當年在平亭遇刺,那些殺手牙齒裏都藏著毒藥,一個疏忽就會失去生擒的價值。

不用吳越解釋,邊上人早把剛才發生的驚心動魄一幕添油加醋說給鍾書偉、祁銘聽了。

“吳,我失職了。”祁銘不安起來。

吳越笑了笑,“發生這事,誰也不會想到嘛。我也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吳,我去追一追?”祁銘欲欲躍試,似乎想戴罪立功。

“不用了,他早就跑得沒影了。”吳越擺擺手,一摸口袋,鍾書偉趕緊遞上香煙,又打了火送上去。

外麵出了這麽大事,響動也把翁強一家引了過來。

“吳,你這是——”看到吳越這副模樣,翁強差點傻眼,忙問鍾書偉,“鍾秘書,怎麽回事呀?”

“翁主任,吳遇刺了,逃了一個。”鍾書偉說著,恨恨的踢踢地上躺著的男人,“還被吳抓住一個。”

邊上有人認得翁強,聽他口裏說吳,一聯想,也目瞪口呆了:吳?那不是市委的吳嗎,不得了,有人當街刺殺市委呀!

“我沒事的,不用擔心。”吳越揮揮手,“同誌們也散了吧,等會有關部門會過來處理的。”又吩咐鍾書偉,“你讓許寶卓師傅把這位受傷的女同誌送醫院處理一下傷口,醫藥費我來承擔。”

“鍾秘書,還沒報警吧?”翁強問。

鍾書偉點點頭,攙扶受傷的女人往街道辦走。

“翁主任,不用報警,你打電話讓國安的同誌過來。”吳越看到看熱鬧的群眾隻是散開了一點仍不肯離開,有些人看看他又跟邊上的人咬耳朵,就索性挑明了身份,“我是吳越,池江市委,剛才發生的事,不過是前段時間,一些漏網的黑社會分子報複。請群眾同誌們放心,黑社會傷不了我,更傷害不了你們。”

盡管吳越把行刺者歸結為黑社會,可翁強卻隱約感覺不對頭,處理黑社會怎麽不直接讓警方介入,找國安幹嘛?

聽說吳當街遇刺,池江國安局局長倪若東“嗡”一下一個頭兩個大,得知吳人沒事,這才稍稍放寬心,趕緊帶著一批精兵強將趕到現場。

昏迷中的男人被上了刑具,扔進了車裏。

吳越招招手把倪若東喊到另一輛車裏說話。

“倪局,逃走的那個,絕對不是個老人,他可能易容過。這是個武術大家,如果我記憶不錯,前幾年在澳門,他和我交過手。他的左肩剛才被我傷了,也許會去醫療機構處理。”

“吳,我馬上就布置去查。”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我不要求抓獲該名疑犯。隻要搞清此人的真麵目,並且跟蹤追尋他的逃跑軌跡就行,不出所料的話,他的最終落腳點應該在港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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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遇刺和三年前夏成鬆遇刺不可同日而語,兩人級別有較大差距,副廳才摸到高級幹部的門檻,而副部是正正經經的高幹,所以事件的影響力也差了幾層。

得到市委的匯報後,徽山省委當即召開緊急常委會,討論處置方案,並上報中央有關部門。

省委唐逸飛、黃藝白的慰問自然少不了,連中央九巨頭中也有幾位給吳越打了電話,親自詢問詳情,甚至中央一號首長還專門批示國安兩個部門,一定要徹查此案,給吳越同誌一個明確的答複。

當晚懷蘭龍得知消息後,半夜裏打了電話過來,聽了吳越的分析,撂下一句話,“挖出來,不管幕後是誰!”

《池江日報》很快就這事件,發表了評論員文章,指出“要繼續深入,切不可沽名學霸王。”

有關吳的神勇在坊間不脛而走,越穿越邪乎,把吳越說成了奧特曼一類的人物。

兩天之後的上午,吳越剛走進辦公室不久,倪若東就趕來了。

“吳,情況基本掌握了。”倪若東從公文包裏取出一張畫像,“這是根據一家私人診所的描述,畫的畫像。此概五十不到,國字臉,一字眉,眼睛不大,鷹鉤鼻,不過他進了診所並沒說話,隻是扔下幾張鈔票請醫生包紮傷口。醫生說了,傷口很奇怪,像是用鈍器戳傷的。”

吳越接過畫像打量了幾眼,問,“傳給國安部了嗎?”

“上傳了,現在部裏正在布置進一步的追查。”倪若東接著匯報,“當時吳抓獲的那個人,叫李勝青,是個劣跡斑斑的幾進宮刑釋分子,從他口中沒取得有價值的口供,他交待他跟逃跑的人不熟,不過是拿了該人五萬塊,幫著出出氣的。”

“倪據請坐,你們國安的同誌辛苦了。”吳越指了指對麵的沙發。

倪若東動了一步,又返回俯身聲低說,“吳,這張畫像是請的畫像專家畫的,逼真度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據部裏的同誌說,這個人似乎不陌生,十幾年前還是中央某個首長的貼身警衛。”

“哦——”吳越抬頭看了看倪若東。

倪若東搖搖頭,“吳,我的級別就知道這些。”

“線索有了,就好辦了嘛,不管是誰,都會付出代價的。”吳越微笑著的臉上閃過一絲冷光,“現在需要的,隻是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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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天堂超六星酒店。

葛元楓獨坐在海景房的觀景露台上,天氣並不熱,海風吹來還隱隱有些涼意,可他的胸腔裏卻燃燒著火。

韓丁兩家本來是甕中鱉了,沒料到一轉眼,甕中鱉成了盤著的兩條毒蛇,自己敲打、打壓齊上,軟硬兼施,終於把這兩家搞得徹底沒了脾氣,正想著抽個機會把兩隻老鱉撈出來燉一鍋,連肉帶湯吃個精光,誰知道變相頓生,這兩家無比強硬起來,反咬他一口,他非但董事局主席沒當上,連原先的董事頭銜也被拿。

這還不算,韓丁兩家一紙訴狀把他搞上了香港的法院,說他利用非法手段強占了他們兩家的股份。有些事是上不得台麵,禁不起推敲的,真要走到上法庭的地步,股份絕對保留不住。

惶惶如喪家犬的韓丁兩家,前幾天還在他麵前搖尾乞憐的,怎麽幾天一過就翻身當上了主人?

誰給他們的底氣?葛元楓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打聽後才知道,水火不相容的漢唐又跟韓丁兩家眉來眼去了,東南亞那邊除了社團,其他隸屬於兩家的產業,漢唐都大方的還給了他們,並且還允許他們在港澳自由的經營。

這麽做還嫌不夠,漢唐公開聲明歡迎韓丁兩家的回歸,而這兩家也拋開前嫌欣然從命。

原來這幾個月來的低聲下氣都是做戲給他看的!葛元楓一想起就氣不打一處來,從來隻有他給別人上眼藥,現在反了,人家把他狠狠擺了幾道。這讓一向以智商無敵自詡的他如何能接受?

如果吞下韓丁兩家,那麽他搖身一變就成了坐擁數百億美金的超級大富豪,他就可以榮歸故裏,向家族顯示他的過人之處:不走仕途,他葛元楓依然還是人傑,論家族驕傲整個葛家舍他其誰?

現在一切破滅了,失去韓丁兩家的股份,用不了多久,他連酒店的住宿費開支都要傷腦筋,誠然他的收藏品、他無數的美酒珠寶也是一筆令人瞠目的財富,可要靠變賣這些度日,他還是葛元楓——葛家第三代的天之驕子?

任何一個大家族都有不肖子弟,韓丁兩家也不例外,葛元楓略施手段就明白了變故的緣由。當然這也是大局已定,機密已不成為機密的時候,家族子弟才獲悉的。

吳越,居然是吳越從中搞鬼。等泄密者走後,葛元楓摔掉了朝夕把玩的一塊漢代古玉。

貓戲弄老鼠可以,老鼠戲弄貓,怎麽能忍?一直以來,葛元楓都把吳越放在比他低一個層次來考量的,在他眼裏,吳越不過是一介武夫,仗著運氣混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想把吳越養著,偶爾拿來練練手,以證明他的手段之高明。也許他錯了,老鼠養久了,也會成精。

吳越在華夏的舉動,稍大些,他就有記錄,這次吳越在池江大搞,葛元楓自然知道。

免不了要遭受報複,那就讓他為池江道上受苦受難的兄弟們出一口怨氣吧。

先除了吳越,然後慢慢來收拾韓丁兩家,港澳他動不了太多,可韓丁兩家投資華夏的一百多億,他要借政府的力量讓它蒸發,化成空氣再凝結成雨,一點不漏進入他的囊中。

他派出了老王,老王跟了他十幾年,此人身手萬裏挑一,辦事能力和處變的方略都是極難得的高明。

雖說吳越的身手也相當了得,可處於華夏,處於他目前的地位,幾時會想到要防著有此一劫?

武功最高也怕菜刀。葛元楓始終相信這一點,如果不是華夏槍械管製嚴格,老王能帶一把槍去更好。不過就算不帶錢,暗中偷襲,也應該能把吳越置於死地。

葛元楓下意識看了看腕表,這是限量版的百達翡麗,全球隻生產了不到五十隻,它忠實的記錄了時間的流失。

六號了,老王這一去就是三天,香港去池江,早班飛機三個小時就能直達,找人、找時機用掉一兩天的話,也應該回來了。事實上,老王到了池江,很快就找到了刺殺的時機,這個老王行動前打來過電話,那麽,拖延這麽久沒回來,也沒來個電話,究竟怎麽回事?

為了不暴露自己,這段時間,葛元楓特意減少了打聽吳越動向的次數,所以對池江的現狀一無所知。

冥冥中似乎有了回應,手機突然響了……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