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五月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光景。
葛元斌早到了一周多,經過他的努力,池江汽車產業基地得到了改委的立項。
五月五日,吳越、李新亞也到了京都,作為池江黨政一把手,他們必須當麵接受改委相關部門的問詢,當然大局已定,他們此番不過是走一下程序而已。
“李市長,上京趕考有何感想?”吳越和李新亞說笑著,走出京都機場。
“吳市長,市裏的秀才們趕了幾天稿,又加上你的潤筆,我還有啥顧慮的?”李新亞微笑道“照本宣讀的功夫我還是有的。”
“這可不行,起碼得脫稿演講。1…吳越抓住李新亞話裏的漏洞,調侃道。
李新亞拍拍前額“都在這裏邊了,誰也搶不走。”
一個四十多歲穿西服的男人走近打招呼“吳〖書〗記,李市長,請上車。”一麵自我介紹“吳〖書〗記,我叫彭真陽,徽山省駐京辦主任。”池江黨政領導赴京都公幹,一般是由池江駐京辦負責接待的,因為吳越省委常委的身份,接待隻能就高不就低,索性就有省駐京辦負責了。
“彭主任,等了一會了。”吳越伸手和彭真陽一握。
“剛到、剛到,幸好沒耽誤吳〖書〗記的大事。”
“大事要等明天,現在的任務就是休息。”吳越笑了笑,問“葛省長在嗎?”“葛省長正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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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駐京辦自然遠勝縣市駐京辦的規格,門口警衛森嚴,粗一看極容易誤認為是京都哪個部委機構的辦公地。
一幢十幾層的大樓,有兩個層麵單獨辟出作為省級領導來京的暫住地,門上的銘牌都對應了各自房主人的職務,這個是絕對不允許鳩占鳩巢的,哪怕接待任務再重,來公幹的幹部再多,這些房間寧可空置也不對其他人開放的。
葛元斌在自己的房間看文件接了個電話後,站起走到窗前,推開窗,看了看大樓院門進出的車輛又回頭跟工作人員說“泡兩杯茶來,天氣熱,茶水涼一點正好。”
幾分鍾後,吳越、李新亞走進了房間。
“葛省長,你是大功臣呀。”吳越一進門,就跟葛元斌開玩笑。
“隻能說幸不辱命。”葛元斌笑著請吳越、李新亞坐下。
吳越摸出煙遞給葛元斌、李新亞,自己點上一支“過於謙虛就是驕傲,這個工作換了人來做,哪有這麽順利?”
“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我要是拖遝,豈不是要勞動吳〖書〗記親自操刀了。”葛元斌嗬嗬一笑,指指李新亞“李市長,隨意,隨意。我和你們吳〖書〗記是玩笑開慣的。”
李新亞點點頭,也點上了煙,以前他和葛元斌隻有工作上的接觸見過幾次麵,但沒有單獨相處過。這幾麵,葛元斌給他留下的印象是不芶言笑,仿佛很難接近的一個人。
因人而異,無論從背景還是個人從政經曆來看吳〖書〗記和葛省長都屬於同一類型的,故此才能惺惺相惜。李新亞一麵聽著兩人談笑,一麵暗想,上馬汽車項目,如果按正常申報途徑,沒個一年半載還真說不準會不會審批成功現在葛省長僅僅用了一個多禮拜,改委就同意立項了,葛省長所說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在他看來還不全麵,
應該加上一個非常之人。
“葛省長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今晚上有空,我做東在駐京辦請你一頓,怎麽樣?”
“大失所望,我簡直失望之極。”葛元斌搖搖頭。
盡管聽語氣葛省長是在開玩笑,李新亞還是抬頭看著葛元斌。
“李市長,到了京都,你不讓吳〖書〗記去裕龍飯店請咱們一頓,那就冤枉嘍。”葛元斌見李新亞有些不解,又說“這個飯店是京都飲食業的標杆,臨時想去吃飯,很難嘍。你要不信,我找彭主任過來一試就知。”葛元斌拿起桌上的電話“彭主任,請來一趟。”
兩位省領導都在駐京辦,彭真陽哪裏會去外麵亂跑,他這幾天的工作重心都得圍繞領導的工作需要開展,接了葛元斌的電話,很快就過來了。
“葛省長,你找搬”
“彭主任,晚上吳〖書〗記要請客,你去訂一下飯店,費用吳〖書〗記自己承擔的。”
“吳〖書〗記,您準備去哪家飯店?”彭真陽問。
沒等吳越開口,葛元斌說話了“吳〖書〗記要去裕龍飯店,彭主任去安排。”
“好。”彭真陽轉身走了幾步,又返回“裕龍飯店?”
“是呀,有問題嘛?”葛元斌問。
“葛省長,不瞞你說,還真有問題。”彭真陽一臉的歉意“要是早個三五天,我還能盡量想想辦法,今晚上麽”
看到彭真陽尷尬的模樣,吳越也不想逗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看來,我比彭主任適合當這個駐京辦主任呦。”等電話通了,說“天嬌嗎嗯,找你有事,我在京都,今晚上要在裕龍飯店請客,麻煩你幫我訂一桌……好,再見。
吳〖書〗記,這是批評他?彭真陽一時不知出了啥岔子,渾身不自在起來。
“那就晚上去裕龍。”吳越放下手機“就我們幾位人太少了點,葛省長,你叫上幾個,我也叫幾個,熱鬧一下,也算一次小型的請功聚會。”看了看彭真陽“老彭也去,場合上的接待,你比我們強。”原來吳〖書〗記不是批評他的工作,彭真陽的心一下落了地,連忙恭維“一個電話就訂桌,這四九城裏還真沒幾個人能辦到。”
“這其中的緣故我清楚。”葛元斌指指煙盒,讓彭真陽拿一支“裕龍飯店掌廚大師傅是跟楚老的廚師學的手藝,剛才吳〖書〗記打電話讓楚老孫女訂桌,還能不馬到成功?”“你們看,在皇城根下待的時間長知道的東西就是多。”吳越打趣了一句,問“葛省長準備請誰,咱們先把客人名單定一定。
“改委的雷秋可副主任你們池江的項目順利立項,雷主任可是出了大力氣的。”
“應該,應該,這要當麵言謝的。”
葛元斌想了想“還有一個,這要看吳〖書〗記的意思了。”
“你葛省長的朋友,當然是你葛省長做主了。”吳越淡淡一笑。
“吳〖書〗記,京都衛戍區鄭政委和我小叔曾是戰友”
“我歡迎呀聽說鄭政委酒量不錯。”吳越沒讓他多解釋就同意,這讓葛元斌如釋重負,鄭泰山政委兒子鄭曉星和吳越有過不愉快位子到鄭泰山的層次,做事總是力圖四平八穩,盡量避免存在對立麵,尤其像吳越這樣的強大對立麵。所以鄭泰山就轉了個彎托葛元斌來玉成此事,消除他和吳越之間的芥蒂。
請托之事解決了,葛元斌也有興致來問吳越“那吳〖書〗記準備請誰,都是領導的話這酒喝起來就放不開了。”
“領導有一位,不過管不著你我呀。我準備請公安部的*部長,還有一位是長輩,京都大學的教授馮山彥。”“巧了巧了,吳〖書〗記這位長輩我見了麵得恭恭敬敬叫一聲老師的,不過馮教授為人很風趣,我倒不需要拘束。”葛元斌接過話茬,
一麵給李新亞、彭真陽介紹“馮教授愛人是廣電總局的弘岩燦副局長,弘老的女兒。”
乖乖今晚上這一桌來的都是重量級人物。彭真陽盤算開了,改委這位副主任,以後徽山省還能經常去麻煩他現在混個臉熟,等到省裏要辦事進門見麵就容易多了。公安部和衛戍區的兩位,京都這塊的治安負責任呀,省駐京辦還管理徽山大小各級幾十個駐京辦,人員機構多,免不了出問題,到時有這兩位出麵,求一個盡量減少影響總是可能的。
李新亞一味地聽,基本不插話,心裏卻也在思量:到底是世家出身,隨便請個客人都大有來頭,所請的幾位換了人來請,不知要多費多大的周折,要提前預約不說,來不來也很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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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六點多,裕龍飯店。
雷秋可、*明昱、鄭泰山來的早了些,由葛元斌陪著在大廳休息處喝茶聊天。
彭真陽化身為服務人員,添茶遞煙忙的不亦說乎,他不奢望這幾位能放下身姿和他攀談,混個臉熟留個印象就足矣。
彭真陽頭銜上掛著徽山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論級別和李新亞相當,都是正廳,不過李新亞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地方大員,手握的資源遠比彭真陽多,再加上李新亞是吳越的副手,不看僧麵看佛麵,這幾位部委大員對李新亞還是給予了一定的麵子,饒是這樣,李新亞也自覺底氣不足,說話要陪著諸多小心,哪裏能跟葛元斌一般談笑風生,話題信手捏來。
“說請客,這個主人怎麽到現在還沒過來?”因為兒子*君豪的這層關係,*明昱談及吳越就比其他兩位隨意了些。
“他去接一位長輩過來。弘老的二女婿馮教授。”葛元斌看了看腕表“應該快到了。”
“葛省長,吳〖書〗記他們到了。”彭真陽過來匯報。
葛元斌站起身“說曹操曹操到,大家去迎一迎,吳〖書〗記這位長輩當年是我的老師。”
馮山彥這身份,要是放在古代,那也是京城一流的勳貴了,雖說他隻擔任教職,可駙馬爺怎可怠慢?
“吳〖書〗記的長輩,葛省長的老師,不就是你我的長輩、老師嘛。”鬱明昱笑道。
馮山彥看到飯店門口站著的幾位,把不離嘴的雪茄夾在手裏,對不認識的拱了拱手“元斌,想必你介紹過我給這幾位朋友認識了,那我就不自我介紹了,我就是來蹭飯的,你師母出國公幹了,我一人喝酒沒樂趣。”“馮老師,這是改委的雷主任”葛元斌把邊上幾位一一介紹給馮山彥。
“哎呀今晚上這一桌的級別都不低呀。”馮山彥典型的老頑童,指了指自己“還好還好,我是正教授級這個也相當於副部?”“嗬嗬嗬”大家一卒笑起來。
“馮老師,你那不離身的 寶貝呢?” 元允斌走到馮山彥身邊,做了個攤年的動作。
馮山彥歎氣搖頭“元斌,我也算學富五車了,你那點不學,偏盯著我這個”邊說邊從隨身帶著的包裏拿出雪茄煙盒,似乎很心痛地往葛元斌手裏一丟“誰讓你算是我得意弟子呢,拿去,記得把煙盒留給我就行。”
“馮叔一見麵就問老師要東鼻,這樣的弟子也算得意弟子?”吳越故作驚訝。
“噯,越是得意弟子越要隨意,要不是我女兒和元斌的歲數有差異,說不定關係還要更進一步呐。”
這話,馮山彥是純粹說笑了,弘係和葛係的聯姻在當時絕不可能,不過被他一逗大家嘻嘻哈哈一樂,氣氛就相當輕鬆愉快了。
上了樓,進了包廂,葛元斌就把雪茄煙盒打開,人手了一支“我老師的手製雪茄煙,全球獨此一家別無分店呀。”“喔唷,那真要好好嚐嚐。”大家應景地恭維幾句。
酒菜未上桌之前,先上茶水點心。雖然在座的大都是位子上的人,可這頓飯並不具有太多的目的性,交談也就可以隨意些。
隻有鄭泰山略顯尷尬手都放得不是太自然。他是抱著目的來的,若是吳越公子哥脾氣重,難免會有言語不和之時他也得做好被冷嘲幾句的準備。
鄭泰山的〖肢〗體動作沒逃過吳越的眼見,他暗自一笑指著鄭泰山麵前的糕點“鄭政委,你酒量好,這在部隊很有名氣,可空腹飲酒,未免自視過高呀。吃些填填肚子,等會惡戰開始,我還要和鄭政委大戰幾個回合呢。”
吳越言語親和,主動搭話,鄭泰山也就恭請不如從命,拿起糕點放進嘴品嚐,一麵搖手“吳〖書〗記,我的酒名當不得真,不過今天我是作好犧牲準備的。”“鄭政委,不是我打擊你的士氣。1…葛元斌插上一句“你跟吳〖書〗記鬥酒,必定犧牲。”
“犧牲也是一種態,我是端正態來和吳〖書〗記喝酒的。”鄭泰山笑了笑。
“鄭政委,犧牲不可以。酒到八分最好。”鄭泰山有心結好,吳越也得擺出姿態。
“鬱部長,看起來今晚上要有龍虎鬥了。
”雷秋可和*明昱比較熟悉,看著鬱明昱“*部長,你的酒量我見識過,你是否參戰?”
“雷主任,我不搞結盟〖運〗動,我自顧不暇呀。”*明昱搖搖頭。
雷秋可哦了一聲“聽鬱部長的意思,吳〖書〗記酒量非同一般啊。”轉過身子對吳越說“吳〖書〗記,我要申請喝飲料了。”
“雷主任,飲料可不行,今晚上,我和李市長要好好敬你幾杯酒,感謝你支持池江的工作。”
“吳〖書〗記,你們池江這次動作可謂大呀,聽說過幾天弘常委還要親自過問此事,你們池江搞汽車項目就和南北兩家汽車製造廠形成了三足鼎立,填補了中部地區的汽車工業空白,當初葛省長把這個項目報上來,部委裏還真有點不敢相信。”雷秋可感慨道“一個地市有這麽大的氣魄,吳〖書〗記是第一人。”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另外還有一個目的是打造出民族汽車工業的品牌,增強民族汽車業技術革新的速婁。這個工作現在是我們池江市委市政府的重中之重,未來幾年都將圍繞這個項目展開,可能還有許多地方還需要雷主任的支持。”
“政策許可之內,我一定會支持,扶持民族產業也是我們改委的工作重點之一嘛。”
李新亞趁機插上一句“雷主任,有機會歡迎來池江視察。”“葛省長,吳〖書〗記,隻要你們邀請,池江我會去的。”吳越略作思考“雷主任,基地奠基時你能不能抽時間到池江來?”“我盡量安排。”雷秋可點點頭。
在座的五位副部級領導中,實際重要性要算雷秋可最高,尤其對省市一級而言,許多項目的審批、立項都掌握在雷秋可手中。一般來說,雷秋可很少出席這種場合的,如果請托之人太過強勢,他不得不參與,也很少明確表態。
今晚這次,雷秋可打破了許多規矩,既沒擺出任何價值,又大方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無他,請客的兩位太特殊了,葛係、懷係結合,就不是給不給麵子的問題了,更何況,他還得知這幾天弘常委還要親自接見吳越等人,這背後透露出來的訊息值得他為之調整自己的行事風格。
“工作不談了,到此為止。”葛元斌插話打岔“酒菜上來了,現在喝酒為主題。我借huā獻佛,先敬老師一杯。”
葛元斌一領頭,酒桌上的空酒瓶慢慢也多了起來,一個半小時後,在座的都有了幾分醉意。
“喔唷,喔唷,我不能再喝了。”看到彭真陽給他添酒,李新亞趕緊捂住酒杯“明天我得參加問舟會,喝太多,明天上場腦子糊塗了那就壞大事嘍。”“沒事沒事,李市長放開酒量。”雷秋可笑笑“明天問詢會,是我主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