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提留款

工廠再困難,曾思濤還是兌現了當時說隻要緩發工資多發錢的承諾,工人們也終於第一次拿到了一個月足額的工資,歡天喜地的回去準備年貨了,曾思濤也暫時忘卻了所有的煩惱,享受著難得的清閑快樂時光,在廠裏值班回家後,陸宣華早已經準備好了美味可口的食物,一層樓就他們兩家人,隔壁的兩家都回農村走親戚去了,兩個人也少了不少顧忌。兩個人像小夫妻一般,陸宣華也極盡溫柔和體貼,讓曾思濤過了幾天神仙般的日子。陸宣華能有機會去黨校學習,曾思濤也是出了不少力,陸宣華覺得她才調到新的工作崗位,事情很多,很忙,還有些不願意去,曾思濤勸她在忙也要去,隻有進黨校學習,提升的機會才會更大。

有時候,計劃不如變化快,劉曉青的婚禮由於他們家新修的房子還沒搞好,時間來不及,從正月初四改到了正月十八,專門選擇了個星期天,就是希望曾思濤能回去參加,曾思濤也趁此機會到省城,專門去榮成給王玉生家拜年,給領導送禮很講究的,太重有行賄受賄的嫌疑,太輕又拿不出手,關鍵是送了領導覺得很喜歡這才是最好的,曾思濤煙酒都沒送,就送了一些楊阿姨喜歡的農村的土特產,東西雖然不值錢,但是不容易搞到,這心意很足,楊阿姨很喜歡,楊阿姨高興,王玉生自然也很高興,誰叫王玉生有點“妻管嚴”呢,曾思濤見楊阿姨很高興的收下,心裏也很高興。雖然他和王玉生的關係不錯,但是有時候還是要多接觸才能鞏固和增進感情。

離開秘書這個位置,曾思濤和王玉生相處,雖然還是上下級關係,一樣要尊敬王玉生,不過王玉生對他比以前他當秘書時要稍微隨意一些。王玉生還難得的表揚了曾思濤一番,說他總得來說還是幹的不錯的,畢竟索堿化工是有了好的開始,做事不拘泥,在原則的範圍內要能變通,但是過了就顯得刁鑽,顯得很不嚴肅。雖然是帶有批評的口吻,那是對自己人才說的語氣,曾思濤也知道他在財政局和電力局事情的處理上由於要趕時間,是急迫了一些,有些不妥當,虛心接受了王玉生的批評,也細細的說明了一下原因,省得王玉生心裏有什麽想法。春節王玉生比較忙,一會又有客人上門,曾思濤在裏麵坐了一陣和楊阿姨說了一會話,等外麵客人走了就告辭了,臨走時楊阿姨還塞給他兩條煙,說是王書記不抽煙最好,弄得曾思濤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抽煙完全可以拿去賣了嘛……

劉芸好久都沒有見到曾思濤了,本來準備趁劉曉慶結婚到慶東和曾思濤見麵,結果劉曉青的婚期改了,沒去成,這回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曾思濤給盼來了,兩個人幹柴烈火,旖旎風流自不必說……

曾思濤從榮成回來,上班後曾思濤就全力開始銷售廠裏的產品了,由於年前全國性的缺電,很多廠幾乎無貨,年後一開工就要進貨,所以年後的純堿價格又上漲了一些,索堿化工的貨不愁沒有銷路,曾思濤希望的是現款,不是延後付款,所以隻要是現款在價格上略有讓步。由於年前工作做得紮實,銷售很正常,很多都是現款,除了正常的流動資金,曾思濤也開始還一點債,第一個是電力局,把一月份的電費給付了,還付了一點以前欠下的電費,不過,真的就像曾思濤說的意思意思一下,多付了幾百,曾思濤也是表明一種態度——以前欠的電費,索堿化工也開始慢慢還了,電力局,你得供電,不要耍什麽花樣。

曾思濤忙著,心裏還是一直擔心李國光的人又會使什麽絆子,實際上曾思濤是高看自己了,小看了李國光,雖然王玉生把曾思濤調到索堿化工有試探李國光的意思,甚至還有一點警告的味道,這事固然讓李國光如鯁在喉,不過李國光的目光又豈能盯在索堿化工?搞一搞,也是對王玉生試探的反擊,給索堿化工的資金是先挪的開發區建設的資金,等年後開發區缺錢的時候李國光就要發力了。他的目標是全市經濟一盤棋,如果王玉生這兩個事情都沒辦好,那就是影響全市經濟的大局了,那他在常委會上向王玉生發難,翻盤的機會就會大增,他現在的主要目標還是在如何拿下幾個常委。

曾思濤在廠裏安排好工作後,周六下午準備開車回老家去參加劉曉青的婚禮,回老家前去了一趟慶東中學,問劉曉瓊有沒有什麽要帶的東西,誰知道劉曉瓊也要請假跟著回去,劉曉瓊已經已經是高三了,馬上就要高考,曾思濤沒吭聲哪知道劉曉瓊劉曉瓊捏著衣角,小心翼翼的說她不會耽擱學習的,曾思濤想了想,星期天補課也就是複習,她哥結婚也是一大事反正明天下午他就回來,也耽擱不了什麽。讓她自己去請假,請得準假就回去,請不準就算了。

劉曉瓊請準假,很開心的樣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兩個人接觸得多了,劉曉瓊也沒以前那麽害羞了,曾思濤一邊開車一邊問她的學習情況。劉曉瓊一邊回答一遍還悄悄的看曾思濤,看得曾思濤以為臉上有什麽沒洗幹淨。

“我臉上有花嗎?”

“沒,沒呢……”

劉曉瓊忙回過頭,盯著前麵,曾思濤那裏知道劉曉瓊因為她哥婚期改了,曾思濤沒回去,心裏失落了好久。這回還能跟他單獨一起回去,她說什麽都要回去,她也好久沒看見曾思濤了,總覺得在她的記憶裏曾思濤的臉既是那麽熟悉,又有些模糊,有機會總想看看再看看他真實的容顏,所以忍不住才頻頻看他。曾思濤一直把他當做小妹看,一直沒太在意,所以沒發現劉曉瓊心裏的小秘密。

路不是太好曾思濤就集中精力開車,下了主幹道,新修的路還是比較好的,沒多久就到老家了,劉曉青在劉芸那裏打工賺錢,家裏修起了一座三層小樓房,在鄉裏也算是最好的了。

曾思濤算是他們家最重要的客人了,自然是受到最熱烈的接待。

農村結婚,很多遠一點的親戚是頭天晚上就來了,吃過晚飯,曾思濤就坐那裏和劉家的親戚聊天,問起他們現在生活怎麽樣,曾思濤看有個親戚家裏似乎很困難,穿得很差,以前也沒見過,劉曉青說是他家大姨爹家的,是他表哥周雲誌,家在山霧縣。曾思濤知道農村隔得遠的親戚也是有個紅白喜事才來一趟,見曾思濤問起收入,很羨慕劉家,說他們那裏很不好,並且鄉裏村裏的幹部太壞,說他們村裏為提留的事情,把把人都打死了,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農村的習俗,雖說出了正月十五春節就算過完了,不過也還是在春節邊上,春節是喜慶的日子,加上又是婚慶,在別人家哭是很不吉利的事情,他就強忍著不說了。

為收提留把人都打死人了,那是非常嚴重的事情了,曾思濤聽了,就拉著他到隔壁的房子裏,讓他詳細講講,並且讓劉曉瓊拿個本子,他要記錄一下,回去好給領導反映。

“大表哥你就說說吧,濤哥當過市委書記的秘書,能給你們做主的。”劉曉瓊也跟了進來,拿了個本子給曾思濤。

原來周大誌他們村地少人窮,家家都窮得叮當響。眼看春節就要臨近了,村裏卻沒有一點要過年的喜慶勁,一年忙到頭,起早貪黑,跑細了腿,累彎了腰,打下的糧食扣除口糧,其餘的就全被村裏以各種名義“提留”走了,村鄉和派出所穿的是連襠褲,動不動就是“不交就拘留你”。有幾戶窮的交不起的,春節前就躲到別處去了,連春節都沒在家過。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這是自古以來的一種習俗。令曾思濤想不通的是,為躲皇糧國稅不敢回家過年這種隻應該發生在解放前的事,今天居然會在慶東出現了。農民不是翻身做了主人麽,為啥還會這樣苦?農村幹部憑啥這般凶呢?曾思濤在鄉裏工作過,知道在農村向農民征收的主要費用項目簡稱是“三提留”、“五統籌”。“三提留”是指由村一級組織收取的公積金、公益金和集體管理費;“五統籌”是指由鄉一級政府收取的計劃生育、優撫、民兵訓練、鄉村道路建設和民辦教育方麵的費用。曾思濤聽了周大誌說的情況估算了一下,他們全村算下來人均年收入不到四百元,可上邊派下來的各項負擔加起來每人居然攤到一百一十三元一角七分,農民們沒錢,對於這個數字記得比什麽都牢固。國家早就明確規定提留款不得超過農民人均收入的百分之五,他們那裏都快達到三分之一了,這肯定是嚴重違背了國家的政策了。

他們去鄉裏縣裏反映上訪,結果回去後領頭的卻被派出所給打死了,周大誌也是去上訪的當事人之一,內情他應該知道得很清楚。曾思濤就讓他詳細的講講情況。

“咱們村裏有個叫王懷青的年輕人讀過書,很有見識,對村裏收這麽多的提留款很不服氣,他詳細研究了過去幾年的全國農村工作會議的精神,悄悄到村裏宣傳,後來我們幾個膽子大的就在一起商量想辦法解決這事,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自古就有官逼民反一說,何況咱這是按國家的規定向上邊反映問題,鄉裏不買賬就上縣!’王懷青給我們這樣說……

他這麽一說,漸漸地,屋子裏氣氛開始變熱鬧了。有人說我們那村支書蔣福堂將村民們集資建成的水庫,私自出租給別村的人,就沒見錢的影子,從中撈取租金幾千多元;而且,對計劃生育的罰款,以及各種多‘提留’的錢物,都不入帳,或是故意弄成一筆糊塗帳。

不一會,大夥就從村幹部扯到了鄉幹部,你一句我一句,話音兒不落地似炸開了鍋。有人說,鄉裏楊鄉長的兒子,仰仗老子的權勢,橫行鄉裏,多次操著電棍,拎著手銬,跑到我們村亂要各種錢款。前年我們鄉裏受災,上邊規定不準再向受災的農民索取任何‘提留’,但楊鄉長的兒子卻帶著民兵,活像日本鬼子進村,強行搶奪村民的錢物。發現有誰躲在家裏不開門,就支派打手用腳踢門,分文不能少,搶得錢財後,便領著一幫人下館子,吃喝的花費回頭還要從村民們的集資款中扣除……

大家越說越來氣,最後望著王懷青,請他拿主意。王懷青就對我們說:‘要告發人家得有證據。咱們可以到鄉黨委去反映一下大家的這些嫌疑,要求清查村裏的收入帳目。’

這天,王懷青就同我們幾個人一起找到了鄉黨委,向鄉裏的李書記講了村裏的問題和查帳的要求。李書記還是認真看了看我們遞上去的‘提留’表,說是多提留了。先讓鄉裏合議一下,等兩天給我們答複。

兩天過去了,鄉裏沒有動靜;又過了兩天,又過了兩三天,在一次有我們村村幹部和黨員參加的幹部會議上,鄉黨委分管政法的副書記吳大雲,突然要我們村的村支書就多收提留款的問題在會上作個‘交待’。蔣福堂頓時火冒三丈,他認為各村都是這樣多提留的,沒啥好在眾人麵前交待的;聽說是村民把他告到了鄉裏,要查帳,就懷疑是我們村裏有人眼紅他蓋起的幾間大瓦房,當即在會上講了狠話:‘有人要清我的帳,還有的狂到要扒我的房,我看誰敢?除非他不要命了!有人說,憑我的收入買不起小四輪拖拉機,蓋不起大瓦房,買不起蓋不起,可我就買了蓋了,這是我的本事!你們窮,活該!想跟我搞,你們怕是不想活了!”

一個村支書,竟敢在全鄉幹部大會上口吐如此狂言,實在是讓我們都很吃驚。可是,鄉裏的副書記沒有製止。會後,會上的情況一傳開,我們村的人肺都要氣炸了,都忍不住說道:“黨的的天下,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春節的時候許多人也沉不住氣了,紛紛又跑來找王懷青,這才發現王懷青整個春節在忙著寫控告信。他比照著國家的政策規定,把我們村裏和鄉裏一些幹部違法亂紀給農民帶來沉重負擔的種種做法都寫了出來,寫得很詳細。

大家都被王懷青的行為感染了,大家覺得不反抗就會沒活路了,縣裏的單位春節後開始上班的前夜,村裏的人就你八角、我一元地湊足了路費,然後悄悄把我們幾位村民代表摸著黑送出村。到了縣裏,是縣委辦公室劉主任接待我們的,看了控告信,他也很吃驚,感到我們反映的情況,十分嚴重,很快向縣委萬書記作了匯報。萬書記也見了我們,態度很嚴肅,說:‘我們會盡快讓鄉裏落實清帳小組的事,對你們響水村幹部的帳目進行清查;對你們反映的你們武陽鄉政府的情況,也會很快予以核實、處理的。’

大家對萬書記的答複讓十分滿意,考慮到大夥湊起的路費不容易,該省一分一厘全得省,大家不敢在縣城多耽擱,王懷青就領著我們擠上車回村裏,在車上大家滿懷信心和喜悅地回味著縣領導的話,覺得這回總算是有希望了……”

周大誌看樣子也讀過幾年書,講得很有條理,曾思濤點點頭,周大誌歎了口氣,歇了一下,繼續說道:

“那知道回去後卻是一場災難正在前麵等著。

王懷青沒事就在一旁看人家玩撲克,路過此地的副村長楊福珍,也趁機湊了上來。楊福珍可能知道王懷青向縣裏反映了他和負責計劃生育的妻子貪汙提留款和計劃生育罰款的事,早已忌恨在心,就故意找著碴兒。

楊福珍對幾個打牌的威脅道:‘你們這可是賭博呀,我可以把你們抓起來!’他這麽說,卻盯著王懷青看。

王懷青也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說:‘他們這是在玩,又沒賭錢,不犯啥法;就是犯了法,抓人也應該是派出所的事。’

楊福珍惡狠狠地說:‘那不一定!’

王懷青脾氣也倔,最聽不得這種口氣,更看不慣一當上幹部就變臉的這種人。大概他意識到,來者不善,楊福珍是在借故找茬了,就沒再吭聲。誰知,楊福珍得寸進尺,開始用肩去撞他。邊撞邊嚷,耍起了無賴:‘怎麽,你想打人?我給你打!我給你打!’

王懷青完全沒有思想準備,也想不到身為副村長的楊福珍,竟會如此下作,他連連後退。楊福珍卻步步緊逼,越撞越猛,已是窮凶極惡。王懷青無奈,隻好躲開。就在王懷青閃身離開的當兒,楊福珍凶狠地撞過來,撞了個空,一頭跌進旁邊的地裏,跌了個狗吃屎。

楊福珍這下子終於找到了可以‘理直氣壯’進行報複的理由了。王懷青也知道被揭發到的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都會想方設法報複的,隻是覺得楊福珍這樣做是在太下賤,太沒水平,就一句話也沒說地回家了。

楊福珍本就懷恨在心,這又跌了個狗吃屎,等於火上加了油,為把事情搞大,他便以‘被王懷青打傷’的名義,一個下午都在找王懷青,要收拾他。王懷青的媳婦雖然不了解情況,也隻得一再賠禮道歉,但楊福珍並不罷休。不久,楊福珍的兒子,手裏提著把菜刀,也跑到王懷青家在門外大喊大叫,嚷著要王懷青‘滾出來’,一直糾纏到天黑,看見村民越來越多,才罵罵咧咧的回去了。

大家看見這情況不妙,楊福珍肯定還會鬧,當晚我們都勸他趕快離開村裏,出去躲一躲,開始,他死活不願意,覺得村幹部欺人太甚,幹嗎要躲?後來我們給他講,縣領導已經支持我們清查村裏帳目的要求了,查清村幹部貪汙錢財的事,看來隻是個時間問題,不能因小失大,再說了,楊福珍他們怕的就是你躲,找不到人他媽就鬧不起來,這些人巴不得鬧得雞飛狗跳,天下大亂,這樣才可以趁機將水攪渾,最後攪得是非不清。大家這樣一勸,於是他當天夜裏就離開了村裏。

第二天天剛亮,楊福珍果然就帶著全家人凶神惡刹地再次找上王懷青家,他媳婦小心的說他不在家,楊福珍那裏肯信,闖進屋裏,叫全家人仔細查找,不見王懷青的人影兒,就又氣又惱地說他昨天被王懷青打傷了,需要住院治療。

這時,支書蔣福堂出麵了。他同楊福珍的老婆廖群芳一道,將楊福珍安排進了鄉醫院。隨後,廖群芳又以分管計劃生育的身份,向鄉裏遞上了頭天晚上寫好的揭發材料,說‘楊福珍因計劃生育工作抓得認真得罪了王懷青,被王懷青攔路毆打致傷’,要求鄉裏對王懷青作出嚴肅處理。

鄉裏對廖群芳告發王懷青是真是假根本沒有興趣去了解,因為這時縣委辦公室的通知已經到了鄉裏,要求鄉裏盡快安排有上訪代表參加的清帳小組,對我們村村幹部的帳目進行全麵清查,為了保護我們說上訪的人員是哪些人不需要鄉裏去了解,但是鄉裏都知道帶頭的人就是王懷青。

可能鄉裏的幹部也是恨我們把村裏的事情給捅到縣裏了,並且他們也猜得出,我們這次到縣委是連他們的問題也一起說了的,可能掃了他們的麵子,他們心裏也不舒服。王懷青是領頭的,有這樣的機會他們怎麽會放過?鄉裏在接到廖群芳的揭發材料後,不分青紅皂白,就發出傳票,傳王懷青立刻到派出所,躲在外麵的王懷青聽說派出所在找他,也很奇怪,悄悄回村裏問了一下,估計是楊福珍兩口子搞的鬼。他把事情想得很簡單,他說他隻要自己沒幹犯法的事,任誰誣告栽髒都沒用,我們當時也大意了,因為查賬小組已經成立了,開始在工作了,村幹部的經濟問題很快就可以查清,以為不會有什麽事情,他一個人幹幹脆脆的去了派出所,我們也沒攔著……”

曾思濤可以想像得到,王懷青去派出所充滿著著希望的,覺得他沒做什麽虧心事,事情都會講清楚的,但是周雲誌接下來的講述讓曾思濤感到震驚。

王懷青到了派出所,派出所的所長羅大軍第一句話就是問王懷青為什麽要打楊福珍,王懷青沒打人,死活都不承認,羅大軍根本不管王懷青說什麽,直接提出處理意見:一付給楊福珍醫藥費三百元,二是鄉裏逢趕場的時候,要在場上放鞭炮給楊福珍接出院。王懷青對於這樣的處理意見肯定不服,羅大軍就把桌子一拍,說:

“你不服氣是不是,不服氣我就把你關起來!我關你大半天,放出去再把你關進來!這樣就是關你一個月都沒問題!”

羅大軍說完就走了,不一會就進去幾個聯防隊員把王懷青關進了留置室。

等到周大誌他們清帳小組的人得到消息趕到派出所的時候,他們都驚呆了,王懷青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了,清帳小組的人一邊忙叫人去通知王懷青的家人,一邊哭著怒斥著聯防隊員,想把王懷青奄奄一息的王懷青趕緊送醫院,令人發指的是,幾個聯防隊員竟然說事情還沒完,不準他們把王懷青送醫院……

曾思濤聽到這裏已經是很生氣了:打人就是知法犯法,還不準送醫院,這群家夥簡直是太凶殘,簡直沒有人性!朗朗乾坤,真的就沒有王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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