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劍峰嶺
天鏡說：沒辦法解決，任何反抗者的下場是不得好死。隨後，他的目標幽幽的飄向遠方，好像穿越時空看到了某處的某個人。
雪山上的雪水化了，匯成小溪流淌下來，仙境裏的梨花又開了，天鏡坐在聖女神廟內的神像下默默注釋著鏡子裏發生的一切，日光從巨大的流離窗傾瀉進來，落下一地的光影。打開神廟的大門，靈致在不遠處的草地上練功。
天鏡招呼高靈致說：“靈致，你過來。”
高靈致從不進聖女神廟，收回了劍走到神廟前的台階前停下，抱拳說道：“師傅。”
天鏡說：“我送你回人間，你可願意？”
高靈致聽後，感動得快哭了，心裏哀歎天鏡他老人家終於想通了，也許是天鏡的任督二脈被打通了，又或者，天鏡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可以放她走了。說到離開，高靈致並沒多少不舍，這裏除了環境好之外什麽都不好，吃的是野花野草野果子，她一個肉食動物變作素食主義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這裏住的是破木屋，穿的是一套萬年不變的白衣裳，還很容易髒，髒了就得自己洗，誰都知道白衣裳最難洗！
這裏很靜，萬籟俱靜，每天除了那隻不靠譜的老丹頂鶴外，連個話說談心的人都沒有，天鏡說話太深奧，她無論怎樣都要理解半天才能明白。
高靈致擔心天鏡反悔，連忙點頭說：“師傅，我願意！”
天鏡說：“你隨我來。”天鏡轉身進了聖女神廟內，高靈致還站在原地看著，要知道天鏡從不讓她到神廟裏麵去。
那時候她還小，好奇心重，就偷偷的想溜進去一看究竟，結果還沒走上台階，就被天鏡攆了出來，高靈致那時候屢敗屢戰，結果屢戰屢敗，後來就放棄了，不再執著神廟內有什麽新鮮物什。
天鏡回頭見她還沒跟上，說：“進來吧。”
“哦。”高靈致覺得難以置信，邁步走上大理石台階，隻見數百根有凹槽的大理石柱挺拔秀雅，最頂上的柱頭還雕刻著古老的神秘紋飾，支撐著整個神廟。每隔十根大理石柱就有一根同樣高的女神柱像，每個女神柱像上的少女無一不姿態優雅，寧靜秀美，端莊安恬，讓人心生敬仰。
高大的石拱門，透亮的琉璃窗，以及厚重雕花的大石門都落入高靈致的眼裏，那種由內而外的散發的肅穆莊嚴之感，生氣盎然的崇高之美，震撼人心的莊重典雅之力，讓人會不由自主的俯首，對其頂禮膜拜。
走進大石門內，隻見中間是一條水晶石鋪成的路，走在上麵可以看到自己的整個身影，兩旁立著有凹槽的大理石柱，每根石柱上都掛著一盞古銅宮燈。兩旁是同梁柱一般高的大書架，上麵擺滿了各種書籍，高靈致隨著天鏡的步子往裏走，一種曆史的厚重感和滄桑感迎麵而來。
大約走了一百來米，前麵是空曠的大殿，大殿四周整齊的掛著類似油畫的美人圖，每張美人圖上的美人無一不是羞花閉月的容顏，她們的脖子上都有同樣的標誌：聖靈石項鏈。
高靈致看到最前麵的那尊高大的白玉石像，心裏最直接的感覺就是：高貴，美豔，滄桑，她臉上有微微的笑意，微微低著頭，像是屈服於不公平的命運，她或許不是個工於心計氣場強大的女神，所以在神皇之位的爭奪中注定失敗。也許，她就該是一個被強勢男人保護的女子，在家宅內相夫教子，或許，她會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但她生在了母係氏族沒落的時候，注定是個悲劇。
天鏡：“她就是華音。”
華音，神界最尊貴神族的最後一位女神，她的故事，是一個悲傷的故事，至於怎樣一個悲傷的法子，高靈致已經悲傷過一次了。
“這座聖女神廟是她的弟子為她修建的，因為龍龑的詛咒，她死後靈魂無法得到安息，繼任聖女在西方冥海的萬頃碧波之上，用聖靈石布下結界，在這個結界內造了一座聖女神廟安置華音禁錮在畫裏的靈魂。”天鏡領著高靈致看過華音的聖象後，領著她去看曆任聖女的畫像。
“這裏有個空位？”高靈致指著華音畫像後那個位置說。天鏡的臉上終於有了情緒，高靈致心裏哦了一聲，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天鏡對曆史上發生的事倒背如流，講到畫像上的某位聖女時，總能挑出最精華最轟動的事跡。高靈致總結，聖母，聖母，還是聖母。她們的故事確實很容易讓人噓唏落淚，因為她們是真正擁有聖母情懷的人。但在現在這個世界，聖母已經成了褒義詞，而聖女，也成為最不受歡迎的一種女人，因為提起她們，腦子裏立刻浮現兩個大字，裝逼。
不過看到畫像上的人，高靈致頓時又收起了那種調侃的想法，她們確實為這個世界做出過傑出貢獻。日光從琉璃窗裏照射進來，逆光的畫像，在寂靜的神廟內顯得格外陰冷，被禁錮的死魂注視的感覺著實不太好。
天鏡背曆史書一樣的講述完這些事跡後，問道：“你可知我說這些話的意義？”
高靈致點頭，格外認真地說：“不明白。”
天鏡說：“我並不指望你能成大器，但你不能辜負這十四年來為師對你的教導。以後的路，出山之後你自己走。有什麽樣的命運，你自己接受。不管遇到任何危險，我不會出手幫你。等你在凡塵待上些許時日，我會把你的任務交到你手上。在你沒收到任務之前，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天鏡送了一把劍，一把弓，和一對彎刀給她，此外還有一百兩金子。白羽看到高靈致手裏的東西，也覺得天鏡太吝嗇都不多給點兒，俯身對高靈致耳語說道：“天鏡就給你這麽點東西？也忒小氣了些，你怎麽就不多要點兒，畢竟外麵的世界太凶險了。”
高靈致亦小聲對白羽說道：“天鏡向來小氣，你當我真沒多提要求嗎？結果他要給我一千兩金子，我想多要些東西，就多說了幾句話，結果他給縮到了一百兩！一千和一百是什麽區別，不用我說你自己都明白。”
白羽送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給高靈致，“以後自己小心，我不能幫你了。”其實白羽還是個熱心腸的老青年，背著天鏡給了高靈致一個百寶袋，私底下偷偷對高靈致說：“這是我最寶貝的寶貝，裏麵收藏了許多東西，雖然不是特別珍貴，但還能幫到你。”然後神秘兮兮地貼到高靈致耳朵邊說，“其實這個百寶袋是天鏡當時給我的，袋子和仙境裏的某一處想通，你想要什麽東西，我以後可以偷偷塞東西給你。”
高靈致聽後，感動得快涕泗橫流，“白羽兄，還是你心疼我啊！”
離開琅嬛仙境那天，山林草地上的各種花開得特別豔麗，白羽兄指著這片草地上蹦躂的精靈和在竊竊私語的花花草草，說：“你看吧，你有多討厭，她們都在慶祝你走了。”高靈致不屑的哼哼了幾聲。
然後白羽兄的臉色變得特別不自然且不正常，看到高靈致就是一臉尷尬，全沒剛才的幸災樂禍。因為天鏡說，白羽兄得變回原形送高靈致到天山的起始處去。
高靈致一臉壞笑，露出森森一口白牙，她終於可以毫不費力的欺負白羽一會兒了。白羽十分委屈的，又十分小聲地對高靈致說：“你個沒良心的，虧我還給了你那麽好的東西。”然後扯著高靈致的衣袖做擦眼淚狀，一副快哭了的模樣，很是，楚楚可憐……
在山裏，高靈致的打扮十四年來從未變過，一身如煙紗般的白衣衫，齊腰的長發像海藻一樣垂下，留著厚厚的齊眉劉海。這樣簡單的打扮，一來是高靈致隻會用梳子把長發理順，二來是天鏡這裏隻有白衣裳穿。高靈致想著，這樣去人間，會不會顯得太寒酸？好歹天鏡也得給她換一身衣裳吧，不然還以為琅嬛仙境的上神多窮困潦倒。
高靈致還在誹腹自己的打扮，天鏡說了一聲：“走。”陽光俊朗的白羽兄在刹那間變成一隻巨型丹頂鶴，那外形那羽毛，那姿態那步調，那叫一個端莊典雅風流上檔次，這麽正點的白羽不符合他平常二呆二傻的氣質，高靈致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白羽兄高昂著黝黑鋥亮的脖子，細小的頭顱不屑的偏到一邊，高靈致剛坐到白羽兄光滑如綢的背上，趁機揩油了一把，摸了摸白羽的羽毛，果真是順滑無比啊。白羽兄被高靈致這麽一輕薄，鶴身抖了三抖，偏這時天鏡喊了一聲“起。”
白羽兄振翅高飛，衝向九重雲霄之中。天鏡輕飄飄的站在白羽兄的背上，淡然的看著前方，高靈致趴在白羽的背上，俯視白雲下的高山。
天山最開始的地方是低矮的土坡，綿延千裏的草原上空無一人。天鏡對高高靈致說：“路是你自己的，我多說無益。”
“我明白。”高靈致點點頭，天鏡從來都不是一個囉嗦的人，未來不歸他管，他隻負責書寫曆史。
白羽在臨走前，似乎想起了什麽，往高靈致的懷裏塞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瓷瓶，“喏，我沒什麽好送你的，這個給你。”
高靈致來者不拒，接過後道謝說：“謝啦。”
“白羽，我們回去。”
天鏡和白羽刹那間在高靈致眼前消失，她還傻傻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打開瓶塞，裏麵是祝餘做的丹丸，吃了可以十天半月不會肚子餓，白羽兄真是個細心周到的好上仙啊，高靈致感歎道。看到眼前的草原，高靈致還是決定離開，路是她自己選的，她必須走下去。
高靈致一直往東走，她第一次覺得天鏡當初對她進行體能訓練真是無比的明智，就像她現在一口氣走五裏路不費勁就是最好的證明。走了約一天，看到了一戶牧民。在牧民家買了一匹黑馬和一壺水，問了路後向最近的集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