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紅色嫁衣
“師傅是武癡,也是酒癡,平日子除了練武便是釀酒。他老人家過世後，就剩了那麽幾壇子。”奕風給高靈致滿上後，又為自己倒滿了一杯。
兩人就著一壺桃花酒和一桌子魚,一直吃到大半夜。海外的夜晚格外的晴朗,沒有烏雲遮月,漫天星鬥熠熠生輝，天空中的銀河也看得一清二楚。
奕風喝醉酒後,指著天上的星辰說那些星辰的故事。“你知道嗎？在上古的時候神族、妖族的神和妖死後不會被埋入地底，而是化作天上的星星。這個大地是被分為南北兩半的,因神妖兩族互為宿敵，所以兩族的先祖死後在一南一北互補往來,誰也不幹擾誰。這邊是神族的，那邊是妖族的。不過這裏看不到妖族先祖化作的星辰。”
“為什麽沒有人族和魔族的？”高靈致問道，上古也有人和魔。
“因為人族是神族的附庸，他們沒有神族那樣長久的生命和神力，數十年匆匆過去便死了，他們的靈力不夠，不能死後成星。而魔族則是異類，其中有墮落的神族、妖族和遁入魔道的人，他們是整個世界中的異類，強者能和神妖兩族擁有同樣的靈力，而弱者隻能像人，兩者最後都會像人一樣死去，最後回歸塵土。”奕風解釋說。
“那這樣的話，神和妖的祖先都在天上看著他們的後代，他們看到妖族沒落，神族滅亡會是怎樣的想法？”高靈致問道。上輩子許多人會說對不起列祖列宗，那看著他們後代步入滅亡的神妖兩族的先祖呢？
“他們已經死了，不會再管這個世上的一切……”奕風說著，喝光了最後一口酒。
兩人趴在涼亭中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被晨風吹醒。
“你先回屋睡一會兒，我去煮一些醒酒湯和清粥小菜來。”奕風理順了衣襟說道。
高靈致在湖邊吹風，散了一身酒氣後才進屋。還好沒酒後亂性啊，她笑著搖頭想到。用過早飯後，她去山裏摘了許多花回來，奕風用砍了木屋後的楠竹做成花瓶，又用刻刀在上麵刻了許多花紋。“這樣就差不多了，總覺得這屋裏少了些什麽。”高靈致擺弄好花花草草後說道。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跟我來。”奕風等高靈致忙完過後神秘的說道。
“什麽東西這麽神神秘秘的？”高靈致奇怪道。
奕風拉著高靈致到了二樓的一間房間，推開門後隻見衣架上掛著一套大紅色的嫁衣，繡著富麗的牡丹和飛舞的鳳凰，有寬大的衣袖和長長的裙擺。
高靈致繞著嫁衣轉了兩圈，忍不住伸手觸摸嫁衣上的花紋。她從未想過會穿上嫁衣，就算身邊的男人另有所圖，她的心也從未這麽軟過。“你什麽時候弄來的？”
“已經準備好很久很久，隻是沒告訴你想給你一個驚喜。”奕風說道，“要不要試試看？”
“好呀，不過你先出去。”高靈致說著把奕風推出門外，“嘭”的一聲關上門。高靈致坐在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雙手抱膝，頭擱在膝蓋上，看著嫁衣發呆。直到現在，她也未確信奕風會娶她，會真的對她好。但是看到這襲嫁衣，她還是忍不住想試一試。
嫁衣的穿法遠比她想的要複雜，高靈致平日裏常穿簡單的衣裳，她試了大半個時辰才勉強穿上，頂著一頭雜草開門向奕風求助，“這嫁衣要怎麽穿？”高靈致尷尬的說道。
奕風在門外等了大半個時辰，一回頭就看到高靈致衣衫不整的站在門口懊惱的捏著衣角。“怎麽了？”
“這件嫁衣太複雜，我不知道怎麽穿？”高靈致低頭看著光腳說。
“我可以幫你啊。”奕風笑得有那麽些不懷好意。
高靈致大大咧咧慣了，說：“好啊。”
到了屋內，高靈致脫了皺成一團的嫁衣。她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貼身裏衣和裏褲，全身的曲線一覽無餘。奕風忙著整理她的衣裳，時不時的往高靈致那邊看一眼。
“好了，你過來吧。”奕風熨平了嫁衣上的褶皺說。高靈致站著，任奕風幫她穿嫁衣。奕風忍住內心的衝動，幫高靈致穿衣裳。
“還沒好嗎？”高靈致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你耐心一點兒，馬上就好了。”奕風溫聲說道。
高靈致等了約小半個時辰，奕風才為她收拾完畢。“怎麽這麽麻煩？”高靈致問道。
奕風捏了捏她沒多少肉的臉，說：“你還嫌棄，別的姑娘穿上嫁衣高興都還來不及。”
“其實我也挺高興的，真的。”高靈致嘿嘿笑道。
“你的發髻亂了，我幫你梳好了，反正你也不會。”奕風笑得十分溫和，一副寵溺的模樣。
“那好啊，以後你給我梳頭。”高靈致說道。
她十分磊落的坐在梳妝台前，半分沒有羞愧，一點兒也沒身為女子的自覺。“你先等一等，我去拿首飾來。”奕風說道。
高靈致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突然發現這張臉委實不錯，生了這麽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卻沒做禍國殃民的事，真是十分的失敗。其實她現在所處的年代也有成為禍水的資格，但硬生生的被她給磨掉了，不得不說長得好看，不一定會短命，更不一定會禍國。
奕風去了許久還沒回來，高靈致坐著突然犯困，趴在梳妝台上打盹。奕風回來的時候，高靈致已經睡著了。他拿起梳子給高靈致梳頭挽發，給她戴好每一件首飾。高靈致的頭發又長又密，像一匹黑色的綢緞。
奕風給她梳好頭後，再吃伸手碰她時，被她身體周圍一層結界擋了回來。好熟悉的感覺，奕風想到。他又伸手靠近高靈致時，隻覺得那股氣澤微微有些灼手，對他十分排斥。他收回了手，在木屋外站了許久。
高靈致醒來的時候，奕風的人已經不在了。看著鏡子裏的容顏，高靈致又盯著看了一陣，美其名曰欣賞。她記得奕風給她梳頭的時候她睡著了，她趴在梳妝台上的時候奕風沒看到。
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麽漂亮的嫁衣，這麽漂亮的姑娘，一定要給心上人看才可以。高靈致在木屋內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又到碧湖周圍轉了一圈還是沒人，“奕風，你在哪裏？”
“他一定去找吃的了。”高靈致自言自語地說道她又回到木屋等他，直到後半夜高靈致被冷風吹醒，仍不見人回來。他到底去什麽地方了？高靈致想到。
蠟燭燃到天明也未見奕風的人影，高靈致吃了一棵祝餘草填肚子，出門找奕風。無論是湖邊的竹林還是紫雲木林或是後山的林子，半山下的鳳凰林也沒奕風的影子，停在海邊的木船也不見了，他不告而別了嗎？
高靈致站在海邊的礁石上望著遠處的海麵，他還會回來嗎？等到她回過神之時天已經黑了。回到木屋時四周一片漆黑高靈致掏出打火石來點燃蠟燭，微弱的燭光在夜風中搖曳，隨時都會熄滅。
廚房還有新鮮時蔬，她從百寶袋裏掏出一本菜譜來，照著作了一桌子菜。在野外她會抓山雞野兔烤了吃，但還從未下過廚做飯。
在這方麵高靈致挺有天賦，照著菜譜做菜競未出一絲錯，菜的味道剛剛好，紅燒肉，燉排骨，水煮魚和豆腐湯。快回來吧，快回來吧，高靈致咕噥道。她不相信奕風就這麽走了，如果要報仇他該現在就動手，而不是莫名的失蹤。
菜涼了奕風仍未回來，高靈致拿起筷子自己吃了，“我第一次下廚做飯竟然這麽不給麵子，難為我還做得這麽好，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的菜，你不吃我一個人吃。”她碎碎念道，一個人把一桌子菜吃了個精光，收拾好了殘羹冷炙在碧湖邊轉悠，實在吃得太撐了。
高靈致在島上等了十天，走遍逍遙山的每個角落，看來他真的走了。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娶她，她還是傻傻的配合，現在夢真的醒了，她也不怪誰。用一個月時間看清一個人，做一個決定比一輩子都懷疑來得好。這個不屬於她的地方她也不必再待下去，隻是這茫茫大海中央，她要怎麽出去？山裏的竹子多，但也不可能做竹筏子出海。
白羽又給高靈致遞紙條了，說她必須盡早離開海島，這座島很快就塌了。給了她一隻小船，還給了她一條項鏈，說出海的時候放在穿上可以辟邪，保出海平安。
高靈致拿起那條項鏈，花紋複古，做工考究，十分精細。隻不過項鏈上的寶石不翼而飛。“這條項鏈可以辟邪？”看樣子也不像啊。到了海邊後，高靈致把小船從百寶袋裏拖出來，又把項鏈掛在船頭。登上小船後，高靈致才發現沒有船槳，在百寶袋裏找了一陣後發現小船早已經離開了逍遙山。
回望逍遙山時，逍遙山已經跨塌沉入海底，海麵掀起巨大的波浪朝小船泳來。高靈致抓緊船舷，此時項鏈在小船生出一層結界，將整個小船罩著，大浪打過來的時候船平安無事的行在海麵上。
逍遙山消失後，大浪也過了，一切又恢複了平靜。過了七天後看到海岸，高靈致準備上岸時發現身上還穿著紅嫁衣，嫁衣已經髒了。奕風已經走了，她心裏也有了答案，當時這件嫁衣給她帶來過驚喜，但也不能再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