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荊的平均當然不是真的掠奪富人的錢分發給窮人。
“戰時物資管理條例?”
看著新頒布出來的法令,一群人在底下竊竊私語,富人還是淚奔,窮人則是失落。
法令上寫的清清楚楚,所有金銀、糧食之類具有戰略價值的東西都將會記賬收庫,並且是在完全公開下,書寫的詳細記錄就張貼在城門口處四份,在城主府前還專門用巨石刻了一塊記賬石碑。
每一戶人家的財產記得清清楚楚,不會差了分毫。
“這些東西等到戰事結束了,會一一歸還,絕對不會少了各位分毫,我以七皇子的名義起誓!”
楚荊說得信誓旦旦,卻沒有多少認可這一做法,即使隻有半袋子米的農婦也死死摟在懷裏,不願意被士兵搶走。
當然,他們的下場就和連夜出逃的富人一樣,接受了楚荊不算公正的審判,他們被當成了奴隸,不,是勞動改造犯。
仁錦城需要很多人共同建設,而這些不需要餉錢的自然是最佳選擇。
不過,在他們工作的時候,那些監管的士兵是否像商人一樣仁慈就很難說了,在戰時的壓力往往會使人更暴力一些。
關於其他犯罪的監察力度也大了起來,無論是小偷小摸,還是殺人放火,一律都是勞動改造,唯一的區別就是一部分一天工作四個時辰,另一些是六個時辰。
在楚荊將財富聚集起來後,為了不使城中百姓閑散下來,楚荊又高薪聘請勞工,負責修繕城牆,收集滾石類檑木,以及清理街道,維持治安等等。
而街道上閑散的人,乞丐或者無賴,則成了嚴厲監管的目標,一有犯錯,便會是至少一個月的勞動改造。
楚荊實行的是高壓統治,但是在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後,誰也不會有時間來抱怨,抱怨的那些人也會得到更高額度的體力勞動。
仁錦城短短數日便幹淨下來,麻木的百姓在路上形色匆匆,不敢讓自己看起來很閑的樣子。
從富人那裏得到的大量糧食也讓窮人身體得到改善,有更多的力量為楚荊效力。
現在整個城市最悠閑的反而是士兵,他們保持之前的樣子,隻需要看著其他人倒黴就好了。
“你可真是個‘暴君’!”
紫蕊看著井井有條的城市街道,歎了口氣說道。
“不,我是好城主,隻要軍隊對我滿意就夠了,這些富人、窮人,他們沒有選擇。”
“是啊,他們隻能選擇在工作中累死。”
“他們的食物可是比其他城市普通百姓還要好,而有餉金的更是比之前高了三倍,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天隻需要工作四個時辰。”
“這樣說,也是……”紫蕊沒有反駁,在大鍋做飯之後,富人和窮人一平均,現在一頓夥食的花費比起普通百姓三餐還要多,沒一頓沒有肉也會有肉湯在裏麵。
“那些人會恨死你的。”
楚荊笑道:“不會,他們沒機會出城,等到有機會的時候,那就是七皇子的事情了。”
處理完城內的事情,楚荊又把目光轉向了城外。
仁錦城變成現在這番模樣不是沒有原因的,這裏雖然離信陽城有點距離,但卻是最接近信陽城的,就像一根毒刺刺在大皇子的脖頸,讓他時刻不舒服。
而且,在仁錦城的東麵和西麵,幾個城池對於七皇子都沒有好感,沒有一個成熟穩重的人想要選擇花花公子坐上皇位,除非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
那三位城主明顯沒有,所以他們選擇觀望,甚至是押注在其他皇子身上。
東麵巨雲城已經投靠了三皇子,不過三皇子在這附近的勢力不多,倒是不會對仁錦城造成很大威脅。
西麵遠望城和黑羊城還處在觀望狀態,不過現在沒決定與七皇子搞好關係,顯然是想要在三皇子和大皇子之間作出選擇。
話說三皇子是眾皇子唯一上過戰場的,曾在信國聯軍和天下國這一場仗中負責後勤補給,很幸運的逃過一劫,回國後馬上投入皇位爭奪當中,因為和軍方有些聯係,手下收攏了不少殘兵敗將,算是非常強勁的對手。
二皇子的母親是北麵富春城城主的妹妹,她的母親是另一個城池城主的姑姑,而富春城城主還娶了另一個城主的女兒,在錯綜複雜的關係下,他背後的資源也是不少。
其他皇子暫時還不足為懼。
因此,在信國才形成如今四龍爭位的局麵。
“現在城內百姓最怕的是大皇子舉兵攻打,旁邊有遠望城和黑羊城兩個牆頭草,大皇子不可能放著仁錦城不管。”
紫蕊分析道。
“信陽城那些大臣呢,他們應該能幫七皇子拖不少時間吧。”
“嗬嗬,你信任他們嗎?”
楚荊沒有時間閑下來慢慢發展,他的城主之位隻是暫時的,他要應對可能發生的麻煩。
戰爭啊,隻存在於史書和傳說,楚荊還是第一次經曆。
“我們有多少人馬?”
紫蕊完美擔當一個秘術的角色,“五萬在籍士兵,實際上隻有四萬七千四百二十三人,馬更是隻有幾百匹,還都不是戰馬。”
楚荊非常驚訝:“怎麽會這麽少?”
“七皇子帶走了一些人和全部的馬,他隻想守城,對於守城方來說,人數和馬並不是關鍵。”
守城和攻城方的戰損率高達一比十,單單是固守城池的話確實不需要留下太多人手,馬就更沒有用處了。
看到楚荊苦惱的表情,紫蕊好奇問道:“你不會真想衝鋒陷陣殺敵吧,這可不符合你之前做人原則。”
楚荊譏誚一笑:“被動挨打更不是我的原則。”
現在敵人根本沒來,楚荊道也不用太著急,索性慢慢等著,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是的,就在當天夜裏,楚荊房頂上傳來一陣打鬥聲。
很快,聲音就消停下來,楚荊的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外麵正有十個黑水騎士押解著五名黑衣人,兩個黑水騎士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秦劍也在,一臉冷漠的雙臂抱在胸前,站在最前方。
“刺客?”
楚荊問。
秦劍點頭:“嗯,給我半個時辰,我讓他們什麽都交代出來。”
“他們是怎麽回事?”
楚荊指著地上的兩個黑水騎士問。
“實力不濟,怨不得別人。”
黑水騎士散布在楚荊房間外守護他的安全,也成為刺客的第一目標,兩個黑水騎士直接成為了犧牲品。
這裏畢竟不是天南府,即使在天南府,比他們強的人也有。
其他黑水騎士沒有哀傷,也沒有反駁,靜靜站著,就像毫無感情的機器。
楚荊擺了擺手:“知道了,帶下去吧,有空幫我指導一下他們。”
秦劍應了下來:“我的工資不低。”
“一千兩。”
“好。”
一千兩一個月的價格談不上高低,如果秦劍做個殺手,隨便找一個大戶人家都能找出一千兩來,但是在朝廷官員當中,一千兩還是比較多的。
對於秦劍來說,最重要的也不是錢,是對他劍法的磨煉。
仁錦城正逢戰事,正適合秦劍練習殺人的劍。
紫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到楚荊身前,問道:“我的工資呢?”
楚荊眉頭微皺:“你應該早就知道那五名刺客吧?
為什麽不出手?”
紫蕊笑笑:“那不是他們的職責嗎?
為你去死。”
“不是,我不需要別人為了我做任何事情。”
“那我為什麽還要出手?”
紫蕊不問工資的事情了,楚荊之前給她的錢都還花不完,而且當她無視人類規則的時候,能夠得到輕易就自己想要的東西。
楚荊禁止任何人出城後,得到的關於外界的情報顯著減少了,派出去的探子成為明顯的目標,隻要是來自仁錦城方向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探子。
好在,城市內部還在緊羅密布的為戰爭到來做準備,所有人都忙碌起來,不忙碌的人也乖乖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五名刺客的事情在秦劍嚴刑拷打之下,把一切都招了出來,原來是城內不滿的人找上他們,這又在仁錦城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足足三十二人被殺,麵對想要取自己姓名的人,楚荊向來不會手軟。
事實上這一次並不應該牽連這麽多人,官員基本都經曆過或多或少的針對,尤其是武風頗盛的離神大陸上,遇到刺客很常見。
不過,楚荊還是殺一儆百,他對仁錦城的統治除了七皇子的任命,就是依靠人民對他的畏懼,他必須要這樣去做。
結果非常成功,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刺殺行動發生。
終於。
二十萬大軍兵臨仁錦城下。
大皇子秦羽贏,親自帶軍前來。
二十萬大軍圍城每個城門都可以排除等於城內所有的兵力。
他是怎麽敢舍下信陽城的,領軍在外的呢?
楚荊的疑問沒有人能夠回答,因為他根本沒有任何有用的探子。
“那些大臣真是廢物!”
紫蕊憤憤不平,比她之前想象的還要廢物。
楚荊沒心情去管那些人,他需要知道該怎麽應付目前的狀況。
“每個城牆派出一萬士兵防守,剩下一萬在城主府待命,哪裏出了狀況再去支援。”
楚荊下達了命令,雖然他還沒開始培養心腹,但是這些士兵是可以信任的,如果他們也不可以信任的話,那這場仗就不需要打了。
至於城內的百姓,楚荊沒有組織他們去幫忙守城,自己對他們百般壓迫,他對百姓的信任度很低。
與其派他們給自己添亂,還不如讓他們在家裏乖乖待著。
好在從他們當中選擇出來的治安隊還不錯,他們那些餉金,得罪了不少百姓,暫時是不可能反叛的。
“堅守為上!”
楚荊說完,便上了城池觀望。
大皇子的軍隊並沒有馬上攻擊,而是在北麵紮營安寨,暫時駐紮下來。
最大營帳之中,此刻,正圍坐著十餘人。
一人坐在正上首,身穿雕龍鎧甲,年約三十歲,一撮羊角胡,看上去是個很有心計之人。
在他旁邊的則是一位年輕書生,如果楚荊在此,他一定認得,正是開雲城主之子,和楚荊有過一段冒險經曆,學得不死真人《九生九死玄功》的文狀元齊霖。
他本來就得到信國皇帝重用,在大殿之上就被封為左都禦史後補,轉正之後就是二品啊,隻可惜皇帝命不好,沒幾個月就死在戰場之上。
齊霖立刻就成了大皇子的心腹。
一方麵是他們都是年輕人,思想同樣激進,另一方麵大皇子身為監國太子,登上皇位本來就是正統,如果不是其他皇子勢力太強,也不會鬧出這種亂子。
“齊愛卿,聽聞你和現任仁錦城城主有過一段情誼,還同時狀元,隻不過他是武狀元,唉,七弟將七妹擄去,要挾楚駙馬才造成現在這個局麵,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挽回。”
大皇子開口道。
齊霖臉色不好看,那段經曆他一直當做自己一生中的恥辱,那種情況下,他隻能依附楚荊才能夠活下來,現在他一點也不想提起這件事。
可是大皇子的話他不可以不回答。
“陛下,楚荊一直都是恃才自傲之人,當年在皇宮比試的事情您應該也聽說了,誰也沒有辦法讓他低頭,更何況現在他還有第一武盟弟子的身份,微臣看來,難。”
齊霖說道。
大皇子早已經在信陽城完成登基儀式,隻是信國當中認可的人呢不多罷了。
“第一武盟這方麵愛卿不用擔心,第一武盟的弟子是不會參與國家之間的事情的,楚荊既然接受了城主之位,想來是放棄第一武盟弟子身份的,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對七妹有多上心,如果他隻是想要駙馬身份的話,公主還是有的。”
聽到大皇子的話,齊霖也不好推辭,隻好答應下來:“臣願意一試。”
在楚荊觀察大皇子這邊情況的時候,對方營帳裏緩緩走出一匹馬,上麵坐著一穿著官袍的年輕人。
對方不緊不慢地靠近城門,楚荊沒有下令放箭,他早就看清來得是誰,隻是好奇他的目的。
齊霖後來學了武功,有著九生九死玄功第三層做基礎,他的實力同樣不可小覷。
就算城牆上的人真的放箭,普通箭矢也是傷不到他的。
“楚兄,好久不見,沒想到再次見麵卻是今日這番局麵。”
齊霖對著城樓上的楚荊喊道。
楚荊麵無表情:“你今日來是所為何事?”
“楚兄不明白嗎?
當今信國天子敬楚兄高才,欲許下比七皇子更高的酬謝來拉攏楚兄,公主可以任楚兄挑選,不知楚兄可有棄暗投明的打算?”
“哼!
你知道什麽是暗,什麽是明嗎?
莫說大皇子登基並未得到天下承認,就算他真皇帝,又怎麽保證不會被人拉下馬?”
楚荊隱晦的想要指出七皇子背後的勢力,可惜齊霖沒有聽懂,反而以為楚荊執迷不悟。
“楚兄,如今二十萬大軍就在城外,全身守衛信陽城的精兵良將,別說是你城內的五萬雜牌軍,就算再給你五萬人,你以為你能防守下來嗎?”
“況且,此次仁錦城一戰過後,各地城主見識到陛下雄風,必然會紛紛歸附,遠的不說,西邊遠望城和黑羊城可是早早就遞上書信的。”
索性,齊霖直接威脅起楚荊來。
隻可惜,這一招對楚荊並沒有用處,仁錦城破,大皇子威望大增,仁錦城不破,親自帶軍的大皇子必然威望驟降,沒有人再會怕他。
想要以二十萬軍隊攻打五萬人防守的城池,無論怎麽想,難度非常之大。
楚荊不願多言:“替我轉告大皇子,得民心者得信國,想要取仁錦城,先考慮一下自己是否得人心!”
齊霖本來就沒想楚荊會乖乖投降,怎麽著也得打一仗才能收服他的心,所以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回去複命。
營帳內,這一次卻沒有那麽多人,隻有大皇子和齊霖二人,當時是因為共同商討對敵之策,現在不是了。
大皇子秦羽贏喃喃自語:“得民心者得信國?
楚荊這是什麽意思?”
如果楚荊直言拒絕的話,大皇子一點也不奇怪,但是這句話明顯是在告誡。
“陛下乃先皇長子,又是先皇親封的監國太子,理應在先皇之後登上皇位,現在幾個皇子反亂,不是陛下的緣故,不比為了楚荊一句話而苦惱。”
話雖如此,但朝廷當中有一多半的大臣反對大皇子登基,拿營救先皇不及時的帽子扣大皇子頭上,實在可恨。
可是,今日聽了楚荊一席話,他中運察覺到其中的不對來。
二皇子是靠著娘家人支持,三皇子帶過兵,有野心,那麽七皇子呢?
他年紀不大,還十分貪戀美色,就算其他方麵優秀,也掩蓋不了他年輕的事實。
為什麽楚荊會選擇七皇子?
真的是七皇子更得民心嗎?
而這個民心究竟是指的什麽,普通百姓可壓根不關心誰當皇帝。
大皇子深深歎了口氣:“算了,讓人搜集七弟的資料來,順便你之前利與百姓的想法也應該適度推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