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們就可以成日裏在幻境中變幻了,跟隨著小女娃,每天出去招搖逛市。
女娃的花樣百出,連旁觀者的冰雲他們都應接不暇。
女娃娃被指派了的小宮女貼身保護著,那個宮女麵若桃花的容顏,赫然就是當年的宛兒。
初生牛犢不怕虎,女娃娃頂著兩歲多的身子,硬是撐出一片大人的氣概,行事作風滑稽的很。
她喜歡在魔宮坐落的魔都裏,最最繁華的街道上出沒。晃悠在街道上的身影,顯得很得意很有成就感。
街上人多口雜,擁擠的人群哪裏會顧忌那麽一丁點大的兩個身影。起初會因為小冰雲和宛兒長相好看,會讓著點走路。
可小冰雲就是喜好往人多的地方趕,身後追著她跑的宛兒,被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一個勁的小姐、小姐的叫喊著。
纖細的聲音,小小的嗓子,叫破喉嚨也會被淹沒在人聲鼎沸中,無奈地抓不住前麵的嫩綠。
小冰雲仰著的腦袋就沒有放下過,活像是小人國裏的娃娃到了巨人世界,周圍的一切都人高馬大,林立在她小身軀之上。
“宛兒,宛兒,你快點啊!”
不耐煩地叫嚷著後麵吃力不討好的女孩,小冰雲一個勁邊走邊回頭,當街與一個低調冷峻的小男娃撞在一塊。明明是女娃的錯,她卻趾高氣昂地斥責著男娃不長眼睛。
男娃沒有理會,眼睛也是長在頭頂上的人,氣焰一點都不輸於女娃。
他身邊的跟班就火了,撐著腰走到女娃身旁大聲罵道:“哪家的小屁孩,敢撞我家公子,活膩歪了不!”
罵完,伸手就作勢要刮小冰雲一個耳光。
那麽小的身體看著都禁不起粗漢子一個巴掌,男娃準備出手製止的動作還沒有多少眉目,就望見女娃淡定得意地看著大漢,沒有恐懼的樣子,笑眸裏全是奸計得逞的模樣。
看似有意思,男娃就收住要製止的動作,靜觀其變。小小的年紀也是一派大人模樣,揚起趣味的笑意。
冰雲本來有意無意地看著小版的自己,覺得也沒多大點事。看到有爭執發生,就留意了一下,定睛一看,是小版的洛。
原來,他們是這樣認識的,在花海不是第一次的見麵啊。和小洛一樣,冰雲也揚起一抹趣味。
小冰雲肉呼呼的手凝氣,掬起一星半點的火光,可能是她要用靈力對付大漢了。
沒等小女娃出手,匆忙衝過來另一個小女孩,比他們大點的宛兒,擋住大漢落下的壯臂。還逼退了大個頭好幾步。
“叫你敢欺負我家小姐,當我們是好欺負的,也不睜睜你的狗眼!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宛兒炮火連連的攻擊,言語加之前的阻止,令那個大個頭無地自容地怒視著眼前兩小孩。
小小的插曲,絲毫不影響川流不息的街麵。他們的吵架,實在微不足道,就像貓狗打架般常見。
宛兒鼓足了紅彤彤的臉頰,死盯著那個大漢,隨時準備護主。
一堆人群湧過去的時候,小冰雲眼睛一亮,好似有熱鬧可看。興致勃勃地拉起靠近自己的小手,立馬撒腿跟著人流跑過去。
小小的眼眸裏盡是驚喜,冰雲發現小冰雲的眼睛和她此時的藍色一樣的深,而後來她的眼睛變為淺藍色,
這裏麵似乎也有些貓膩。
小冰雲不顧手中人的掙紮,硬是擠到最前麵,看盛大的比術招親。
等到她滿意地從大人們的腳下,貓著腰穿過去的時候,回頭叫著:“宛兒,你看,不知道新娘長啥樣呢?真是期待。”
歡喜地目光觸及到滿臉黑線的男娃,往下看看自己緊揪著不放的手,男娃的手都被勒得通紅,可見他是費多大的力在掙紮逃脫。
自知理虧的小冰雲,忸怩地紅著臉,嗓門卻是不減:“怎麽是你這小鬼頭,我家宛兒哪去了!”
還作勢左右張望,裝出氣盛的樣子。
“別找了,你跑的那麽快,擠到這麽個人堆裏,外麵的人想看也看不見我們的。”無可奈何的語氣,男娃垂喪著臉,想冰冷也冰不起來。
“那便宜了你,有榮幸陪本小姐看好戲。”女娃鬆開緊握的手,兩隻手攪在一塊,有意無意地看著台上和台下。
冰雲噙著笑,望著這對金童玉女,小時候的洛就拿自己沒轍,長大一點都沒變。
台上勝出的男子抱得美人歸,不懂婚姻愛情的女娃,卻扯著嗓門大叫,好!男娃被晾在一邊,無聊地想要離開卻不放心女娃一個人的神情,恐怕就那個心不在焉、一頭紮在台上的女娃看不出來。
相伴熬到了天黑,小冰雲興致未減地看著四散的人群,摸摸敲鑼打鼓的肚皮,癟著小嘴,嘟囔著:
“我什麽時候才像母後那樣辟穀,可以不吃東西不會餓呢?”
男娃看出小冰雲的窘迫,四下也沒看見保鏢和女娃的丫頭。拉起小冰雲的手,往酒樓的方向。
小手雖小,但是溫度不減,還是可以包裹住小冰雲更小的小手。女娃甜滋滋地望著攙著自己小手的男娃,比吃了糖還要高興。
“喂——你帶我去哪?”
“去吃東西,你不是肚子餓了嗎?”男娃回頭看著女娃俏皮的臉蛋,才發現她很可愛。
被揭穿窘境的女娃,羞紅著臉蛋,死鴨子嘴硬:“誰說我餓了!要是你肚子餓了,就直說嘛,我不會笑話你的。”
他們是很小,但再小,也活了兩百多年了。聰慧如他們,和人間不諳世故的小娃娃,是不在一個層麵上的。
他們一起像個小大人一樣,上館子吃飯,連酒樓裏的跑腿的,都嚷嚷這年頭怪事多,連小毛孩都能裝大爺似的,比真正的大爺還要像上三分。
後來,冰雲和千立鶴羽跟著小冰雲遇到了尋過來的宛兒和大漢,各自領著自己的主子回家去。
他們就這樣相識,卻沒有來得及告知對方的姓名身份。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在小冰雲日日玩耍的這段時間,神魔的微妙關係發生了破裂,變幻與日俱增。
神魔之間,橫躺著成千上萬的生命,注定勢不兩立。其中最不能讓魔族息事寧人的一條命,就是他們先王的命。
秦淩軒焰不得不決定丟下陰然母女,親自戰場上去廝殺。
他的對手是神族的帝君千立君耀,這個詭譎的男子頂著溫潤的麵具,感情以外的都是深謀遠慮,手段極為高明。
很久以前,在千立君耀還是神族的王子的時候,他對上過他,他不是他的對手。
事關魔界的顏麵和榮耀,秦淩軒焰沒有選擇的餘地
。加上他對陰然的傷害,對魔族其他族人們的血債,他隻有手刃不然便死在對方的手裏。
天界的雲層層層疊疊、烏雲密布,冰雲和千立鶴羽又不由自主地被調離陰然,到了千立君耀的身邊。
站立在戰場上,兩邊的人馬旗鼓相當,要說勝負,他們未知當年具體結果,眼下真不好說。
雙方人馬未動,首領就被拉出來亮相了。
神族戰隊前麵,清揚起白袍的男子,溫潤地望著對方人馬,神色自若沒有一絲別樣,仿佛是遊行隊伍觀光似的,處處透露著雍容淡定。
眼觀對麵的秦淩軒焰,黝黑的肌膚像是塗上了一層豬油,更加的麵黃黑鬱。
在他身後,魔族的鐵騎個個穿著沉重的鎧甲,舉著尖銳的矛,蓄勢待發。場麵因為有了他們,變得莊嚴不少,兩方僵持著,彌漫著惴惴之氣。
父王、生父,冰雲理所當然地把心偏向了父王。
她即使決定了要認回千立鶴羽做哥哥,也絕對不會姑息千立君耀自以為是在她和洛身上的所作所為。
戰爭的號角嚎叫著,撕扯在聽者的耳邊。
魔軍的黑甲和神族的白衣攪拌在一塊,混亂中濺起鮮紅的浪花。冰雲卻沒有看著下麵螞蟻般兵卒的舉動,她的目光和千立鶴羽一樣,緊緊追隨著超群的兩個男子。
似曾相識的場麵,千立鶴羽想起他和冰洛翼的比試,冰洛翼不輸於他,可他人去哪兒了?
後來放任魔族的淪陷,袖手旁觀,他始終沒有露麵,這個疑問也是困擾在千立鶴羽心中的謎團之一。
父王對戰千立君耀明顯底氣不足、吃力很多,從本質上來看,他根本不是千立君耀的對手,落敗是遲早的事情。
冰雲看著強虜之末的父王,沒有揪心的感覺,對於兩位父親,她都很淡很淡,記憶中並沒有過多的接觸。
作為一個旁觀者,她完美地詮釋了旁觀者清四個字。
直到千立君耀饒過滿身血漬的秦淩軒焰,冰雲欣賞著千立君耀的高超力量,強者間的心心相惜之情。
弱者從來不需要同情,她的字典裏就是這麽寫著的。
“冰兒,魔君恐怕——不行了。”生怕在冰雲和父君的新仇舊恨上再添上一筆殺父之仇,千立鶴羽連忙出聲,想起到事先緩衝一下的作用。
身邊的女子深邃的藍眸,看向那個節節敗退的君王,紅唇親啟:
“我知道,父王逃不過這一劫。就算千立君耀有心放過,依照父王的脾氣,也不會就此罷休。他們的戰役是注定不死不休的,為了母後,父王也不會甘願屈服被饒過。”
女子清脆冰涼的聲音剛落地,魔族的君王就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千立君耀詫異地望著身邊的女子,一身清華瀲灩芳菲,淡若冰霜的眸子水吟吟一片肅殺。
他明白這個女子,對於自己的父王,也是沒有感情的,所以他的擔憂是多慮了,可是情不自禁地為女子如何做到心如冰的麻木而歎息。
“冷血也好,無情也罷,秦淩冰雲就是這樣的女子,你要是不讚同認可她,她也不會稀罕。”
冰雲耳聞千立鶴羽微弱的歎息聲,沉吟出聲。
千立鶴羽手心驚出汗漬,沒有再出聲,他可見識了這位姑奶奶的作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