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冰雲才鬆懈地歎了口氣,路上一直有個時隱時現的黑影跟隨,自己是特地饒了個大圈準備甩掉他的,那個人身手敏捷,肯定又是個一等一的高手了,想到這不涇心寒,以後和晟的路定是坎坷不堪的了。
令她百思不解的是,那個黑影跟著跟著就不跟了,她這才鬆了氣回來的。
自己去了這麽老半天,晟一定急壞了。
“還順利麽?有沒有出什麽事?”晟顯然滿臉的焦慮,在見到冰雲的時候才煙消雲散的。
“沒,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是大皇子府裏上上下下全都被江湖上一股強大的勢力消滅掉了,很是奇怪······”冰雲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她這一去打探到的關於大皇子和穆家的消息,刻意隱去了見到冰洛翼的插曲,以免讓晟擔憂。
在提到穆家時,穆寒晟表現出的淡然讓冰雲著實一驚,他和自己一樣大,在聽到家人們慘遭厄運,還能保持淡定,很不簡單了。
又或者和自己一樣吧,在一起經曆過生死後,很多事都已經看淡了,為了不讓對方擔心盡量隱忍吧。可那副樣子,讓冰雲更加心疼了,有著共同的遭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一起落下山崖共赴黃泉的緣分不容忽視,以後隻有彼此可以相信吧。
提到大皇子全府被滅門的事,晟似乎心知肚明,知道是何人所為一樣安然沉著,沒有絲絲驚訝。
“你對大皇子全府被滅沒有一點疑惑?我特地打探好多地方,就算是府衙當差的也毫不知情,真是神了!我都還沒動手呢,就有人先一步了。”
“那有什麽奇怪的,江湖上仇殺不是很正常麽?這也是朝廷一直不敢輕易惹怒江湖中人的原因,江湖上縱橫著說不清的複雜引線,千絲萬縷的牽畔比朝堂上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這麽大的案子,可不是普通人呢,是皇家長子!居然無人知曉,全部被埋沒,我懷疑京都城影都的說不定還不知道這回事呢!要不是我潛入,表麵上看是一點事也沒發生。”冰雲卻不知道,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不能開口了,要不是冰雲,其他人進大皇子府可就出不來了,更別說道出驚天的內幕。
穆寒晟的眸子鍍上了薄薄的冰霜,他吃驚的是冰雲可以知曉這一情況,並且還可以明白這個消息影都的人不知道,否則這天下怎會如此太平,必然刀戈四起,珍珠鎮就不會那麽風平浪靜了。
更令他心寒的是,到底何人擁有如此權勢地位,可以欲蓋彌彰到這種地步,那該有多可怕!此地不可久留。想到這就催促冰雲趕快上路,免得夜長夢多。
冰雲和晟選擇去北方關塞投奔他哥哥楓,但又不能那麽明顯,決定先繞遠路南下,等事情稍稍平息後,再啟程去邊關震懷鎮。
沒有足夠的錢財,對於他們可是舉步維艱呢,看
來錦衣玉食的日子以後還是少過為妙。冰雲和自己的絕色美豔也是一大障礙,如今別說是人皮麵具,就算是一般的麵具他們也難為之。
這一路上,冰雲一直思緒不寧,此刻她芊芊細指中緊緊攥著一張寫著“寒冰山莊小姐”的字條,是她從上官家拿來的包袱裏的。她不知道這象征著多麽可怕的權勢,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寥寥數字。
心思早就飄到遠處:那次的男子是何人?也怪自己,當時為什麽就不耐心點問問清楚,麵對他,冰雲會失去冷靜,慌不擇路。她想不通自己為何如此緊張而不是警惕,他似乎從來就沒有惡意,在力量抗衡上明明高自己很多,要是對自己不利,自己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卻開口乞求。乞求呢,他的口吻是親昵,那雙和自己一樣的眸子差點就沉淪下去了,心有種不言而喻的疼。
“雲兒,雲兒——”打點好店小二的穆寒晟回到房間,就看見冰雲一個人出神地盯著桌子上的燭火。
既然不舍,為何推開;既然推開,就不要後悔。至於這張紙條,我得好好利用一番。
“幹嘛呢?”她不悅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穆寒晟,其實隻要有人靠近她,她都會渾身不自在,除了那個人。
“是我問你才是。想什麽那麽出神呢?”穆寒晟擔憂地看著麵前的美人兒,漂亮的海藍色瞳孔,一旦看去,就像進入了深海,自己暗暗發誓要保護的女子。
“你——聽說過寒冰山莊麽?”僅僅是隨意的一問,穆寒晟卻狠狠的一顫。
冰雲覺得很奇怪,當時聽聞全家劫難的穆寒晟卻神色淡然,此時不就一個山莊名,卻讓他如此慌張。疑惑地盯著他,怕漏掉一絲痕跡。
“我—我,沒聽過!”穆寒晟慌張地掩飾著。
“你騙人!晟,寒冰山莊如此可怕?我看得出你在害怕!”冰雲憤怒地質問,她早就想衝他發火了,明明很脆弱的一個孩子,明明經曆了任何人都難以想象的磨難,一味的裝出成熟穩重可以依賴的模樣,對冰雲來說,就是他不信任自己,不能夠表現半點柔弱,這是自己向來對敵人和陌生人的態度。
“我沒有。”他恢複往日的淡定,話語裏沒有波動,“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不要胡思亂想。”
說完,就起身準備出門去了。到門口,似乎想起什麽似的,背著冰雲冷冷地吐出幾個字:“不要插手寒冰山莊的事,否則會死無葬身之地。好好休息吧。”
“站住!”冰雲一把拉住穆寒晟,她不允許他逃避,“你怎麽回事?難道我就那麽不值得你信任!如果這樣,明天你不用和我同行了,本來我們也不是很熟。”
晟怔怔地看著抓住自己的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明白,你也不會明白。”腦中閃過的一幕幕提醒自己那是曾今發生的事,那
天冰雲走後,自己也隨後同出去了,卻有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渾身散發著陰冷肅殺,“希望你不要傷害她,否則大皇子全府的下場就是你的明天。”尊貴的氣勢環繞著,居然使自己動彈不得。是鬼魅,他走時留下的四個字“寒冰山莊”久久徘徊在耳畔。這樣強大的人,在兒時父親的書房也曾見過,那個背影此身怎麽可能忘記,那四個字刻在心底。因為被發現,身邊的奴仆代替了自己化為一灘膿血,血腥味嗆鼻,是第一次接觸到血,也是最可怕的一次。
慌張地逃開,遠處一陣嘶喊聲,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化為一灘血,無數次噩夢驚醒,如果不是自己逃得快,書童小芋頭恰巧路過出現在那裏,死的就是自己了。
“對不起,我無話可說。保重!”不是自己害怕死亡,是全家人的生死僅在於自己,所以不能,和自己在一起,她也會有危險的,如果因為自己連累到她,那麽就此劃清界限不是更好麽?不覺嘴角彎起弧度,再見保重呢,雲兒。
“好,你——保重!”既然從一開始就不能坦誠以對的人,怎麽可以陪伴自己走接下來的路,怎麽可以算得上朋友呢?
“以後見麵的話,當做不認識吧。”冰雲望著晟蕭條孤寂的背影,企圖看出他的不舍,他卻是沒有一絲動搖地推開房門。或許這樣也好,兩個人心裏默默地祝福對方。
第二天,為免尷尬,冰雲早早地起身,打點了下行李,其實除了那晚在上官府拿的幾件衣服便也沒什麽東西可收拾了。讓店家準備了點包子幹糧、水和一匹馬就準備上路了。
天朦朧朧的,給冰雲的心更添幾分惆悵,是不是說一聲比較好。回過神來,已到了晟的房間門口,舉起的玉手久久沒有敲至門上,回過身留下一抹清淡的背影,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不足以令我動心停駐。
客棧的一扇窗戶是打開的,一抹月牙青衣的英挺身姿佇立著,穆寒晟看著冰雲矯健玲瓏的身姿,輕巧敏捷地上了馬,頭也不回的往北邊去了。視線中那抹淡紫色的衣襟和淡紫色的秀發慢慢消失,心似乎隨著她走了,空****的,她真的離開自己了麽?原來她的淡薄那麽深,沒有絲毫對自己的眷戀,一如曾今第一次見麵時,令她來看自己,她一次也沒來過一樣。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嗎?接下來有更多危險和無奈的事,我能保護你隻能到這個地步了,透明的淚水布滿臉頰,親人的離散生死未卜原來比不上我對她的情意,希望還能再見!
冰雲之所以往北麵,可不是盲目的想和穆寒晟分道揚鑣,穆寒晟的計劃是南行繞道北進,自己又不用擔心被通緝,一路上也隻看到穆寒晟的畫像,並未有自己。
她決定去北麵的那個人人神往的寒冰山莊,她要弄清楚這張紙上的含義,又或者好像冥冥之中指引著她前往那裏,告訴她與那裏的淵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