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後果?洛宇對自己那幾個徒弟的性格都極為了解,就算是被他們知道有人偷師,也不會毫不講理地殺人,肯定還是會好好地詢問一番。

隻是現在自己那些徒弟的威名,反而被這大魏天才拿來當威脅自己的刀子使,這讓洛宇感到很是不悅。

而在不悅地情緒之中,洛宇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神頓時一片明亮。

清秀少年又說道:“怎麽?不敢說話了?那就是默認這個事實了對吧。”

洛宇抬起頭看著他,說道:“我不想說話,是因為不想和你廢話,但這並不等於我默認了這個事實。”

清秀少年道:“事到如今,你還死不承認?”

大殿內的眾人對於這件事對隻有旁觀的份,沒有人去插嘴半句,但他們也很想知道,既然洛宇不承認,那又能怎麽證明自己的不是偷師?

洛宇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讓太監搬來了桌子,從自己的戒指中取出了畫具,沉默地開始地作起了畫來。

清秀少年剛想開口再嘲諷兩句,但卻被芊芊公主給阻止了下來。

“我想洛宇畫友這番舉動,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所在,不如我們就靜待結果吧。”

清秀少年淡淡一笑,道:“沒問題,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想做些什麽。”

言罷,清秀少年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享受著大魏畫者們投來的敬仰目光,因為就連他們也不知道他會來這麽一手,實在是打得洛宇措手不及。

時間一點一滴地緩緩而過,所有人都密切關注著洛宇的一舉一動,卻沒有人敢出聲打擾到他。

洛宇作畫的動作十分緩慢,像是精雕細琢一般,畫兩筆之後,又停下來想想,和他往日那種一氣嗬成的風格截然相反。

而且作畫的時間,比洛傾城之前用的還要久,但沒有人感到不耐煩,反而是被吊得期待感十足。

清秀少年根本沒有去看洛宇一眼,因為他知道不管洛宇想要幹嘛,都無法洗脫那些罪名,一切都隻是在垂死掙紮罷了。

畫之力在洛宇筆尖滾滾湧動,隻見他驟然收勢,畫之力如大鯨吸水般回到他體內,桌麵上的畫卷綻放出璀璨光芒。

畫成!

眾人見狀紛紛探頭看去,想要看看洛宇到底畫出了什麽來。

但誰知洛宇直接拿起畫卷,向清秀少年丟了過去。

清秀少年反應迅速,察覺到那畫卷沒有任何危險後,便伸手接了下來,問道:“這又是什麽畫?”

洛宇笑道:“你看了便知。”

清秀少年冷哼了一聲,低頭看去。

表麵上,那隻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畫,但清秀少年動用神識往內部感知而去之後,才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畫卷內部所蘊含的畫之力流動軌跡,雜亂無章,好像是東拚西湊而成的,若是真的灌入畫之力進去,說不定根本無法使用,甚至會直接爆炸開來,

清秀少年看懂了這些,但卻還是不理解洛宇此舉何意,於是抬頭問道:“你這亂七八糟的畫卷,到底是想證明什麽?”

洛宇笑道:“看不懂?也難怪,像你這種無知之輩,當然看不懂了。”

全場聽到這樣明目張膽地羞辱,一片嘩然。

若是洛宇用其他的言辭來罵清秀少年,別人或許還能接受,但這“無知之輩”四個字,恐怕就太過於牽強了,誰都知道清秀少年學富五車,就連紫川帝國的學院都對他的畫道才學青睞有加,若說他是無知之輩,那場間大部分人,恐怕都比他更要無知了。

覺得自己勝券在我的清秀少年,倒也因此而惱怒,反而是譏諷地笑了起來,道:“是,我是個無知之輩,那就請洛大天才來好好講解一下,這幅畫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洛宇說道:“這幅畫並非尋常畫卷,當然也不能用尋常眼光來看待,要逐步逐步地去仔細感知。”

“逐步去感知?這樣什麽意義?”

洛宇朝著他淡淡一笑,道:“你按照我所說的步驟去感知,等會自然就明白。”

“故弄玄虛!”清秀少年罵了一句,他可不想被洛宇拿著當猴子耍。

洛宇道:“怎麽?不敢?怕等會出來的結果嚇到自己?”

清秀少年不屑地道:“不敢?我隻是不屑罷了,隻要是正常的畫卷,我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好壞來,你這雜亂的畫卷就算暗藏玄機,又能證明什麽?”

洛宇認真地說道:“證明你剛才對我的那些指責都是錯的!證明你這所謂的清秀少年,就是個無知之徒!”

清秀少年大笑了起來,道:“就憑它?萬一證明不了呢?”

洛宇看著清秀少年,道:“倘若證明不了,那你們大可認為我就是偷師,我洛宇便給在場所有人下跪道歉,以謝偷師之罪!”

清秀少年道:“好!別的不說,這爽快的性格我倒是挺欣賞的。”

“可如果,我證明了自己,那閣下又該如何?”

清秀少年有恃無恐,而且這畫卷他已經看過一遍了,絕不相信洛宇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道:“正如你剛才所說的那樣,如果我的指責是錯的,自當下跪道歉!”

今天是兩國兩國交流大會,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這自己的榮辱,甚至代表了所在國家的榮辱,他們兩人都沒有下任何實質性的賭注,但這下跪道歉,卻比任何賭注都要來得沉重!

一旦跪下去之後,那便是身敗名裂!

大殿內的所有人都開始感到緊張了起來,因為這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畫道辯論和畫德指責了,甚至關係到了兩國畫者的尊嚴。

然而,這正是洛宇想要的結果,隻見他嘴角微揚,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那就請按照我所說的步驟,去仔細感知吧。”

清秀少年開啟神識,朝畫卷感知而去:“悉聽尊便!”

“首先,請將感知落在那塊大石頭之上,細心感受其中的作畫技巧。”

清秀少年依言照做,當他將畫卷的其他圖案暫時拋開,單獨去感知那塊大石頭的時候,便沒有了此前那些雜亂無章的感覺,那塊大石頭像是一小幅獨立的畫卷一般,擁有自己的畫之力流動軌跡和回路,但卻又和其他的圖案緊緊相連。

而如果把畫之力擴展出去,卻又有了另一番韻味,那石那樹雖然沒有變化,兩種景物兩種筆勢,石頭淨而渾厚,樹木動而欣榮,可是放在一起卻無一處不和諧,自然的清風在石頭的邊緣摩擦變速,又捎帶來樹木的清香,讓人流連。那大魏天才不禁大口呼吸了起來,可隨即馬上醒來,才想起自己正在比試之中。

這種手法類似於多重畫卷,但處理方式卻比多重畫卷更為精妙,因為他並不是重疊的,而是徹底地把畫卷分出了一個部分來。

“畫中畫?這手法雖然不錯,但我也能畫出來……”

他話還沒說完,洛宇就打斷他道:“這種模式的畫卷,你當然能畫出來,但那石頭的作畫技巧,你也能畫出來嗎?”

清秀少年聞言,再次感知而去,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那石頭竟是用逍遙畫聖的作畫手法畫出來的!

洛宇說道:“你熟知逍遙畫聖的作畫手法,相信現在也看出來其中端倪了,那麽現在,請你將神識移動到旁邊的那顆鬆樹上去。”

清秀少年大惑不解,但還是照做了,和剛才一樣,這又是一幅獨立的畫中畫,但作畫手法和剛才那塊大石頭截然不同,卻是同樣的高超精妙。

洛宇說道:“怕你孤陋寡聞,不知道這是誰的手法,我就告訴你吧,這是逍遙畫聖的小徒弟,也就是紫川帝國那間學院的院長的手法,這是他融合他師傅的手法,自己又添加了自己的獨特理解,所創造出來的一種全新的作畫手法。”

清秀少年仔細感知而去,發現這其中的確有逍遙畫聖的感覺,但又並不全像,而是另一種風格。

洛宇沒等他多想,便又說道:“現在,請你把神識移動到後麵的山脈上去。”

這次清秀少年再沒有絲毫遲疑,緊跟著洛宇的指使而去,等他神識感知到那處之後,發現那又是一幅獨立的畫中畫,而且又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手法。

洛宇繼續講解道:“那山脈,則是用了紫川帝國第一學院,畫甲學院副院長的作畫手法。”

眾人一片驚愕,若說洛宇和逍遙畫聖有所關係,會他徒弟的手法,倒也不算稀奇,可就連畫甲學院副院長的手法他都會?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清秀少年一直都從容自若的臉色,此時終於變得嚴肅了起來,問道:“畫製這山脈的手法的確不俗,但我又怎麽能確定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洛宇道:“那副院長擅長畫製一些優美的畫卷,就算不用來戰鬥,也有很多人會收藏起來,我想在場這麽多畫友,應該有人有這種喜好吧。”

便在此時,大魏畫者那邊的一個少女舉起了手來,說道:“我有。”

清秀少年道:“拿來。”

那少女將自己所收藏的畫卷遞給了清秀少年,他將兩邊的畫卷細細對比之後,眉頭便逐漸緊皺了起來,吞吐地道:“真……真的是同一種手法!”

洛宇道:“還沒完,你再看畫卷最上方的那些雲朵,創造那手法的不是別人,正是來自於你們大魏國的一位畫皇,我相信你們大魏國的人,對他也很是熟悉。如若不信,他現在正在紫川帝國之中,你們大可寫信前去詢問。”

那清秀少年的目光和神識都同時落在那些雲朵之上,在這麽多的畫者大家之中,他隻崇拜於逍遙畫聖,對於那位畫皇,他雖然有所耳聞,但卻從未去研究過。

但他旁邊的那位大魏第一少年強者,卻對此有所了解,說道:“讓我看看。”

那大魏第一少年強者反複感知、比較了許久之後,雙目一瞪,驚道:“的確如他所言,這是我們大魏出去的那位畫皇的作畫手法!我父親當年和他是同學,後來他去了紫川帝國出名之後,我父親便以他為榮,家裏收藏了很多他的畫卷,所以絕對錯不了!”

清秀少年聽完後,拿著畫卷的雙手顫抖了起來,道:“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全場眾人聽著洛宇一步步地解開畫卷的奧妙所在,也都陷入了難以置信地沉默之中。

洛宇說道:“一幅畫卷,我用了四位畫道大師的作畫手法,如果我師傅真是個偷師學藝之人,能夠在逍遙畫聖手中偷學到一門技巧,已經實屬不易,可他還能學到其他三位大師的作畫手法,你覺得這真的還能用偷師二字來解釋嗎?如果你還是不服,我還能再用幾個不同的手法畫出來給你看,怕是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該如何查證!”

清秀少年抬頭看著洛宇,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那些大師的手法都是不外傳的,你師傅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得到他們的手法!?”

洛宇說道:“不外傳,那隻是對於一般人而言,如果我師傅能用等價的東西和他們交換,那就不算什麽了。所以我才會說你是個無知之徒,現在看來,還真是一點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