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學生小聚時，遲敏意外得知一個信息：學生的爺爺，竟然是蘇州民間工藝廠燈彩車間的主任。
學生曾聽爺爺說過，當時他在兩個年輕人之間選擇了一個來做副主任，結果另一個人不久後就去搞副業，自己開燈彩坊了。
為此，學生她爺爺還批評過那個姓歐陽的人。
遲敏心裏一動，便問：“你爺爺是怎麽知道歐陽搞副業的事？”
學生努力回憶了一下：“沒記錯的話，我爺爺說是一個姓羅的工人說的。”
原來如此！遲敏暗暗一驚。
遲敏對王家、歐陽家上一代的恩怨，也有所聽聞。姐姐不止一次說，歐陽德繼承了他爸對於王家的怨氣。
卻原來，根本就不關王承業的事兒。
意外得知真相，遲敏覺得很有必要，對王千樹、歐陽德說清楚，以為兩家人心裏始終有芥蒂。
等她吃完午飯，回到展廳中，正看到歐陽德、王千樹在聊天。
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愉悅。
遲敏便問：“你兩位都吃飯了嗎？”
“吃了，輪流去的。”王千樹樂嗬嗬，“我剛剛還幫他賣了一單呢！”
歐陽德也笑起來：“你還不錯嘛，我以為你會說，‘他人不在，要不你買我家的吧’。”
“我是這種人嗎？推銷歸推銷，搶生意可不厚道！”
遲敏和遲芮碰了個眼神，示意她到一邊去。
“他們關係怎麽變好了？”
“我哪知道？可能是我逛園子時，他們聊上了吧。”
“那可太好了，”遲敏說，“我正有事要給他們說。”
“什麽事？”
“真是無巧不成書，我那個學生，竟然是車間主任的孫女。”
幾分鍾後，遲敏跟王千樹、歐陽德講完實情後，兩人對視之下，先是一愣，再是一笑。
暫時地，他們都沒說話，但他們都知道彼此的想法：兩人剛推心置腹了一回，便聽說了當年的真相，這是老天爺要兩家人冰釋前嫌啊！
兩人正想說點什麽，王千樹突然接到倪虹的電話。
電話裏，倪虹問他今天感覺如何。她在值班，今天沒法過來。寒暑假裏，學校都會有老師輪值。
王千樹回道：“今天很好，是值得紀念的一天。”
說著，他含著笑看了眼歐陽德。
歐陽德也衝他點頭。
掛了電話，倪虹趴在桌上準備小憩一會兒，可她睡了一會兒，又覺得很難成眠，便打開手機刷了會微博、小紅書。
她有意去搜和蘇韻博物館有關的詞條，驚喜地發現發微博、筆記的人很不少。
這其中，有些人很會人拍照，不僅拍了好看的展廳和院落，顏值很高的非遺產品，還曬出了帆布袋背麵的簽名。
從簽名上，她看到了很多次歐陽德、王千樹的簽名。
這能從一個側麵反映出，他們受歡迎的程度。
倪虹正高興著，突然進了一個電話，原來是耀明燈業的範偉。
範偉表示，他已經生產出第一批貨，希望倪虹今天能來查一下樣品。
他還說，他知道王千樹這幾天在忙著蘇韻博物館的事，恐怕沒時間，所以他才發給倪虹的。
倪虹算了算時間，問：“範總，我五點下班後過來，你看怎麽樣？”
電話那頭，範偉連聲應道：“好！好！好！那就辛苦你啦！”
倪虹掛了電話，突然覺得自己一人去不合適，便給王錚打了個電話。
王錚便回複，那就讓師姐陪你去吧。我和程超脫不開身，那邊訂單沒做完，這邊還要教幾個學員。
確實，自從王氏燈彩坊生意好起來之後，他們幾乎沒有閑暇時間。正因如此，王千樹才讓倪虹代表他，和耀明燈業簽合同，和把關項目。
下班後，倪虹、婁正君各自出發，會合於耀明燈業樓下。
範總提著公文包，早早地等在那裏，熱情之至。
他直接把倪虹、婁正君領到他辦公室，寒暄數句後，打開辦公桌上的樣品箱，說：“這是樣品，兩個妹妹來看看吧。”
這一款樣品，取的是王氏燈彩坊的原創設計“喜鵲報春”，造型很美，又寓意吉祥。
原版燈彩是放在室外作為燈景的，所以個頭比較大，而耀明燈業把它縮小了一半，又改了材質，更適合居家使用。
倪虹、婁正君檢查了一下質量，沒有發現明顯的問題。
不過，婁正君提出了一個質疑：“我記得，合同上說的是，授權範總這裏拿著圖樣做燈彩。這應該算是文創吧？”
她雖讀書不多，但很勤奮好學，否則擔心融入不了大城市的生活。時間一長，她也有些生意人該有的精明。
範偉笑道：“我們生產的就是文創啊！”
“我覺得您這個尺寸，可以直接算燈具了，”婁正君搖搖頭，“哪有這麽大的文創燈？這不符合合同的細則。”
“哎呀，都是燈，大一點小一點，有什麽關係的呀。小婁老師，不要太較真啦！”
“不是……範總，燈具大小不同，對燈芯和燈罩的要求也不同。我擔心您這個燈絲不夠粗。”
見說不動她，範偉便隻能對倪虹說：“倪老師，你看這……我都生產一千多件了，如果這批貨不能賣，我會賠本的呀。”
倪虹有些犯難：“可是，師姐說的有道理。”
“那……這樣，”範總說，“我現在就點一盞，您二位看看效果和質量。再有——”
他想了想：“合同，不是還有補充協議一說嗎？倪老師，您本人都過來了，我們完全可以協商這件事的，好不啦？”
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倪虹沉吟。
範偉見她有些鬆動，又苦著臉說：“一千件啊，小倪老師，求求您！”
說著，雙手合十做出祈禱狀。
倪虹被他纏得不好意思，便跟婁正君小聲商量了一下，再對範偉說：“這樣吧，範總，您拿一盞樣品燈，讓它連續工作三小時。我們出去吃個飯，逛一逛，回頭如果樣品燈沒問題，我們可以簽補充協議。”
“這個好！好！”範偉馬上拎出一盞燈，“我陪你們去吃飯！”
這樣，顯得他不會中途斷電。倒也很合理。倪虹點頭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