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星空

天越來越黑,星星卻反而越來越亮了,就著新茶的香氣,魯海將翡月,以及站在門後的杜亦羽緩緩帶入曆史的洪流,一個早已被人們遺忘的世界。

沉寂了千年的傳說,再次仰望著那相似的天空。

封神之戰,天授基本都死光了,於是,人取代了天授的角色。他們在大多數天授死亡,還沒有覺醒的空隙迅速發展起來。那些曾經被天授奴役的術士一次次的、一代一代的尋找著那些轉世的天授,在他們覺醒前殺死他們。直到大多數早已忘記了曆史本來的麵目,卻還是有少數人按照傳承,編纂出一套一套理由,去殺死那些轉世的天授。無論是西方的獵殺魔女、異教徒,還是東方的降妖除魔,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借口。隻有少數出生在偏遠地區的天授,才能在覺醒前幸免。

而在人類壯大的世界裏,少數的天授決定休養生息,等待再次決戰的時刻!

也正是在那一世,杜亦羽他終於下定決心,要終結天授的曆史,結束這世界不斷輪回的血腥與殘忍!

“偏激!”魯海重重的捶著桌子:“把所有天授都封在自己身體裏,這世界就會和平了?!何苦?他自己一個人背負著所有,可曆史早就忘了我們的存在,更沒人懂得珍惜這份難得的和平!哼,沒有了天授,人類便開始互相殘殺!我想,杜亦羽一直沒有封屍,也是他的內心在猶豫吧!”

翡月突然站起來:“我去拿酒!”

魯海揮了揮手,仰頭靠在躺椅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喃喃道:“你啊,白死了!就算你不毀了修羅刀,杜亦羽也不會用它來結束這一切。他可不像你那麽愛衝動!現在倒好,凡圖躥出來了,不知道要幹什麽!杜亦羽什麽都不說,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這麽關鍵的時候,你卻不在了!你不知道嗎?隻有你能在關鍵的時候攔住杜亦羽那家夥!我一個人辦不到啊…..唉…..”

老太太蜷縮著身體躺在廁所的地上,像是一隻焙幹的蝦米,直到大兒子來取房產證才發現母親已經死去一天一夜了。

孟久路過這個小區的時候,正好聽到二樓窗戶裏傳來的驚呼,然後,滿樓道都擁滿了雜亂的腳步聲直衝下來。

孟久哇噢一聲,連忙讓開一條道,看著那幾個驚惶失措的家夥衝到院子裏的長凳前才停下來,卻依舊喘著粗氣。

“嘿?”孟久拍著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出什麽事了?”

那人一驚,回身看到孟久,煩躁的甩了甩肩膀,怒喊:“少管閑事!”

“easy,easy”孟久聳了聳肩,不讓管就不管,找地吃飯去,晚上還要搭長途車往一個村子去看看。

可就在他剛要轉身走開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滯了滯,抬頭看了眼二樓的窗戶,皺眉看向那幫人:“樓上有死人?”

那些人中最壯的一個瞪著眼走過來:“你他媽的說什麽?”

孟久一把撥開那人抓過來的手,一邊喊了一句‘誰都別上來’,一邊往樓上跑去。

房間裏,老太太躺在一張單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坐倒在床頭地上,驚懼雖然急速的爬上麵容,可悲傷卻還未來得及褪去。在他麵前,老太太圓瞪著雙眼,渾身不斷的抽搐著,一隻腳,詭異的,緩慢的扭動著,正試圖從老太太的嘴裏掙紮而出!

靠!

孟久暗罵,跑過去的同時,從懷裏拿出修羅刀,撕去封印,一刀紮在老太太頭頂的**。

門口,跟上來的兩個人看到這一幕,又是驚呼一聲,連翻帶滾的摔下樓梯去。

孟久連忙跑過去關上大門,將左鄰右舍怪異的目光擋在外麵。

七彩的流光自刀身上溢出,自老太太的頭頂緩緩淌入。

“你幹什麽!”那坐在地上的男孩不知哪來的一股子力氣,突然跳起來。

孟久抓住男孩的胳膊,帶著他後退幾步,“靜靜的看著!”

七種顏色的光,如七條蛟龍,盤繞著老太太的遺體。那隻詭異的腳突然激烈的扭曲起來,似乎是踏入世間的吸血鬼碰觸到了純烈的陽光,瞬間化為漓粉!

在男孩還處於驚懼中,孟久已經走過去,拔出刀收起,回身拉過男孩,食指緩緩摸過老太太的眉峰,用一種沉靜的聲音道:“畫屍畫皮,畫魂入骨……給死人化妝,心要靜,意要清,決不能有任何雜念!否則,誰也不知道你會帶什麽恐怖的東西來到陽世。”

大男孩大口吞咽著空氣,身體不住的顫抖,茫然的看著孟久。

孟久笑了笑,:“這老太太是你什麽人?”

“奶,奶奶。”大男孩手抖著。

“你奶奶臉上的妝是你畫的?”

男孩點了點頭:“他們,誰也不管奶奶!”

孟久拍拍男孩的肩:“你學什麽的?畫的很棒啊。”

“我學美容的。”聊了兩句,男孩漸漸鎮靜下來。

孟久偶然看到地上的眉筆,撿起來放到男孩手裏,和聲道:“我們人啊,經常是心口不一,爾虞我詐。可是,靈魂卻能直接看到我們的心裏。所以,給死人化妝,光漂亮是不夠的。”

“那,那我應該祈禱什麽嗎?”

孟久搖了搖頭:“任何祈禱、憐憫、痛苦和歉疚都會將不甘心的靈魂拉回陽世,無論你是愛著死者,還是恨著死者,當你在為死者化妝時,不過是在救贖自己痛苦的心境罷了。所以,隻要你的心不純淨,死者就會感到被侮辱、被打擾,就會被喚醒。”

男孩似懂非懂的看著孟久,攥著眉筆的手漸漸不再顫抖。

孟久看著男孩,沉聲道:“其實,活著的人好好活下去,就是對死者最大的寬慰。死人不需要你為它感到痛苦,它需要的隻是在離開這個世界時,能夠恬靜而安詳。畫屍這種事,最好還是交給專業的師傅去做,死者的心不是誰都能理解的。”

男孩沉思著,還沒畢業的他,已然決定好今後的工作方向!

“我要去做殯儀師!”男孩高聲喊出,卻發現孟久不知何時已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