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各存心思

錢子軒好不容易從左相府裏逃了出來,很不好意思的說,他是從後院的狗洞裏爬出來的,還有更不好意思的說,他今天還犧牲了下色相,用了美男計**了下看守他的丫頭,許諾隻有放了他,以後就會把她收房。

那丫頭立即屁顛屁顛的給他開了門,還指點他一個狗洞讓他爬。

堂堂相爺公子,好歹也是幾家酒樓的老板,居然要鑽狗洞,唉,想想真是他人生的悲催,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個,他得立即去找沈襲玉。

沈襲玉此刻正在白河莊的地裏,陪著娘親挖坑種蘿卜。一切都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沒有借用小動物。

沈自秋用鋤頭掏出坑來,沈襲玉負責點籽,佩兒負責澆水定籽,而白媽媽負責填土,算是流水線作業吧。

“玉兒,快救我!”錢子軒從馬車上跳下來,就朝著這裏奔。

沈襲玉把手裏的種子交給佩兒,拍了拍衣服上的泥點,好奇的抬頭,“錢大哥怎麽了,可是很少見你如此慌張的。”

沈自秋看看日頭都落下去了,忙道,“今兒就到這裏吧,剩下的明天再種,也該準備晚飯了。”

白茶忙扶了夫人上地,佩兒則在後麵收拾鋤頭等農具,一會交給阿牛,他力氣大,負責把水桶啊這些東西送回庫房。

錢子軒等他們都洗完手,換過衣服再出來後,便有些鬱悶的把事情說了出來。

“你說錢伯伯要你去當官?還要去西泉國那麽遠?天哪,你要是去了,那我的酒樓誰管啊,我還準備過陣子回青菊鎮開花茶樓呢。”

錢子軒白了她一眼,妹子,重點不是在這裏好吧?

“我不想去,玉兒妹妹,你要幫我。”

沈襲玉肩膀一聳,兩手一攤,“你爹的意思,我怎麽幫啊?難道你要我以公主的名義,不讓他上奏折嗎?”

錢子軒看看這裏沒外人,索性說出自己的想法,“那當然不可能啦,我是想讓你派隻小動物去把我爹的奏折偷出來,再偷一份空白的出來,到時候隨便寫上別人的名字好了。”

沈自秋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話,“錢公子,我看令尊也是好意,畢竟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做出一番事業來呢?”

錢子軒一聽立即一個頭兩個大,饒命般的朝著沈自秋抱拳,“伯母,您就饒了我吧,讓我開個酒樓數數錢我很喜歡,您讓我去官場上打滾,搞那些政治性的東西,陰奉陽違的,我真心不感興趣。”

沈自秋見他是真的不想做官,這才微笑的不再說話。

錢子軒又把哀求的目光看向沈襲玉,她摩挲著下頜,沉思片刻道,“這倒不難,好,你先說下你爹的起居習慣吧,免得到時候我們還沒改好,他就發現奏折不見了,豈不麻煩。”

錢子軒一看沈襲玉肯幫忙,立即把頭點的跟雞啄米一般,細致的說了起來。

原來左相堅持了許多年的老習慣,就是每日飯後必要去某位姨娘處聽聽戲按按摩順便品品茶。

大約會在那裏逗留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他就會回到自己的書房,會看公務看到晚上九十點鍾的時候,在他臨睡前,他會讓貼身的侍從,把奏折等上朝要用的東西放進一個匣子裏,第二天早上起來再檢查一遍,然後帶著上早朝去。

所以能偷奏折的時間隻有左相在姨娘那裏聽戲的時間了。

沈襲玉原打算讓小金去偷,後來一想,奏折那麽多本,小金哪裏知道是哪本?認真想想,便大膽決定,將靈石從掌中取出,裝進一個錦袋裏,放在小金的身上係好,大家集體進入空間,由小金負著裝了靈石的錦袋溜到左相的書房。

一進入書房,沈襲玉等三人就鑽了出來,由沈襲玉望風,沈自秋和錢子軒找奏折。

沈自秋比較沉靜,一本一本打開來看,錢子軒就有些急躁了,東翻西找的,把滿桌的公文弄的亂七八糟,“這老頭子倒底把那本奏折放哪裏了?”

“別急,慢慢找,書房就這麽大,總會找到的,不是說要在姨娘那裏待兩個時辰嗎?”

錢子軒仍是煩躁,話說沒錯,但萬一他老人家中途回來了呢,還是先找到為妙。

一晃時間就過去了一刻鍾,沈自秋那樣沉靜的人,眸中都不由綻出些許急意,更別提錢子軒了,竟是在這春日裏鬧得滿頭大汗。

突然沈襲玉跑過來,左手拉沈自秋,右手拉錢子軒,剛轉進空間,打開觀察外界通道,就聽見一個聲音道,“你莫不是耳朵聽叉了,這哪有人,連鬼都沒有一隻。”

“我明明聽見有男女說話的聲音呀,奇怪了,難道是我耳鳴了不成?”

錢子軒一看,竟是平日裏侍候左相的那兩個奴才,隻見他們一邊在書房裏打量一邊走過來,其中一個奴才看見滿桌的奏折都被弄亂了,就撅著嘴道,“這是誰要害我,相爺剛才走的時候,我明明收拾的很整齊,怎麽會這樣亂?要是被老爺回來看見,定然說我做事不仔細。”

說罷他連忙囑咐另外一個人,兩個人慌手慌腳的把椅子上,桌麵上,地上的奏折都拾了起來,重新擺整齊。

錢子軒在空間裏歎氣,這下子又亂了,奏折的表皮都是一樣的,被他們這樣一整理,待會又哪裏知道剛才哪些是看過的,哪些是沒看過的呢?

那兩個奴才總算將奏折都整理好了,這才咕噥著前後腳出去了,臨出去前還把門帶上了。

待錢子軒等人再度出來時,半個時辰已經過去了。沈襲玉索性讓小金望風,而她則一起過來找,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將書房所有大小奏折都翻了個底朝天之後,找到了那份奏折。

上麵正是書寫著要舉薦錢子軒為西泉國大使的人員之事。

“快,快進空間。”沈襲玉將他們一起拉到空間後,再走到桌邊坐下,打開奏折細看,結果一看傻眼了,奏折上的字是顏體,可是他們沒有誰習的是顏體啊。

錢子軒練的一向都是柳體,而沈襲玉更是以梅花小楷出名,沈自秋習的亦是柳體,至於佩兒和白媽媽就更別提了。

幾個人麵麵相覷,怎麽辦,好不容易拿到奏折卻隻能幹瞪眼,突然沈襲玉一拍大腿,“佩兒,快去草廬把周先生請來。”

周大儒學名赫赫,想必一定會吧。

周子興看了看奏折疑惑的說道,“你們把錢呆子的奏折拿來做什麽?”

錢子軒聽見周子興這樣稱呼自己的父親,也不生氣,因為他父親在某些時間的確比較固執,比較呆,讓人接受不了。他苦笑著把事情經過解釋了一遍,周子興這才恍然大悟。

“顏體老夫倒是會,隻是你父親這顏體因為練的久了,已經有了他自己的風格,若我想仿照的話,須得先練一練。”周子興話音未落,錢子軒已經狗腿的備好了筆墨紙研,滿臉哀求,“周先生,我的終身幸福都在你手裏了,你可千萬不要讓小的失望啊?”

沈自秋忙提袖替他研磨,周子興道聲不敢,將筆尖沾滿墨汁,提筆在白淨的宣紙上麵輕輕寫下了幾行字,隻見其字方正茂密,筆畫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氣勢莊嚴雄渾,深得其精髓。不過和奏折上的顏體相較,還有些許差別。

外行人是看不出來的,隻有內行人,一眼便可辯出不同。周子興畢竟是文儒出身,所以寫出的字帶出了幾分文人的儒氣,但錢慕作為當朝左相,字中少了幾分沉靜,多了一分浮躁,讓字顯的有些飄。

但正是這種飄忽,成就了他字體的獨特,這也是周子興所說他個人的特色,模仿起來有些困難。

足有小半個時辰,周子興才慢慢摸到一點味道,突然他抬頭看著沈襲玉和錢子軒道,“你們倆也別在那兒桁著,還不趕緊出去望風,要是錢呆子發現奏折不見了,重寫一份,我們豈不是白費功夫?”

“對對,玉兒我們趕緊出去看著。”錢子軒拉著沈襲玉就走。

周子興攤開雪白的奏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自秋,“夫人有什麽話,現在不妨直說。”

沈自秋並不驚訝,周子興做為一代大儒,又曾經是帝師,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是很正常的,她一邊輕輕研磨一邊問道,“先生覺得小趙王爺對我家玉兒如何?”

周子興微微一笑,輕吟詩道,“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們大概已經到了這樣的境界了吧。”

“前幾日,皇上收了玉兒為義女,封為福玉公主。”沈自秋輕飄飄的一句話,不啻驚雷,險些讓周子興打翻了墨汁,“夫人怎麽如此糊塗?不對,夫人難道是故意的,我隱約聽說夫人一直不同意他們二人在一起。”

“沒錯,表麵上玉兒是皇上的義女,其實是親生女兒。”

周子興何其聰明,想想沈襲玉的年紀,再想到她之前一直打聽皇上的陳年往事,突然頓悟了什麽,連忙站了起來,“莫非你就是當年那個――?”

沈自秋輕輕一福,“讓先生見笑了。”

“夫人不必多禮,若真如此,你就算沒有封號沒有名號,但至少也替皇上撫育了公主,子興何德何能,敢勞駕夫人替子興研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