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塘棠雙手捧著荷葉,盤腿坐在了沙發上,拿起插在樹杈上的烤魚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內裏鮮嫩。

“真好吃,好鮮的魚!這是他們新打撈上來的魚?地地道道用柴火烤的魚,和用炭火烤的魚,味道還是不同啊……”

一條烤魚吃完了之後,薑塘棠又收到了一小碟魚頭泡餅。

字條上寫著:“薑塘棠仙女,在下祁煜,這是給你盛出來的魚頭泡餅,是第一碗,幹淨的沒有人碰過的,魚頭上麵的刺我都挑幹淨了,放心吃。”

“哦對了,筷子是用的你傳送過來的新筷子。”

“想著仙女胃口可能不大,吃這些剛剛好,糧食金貴,為了避免浪費,我就盛了這一小碗,不夠的話再和我說。”

祁煜看過幾次薑塘棠的來信,她遣詞造句的方式和他們不大一樣。

所以,他現在的回信都特意改變了些語序和用詞,寫的字也盡量用她們這邊的字,希望薑塘棠能看的更方便一些。

薑塘棠將那碗魚魚頭泡餅吃了個精光,捧著肚子擦了擦嘴。

她心滿意足,很是高興地寫了幾個大字傳了過去:“謝謝招待,很好吃,吃飽了!”

吃完,薑塘棠順手就把碗筷放在了畫筒旁,打算繼續和那幾個鬼畫符作鬥爭。

抬腳剛要走,看著那碗筷消失,薑塘棠一愣。

她一拍腦門,抓了抓頭發:“啊呀,習慣了!”

她去扒拉畫筒,可畫筒周圍什麽都沒有,傳送速率嗖嗖的,哪裏還能看到髒碗筷的蹤影?。

薑塘棠每回吃完飯就把髒碗放在一旁,張嬸兒都會洗的,她也習慣了這種吃完飯什麽都不用管的日子。

可她方才把碗放在了畫筒旁,祁煜看到她傳送過去的髒碗會怎麽想啊?!

北海,張仲苓看著祁煜笑的一臉甜蜜,他好奇地走過來:“院長,想什麽呢?這麽入迷?”

祁煜下意識地回答:“她說好吃……啊,沒什麽。”

祁煜看著忽然出現在麵前的髒碗和筷子,愣了一瞬間,隨即寵溺地笑了。

他將碗筷洗幹淨,在標簽上寫上了“仙女薑塘棠專用”,隨後,利用他的身高優勢,將碗筷放在了櫃子的最上層。

隻有他能夠到的地方,別人都碰不到。

做完這些事情,他轉頭看到張仲苓還站在自己的身後,他問:“怎麽了?”

張仲苓看著祁煜的動作,讚同地點點頭,仙女是活菩薩是全北海的救命恩人,就該這樣供著,她的東西也該放在最高處。

他絲毫沒有察覺,更沒有去想,院長可能已經生了別的心思。

張仲苓說:“院長,外頭跪了不少百姓,都說要感謝院長。”

說著,二人走了出去。

隻見一個婦人懷裏抱著一個孩子,哭著跪在了祁煜的草屋門前:“魚大人,您救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命啊!”

祁煜皺了皺眉:“怎麽,叫我魚大人?”

張仲苓清了清嗓子:“不是魚大人,你們也真是的,吃了魚就是魚大人了,那吃了豬肉,還是豬大人了不成?”

“我們院長姓祁名煜!”

祁煜拉住張仲苓,不讓他再繼續說廢話,他說:“這也不是我的功勞。”

“不瞞大家,我之前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位叫做薑塘棠的仙女,這些捕魚的東西和糧食都是天上的仙女所賜。”

百姓們議論紛紛,有信的有不信的。

可若是不信,這些糧食又從哪裏來呢?朝廷已經把北海當作是一座棄城了。

人在絕望的時候,是會相信鬼神的,尤其是在北曜國,大事之前都要祭祀祈福,在他們心中,是因為惹怒了神靈,才會讓這片土地陷入苦難之中。

若是能重新取悅神靈,什麽事情他們都願意做。

祁煜號召大家:“若是大家願意,我們可以每人手寫一封感謝信,我會替大家轉交給仙女。”

婦人都很高興,可有麵露難色:“好,大人!可是我們不識字啊!大人可否幫我們代寫啊!”

墨子軒朝著眾人揮了揮手:“來這裏排隊,我來替你們代筆!”

張仲苓在一旁將眼前的情形畫了下來,給薑塘棠寫了一封信。

“仙女薑塘棠,我們今天捕了很多魚,百姓們親切地稱呼院長為魚大人。”

……

別墅裏,薑塘棠還在懊惱自己怎麽就把髒碗給運送過去了,畫筒“啪嗒”、“啪嗒”地往外麵掉落東西。

第一個是張仲苓的信。

薑塘棠很喜歡看張仲苓給她寫的信,他的信不像祁煜寫的那麽鄭重,倒像是日記,像是和她嘮家常一樣,讓她知道每天在北海那邊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的信話語活潑,半點都沒有大文豪的那種沉穩。

第二個是一幅畫。

看著那幅畫,畫上畫著祁煜在用木桶裏的清水洗碗,畫著祁煜站在櫃子前麵,將一個碗放在了櫃子的最上麵,碗上寫著“仙女薑塘棠專用”。

薑塘棠一怔,手指摩挲著畫,笑成了眯眯眼。

她喃喃道:“這是祁煜嗎?要是畫的再清楚一些就好了,看不清臉,不過這側臉的輪廓倒是好看……”

“袖子卷到了手肘處,胳膊的線條也好看,怎麽會有人,有這麽強的人夫感……”

薑塘棠沉浸式看畫,看了好一會兒,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腦子裏全是不可言狀的馬賽克。

緊接著,又掉落出來一幅畫。

畫上畫著茅草屋門前,祁煜彎腰扶起一個跪在地上的婦人,婦人的身後還有很多跪著的人。

薑塘棠抬手摸了摸被眾星捧月的男人,注意到畫的落款寫著張仲苓三個小字。

她忽而想起來上次見到南宮秋鶴的時候,他說季主席說想要張仲苓的畫兒。

薑塘棠想了想,看了看卡裏的餘額,餘額後頭的零她都數不清,便將這幅畫掛在了書房的牆上,並不打算出手。

知道他們在北海過的還不錯,她也跟著開心。

畫筒還在陸陸續續地往外吐紙張信件,薑塘棠一張一張地拿起來看,是百姓們寫的感謝信。

信上的話有些說的語無倫次,但能感受到他們的激動和誠懇,薑塘棠看的不由地紅了眼睛。

她忽然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情是有意義的。

她找來了一個大大的透明色星星形狀的瓶子,將這些信仔細地疊好,疊成星星的形狀,一個一個地放在了瓶子裏。

這些紙張上麵的字和畫都是用草木灰做成的筆寫下來的,薑塘棠想著他們如今寫字還很是不方便。

她打開手機,在黑卡用戶的商城頁麵下單了數百支直液式走珠黑色中性筆、按動圓珠筆、毛筆、硯台、墨條、水彩筆、蠟筆、A4紙、宣紙、素描紙、水彩顏料……

做好這些後,她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遠方朋友們的祝福,繼續研究那塊碑文上的鬼畫符。

忽而,她想起來了她那些在古代的朋友們:“不如問問祁煜,還有張仲苓他們?”

“這些人可都是大文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