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葉每鬆開一點,驍勇就讓透明石頭往外變大一點,一點一厘累積下來,終於使他能得小範圍的身體活動。

隻是傷勢太重,提個肩頭,抬個手臂,就痛得他大口喘氣。

煊卓不想他浪費時間,催促道:“驍師弟,寶物呢?還不交出來!”

驍勇喘息幾下,道:“好!給你,這就給你!”

神識往儲物袋上一掃而過,裏麵裝著的東西嘩啦倒出大半,石頭,食物,衣服,羽箭,靈石,玉簡……雜七雜八的一大堆。

透明石頭中的空間本就沒有空出多大,一下出現這麽大堆事物,驍勇都被埋在了裏頭。

而這是驍勇故意的,為的是趁此機會吃下治傷靈丹,趁此機會吸收靈石中的靈力。

透明石頭妨礙神識的探查,煊卓就沒能發覺在這個時候有幾顆靈丹滾入了驍勇的嘴裏,也沒見到那些靈石的靈力在飛速減少,可他卻知寶物不在那一大堆事物中,聲音冰冷:“你耍我!”

驍勇混著鮮血吞下靈丹,故作茫然道:“耍你?俺怎麽耍你了?俺又不知道你想要什麽寶物,全倒出來讓你找找,有何不對?”

煊卓冷笑:“全倒出來?休要騙我!我知道它還在儲物袋中!如果我沒有猜錯,還是你懷中藏著的那個儲物袋!”

驍勇懷中的確有一個儲物袋,該儲物袋是從某個劫道者那裏得來的,裏頭沒裝什麽寶物,裝著的是陸姓女子和徐姓老者的屍體。

驍勇神識掃入,眉頭驟挑。

儲物袋中多了許多東西,也是雜七雜八的一大堆。

“這是……姓陸的女子的東西?”

其中混雜的女子衣物、胭脂水粉,證明此事。

“可這些不應該是裝在她的儲物袋中嗎?為何會散落一地?還有!她的儲物袋不是被俺收走了的嗎?”

儲物袋不能再裝進儲物袋中,除非被裝那個儲物袋品階更低,且以毀壞它為前提。

而裝有這些東西的儲物袋卻不是陸姓女子的,它是徐姓老者的,因為它和徐姓老者一起被裝入儲物袋中後,自行毀壞散落出來的東西是散落在徐姓老者的屍體之上和周圍。

“他用貼身藏著的儲物袋收著她的東西,說明他在意著她,可為何他又對她那般的心狠那般無情呢?”

驍勇皺眉,想不明白,煊卓不留時間讓他想明白,冷聲催道:“還磨蹭什麽?還不將那寶物取出來給我!”

煊卓也清楚驍勇不可能那般容易的就放棄,也猜到他會借機搞鬼,禦動草葉,幾抽透明石頭,冷聲又道:“把那些礙眼的東西收走!再有耽擱,我煉了你!”

草葉抽的透明石頭,身處其中的驍勇和那些事物受到牽連,搖搖晃晃,碰碰撞撞。

驍勇因此回過神來,卻沒收走東西,反而又取出了幾樣東西。

這些東西是徐姓老者的,是幾樣像寶物的東西。

煊卓想找的那樣就在其中,他發覺它被取出,神識凝絲凝針,強行突破透明石頭的妨礙,見到了它。

是一瓣橘子般的奇石,其上散發著濃鬱的月輝,皓潔而又純淨。

“‘衍月石’!果然有!”煊卓神色激動,眼神炙熱,還連連催促:“還不將它遞出來!”

靈丹入口,靈力入體,驍勇身上的傷勢的修複速度快了許多,但時間太短,傷勢仍重。

驍勇就不可能把它交出去,就故意拖延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煊卓答道:“衍月石啊!”

驍勇再來拖延:“衍月石是什麽石?有何作用?”

煊卓也是聰明,察覺驍勇意圖,聲音驟沉道:“問那麽多作甚?限你三聲!三聲之內還不交出,休怪我不客氣!”

單聽“衍月石”這麽一個名字,驍勇也知所指是哪樣寶物,可知了也當不知,伸手指它,依舊拖延:“衍月石可是指的它?”

煊卓耐性漸少,聲音更沉:“你說呢?”

驍勇卻還來拖延,是他收走了大半東西,顯出他的身形,而後一手拿衍月石,一手拿短刀,輕歎道:“反正俺必死,這東西還是毀了的好!”

驍勇做著樣子,揚刀欲斬!

煊卓急聲阻止:“住手!你不想痛快死了嗎?”

驍勇咧嘴露出染血白牙,笑道:“俺抹自己一刀,不也痛快?對了!俺死前,俺會記得崩碎這石頭的。”

短刀能斬傷骨語草,自能毀掉衍月石,透明石頭本就是驍勇凝出來的,他也能將之崩碎。

若是這樣,煊卓忙碌半天,將會一無所得!

煊卓滿臉鐵青,滿是後悔沒有一開始就做那煉化之事,以致明明占據絕對優勢,卻要受其威脅。

“你想怎麽樣?”煊卓呼吸粗重:“說!你到底想怎樣!”

驍勇咧嘴笑道:“俺想活!”

煊卓鼻噴白氣:“好!我放你活路!”

驍勇搖頭道:“俺信不過你。”

煊卓深吸幾口氣,擠出微笑道:“那你如何才肯相信?”

驍勇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煊卓也懂,沉思片刻,道:“你看這樣如何?我離開這處地窖,你隻需將衍月石和石頭留下,我就讓骨語草放了你。”

這個主意完全出乎驍勇意料,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說完如此主意,煊卓轉身就離開了地窖。

驍勇這下是真的茫然,但茫然中,更有警惕。

“是想躲在地窖出口處偷襲?還是……想使其他的惡毒伎倆?”

驍勇警惕著,防備著,借這時間吃著靈丹、用著靈石的恢複著。

哪知沒見惡毒伎倆,沒見煊卓回來,當然,也沒見骨語草有什麽動作,就仿佛煊卓這是言出必行!

“不會呀!他不像是那種人啊!”

驍勇再度茫然,可又更為警惕。

然而警惕了一炷香的時間,一盞茶的時間……驍勇茫然變作了疑惑:“難不成……他使了某種看不見的手段?”

驍勇隨即搖頭:“不對!因為俺對危險的感知沒有感知到絲毫異樣!”

驍勇久想不通,不再去想。

而時間過去這麽久,驍勇身上的傷勢去了個七七八八,代價就是,他的靈丹和靈石耗去了七七八八。

驍勇驟然一驚,這等代價是不是太大了些?要知道晟嚴為他準備的靈丹和靈石就一樣有幾十數,加上一路上從劫道者手中所得,一樣上百數都得有!

而耗去其中的七七八八居然卻隻讓傷勢好了個七七八八,這……這有問題!

驍勇一個驚醒,再做打量,終於發覺了問題的所在。

是骨語草!它變得更精神了,更鮮活了。

“它在吸收俺身上的藥力!”

這種吸收來得悄無聲息,來得毫無傷害,正是有此緣由,驍勇一直沒能感知出來。

此時既然已經發覺,驍勇哪還能讓它吸收下去?收走取出的所有東西,轉而取出餘下不多的丹藥中的幾顆塞入嘴中。

隨後,驍勇心念一動,透明石頭散開一點,露出……僅僅露出一個針眼那麽大點,他又慌忙的封上!

因為他感到了危機!因為他感到了心悸!因為他見到準備從散開處一刀刺出的右手肉骨分離!

手骨還在,其上的血肉如塵如沙,簌簌掉落。

掉落在蔓延,哪怕做了封閉,它也在向上蔓延。

驍勇慌忙挽起袖子一看,手腕,手肘……其上的血肉一點一點,化塵化沙,離骨落下。

如此事情,不痛不癢,卻詭異至極!恐怖至極!

驍勇端是驚怕,也端是無措。

但隻去驚怕,隻曉無措,時間過去,一切可就遲了!

驍勇慌忙禦動靈力去阻止。

“嘭!“

不再簌簌,一炸而開,塵沙紛飛。

驍勇刀換一手,想斷臂阻止!

刀過去,手上血肉被震成了塵沙。

驍勇神識一卷,再吞靈丹。

靈丹入嘴,卻又從喉嚨出滾出。

驍勇再用神識!

頭一昏,眼一花,神識崩散。

驍勇露出苦笑,笑容牽動,簌簌的聲響自臉上響起。

聲響不止臉上有,肩上,胸口,腰上,腿上……全身上下,血肉還存的地方,就是這聲響響起的地方。

“這是要死了啊!”

說話已然無聲,血肉已然全無,驍勇的意識也漸轉混沌。

“可惜娘親的百靈丹還沒送回去,可惜爹爹的期盼還沒有完成,可惜……嗬嗬!可惜……”

驍勇坐地耷拉,隻剩衣服包骨,隻剩滿身塵沙。

煊卓就在外邊盤膝坐著,他麵帶笑容,滿是得意,因為透明石頭還是完好,因為衍月石也沒被毀去。

“跟本公子鬥!哼!找死!”

煊卓起身撣灰,揮手打開地窖入口,抬步欲進。

煊卓臉色微變,因他欲進不得進!或者說,他是不敢進!

地窖之中縈繞著一種無形無相卻又詭異恐怖的力量,這力量旁人發覺不了,煊卓卻能瞧見,理由太過簡單,這是他掐訣催動骨語草釋放出來的。

這力量名為“奪骨”,能剝血碎肉,隻剩一骨,驍勇變成那副模樣,正是中了這等奪骨之力。

按照道理,煊卓是催動此力之人,當不受此力之威,就如同是他催動了赤岩玄雷,赤岩玄雷的爆炸威力就不會傷及他一樣。

可現在!他分明感到奪骨之力敢丟他肉!敢奪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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