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賦 65 冒充皇帝

摸了摸臉,光滑一片,她精心設計的小胡子已經不見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從玉遙頭上剪下來的。

說明那人已經識別出她的真身。

動一動身子,沒有任何束縛,卻是頭疼欲裂,現在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楚楚將酒換成了最烈的那種,若非她被帶來這裏,怕是已經被那女人給扒光了。

借著燭光打量起房間的布置,低奢高雅,足以見主人不俗身份。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房內隻有她一人,卻沒想過要逃走,莫說不知道外麵有沒有人看守,便是跑了出去,月黑風高,她一個路癡,誰知道會跑到哪裏。

計較下來,還是接著睡覺,養精蓄銳為好。

陽光打在眼皮上,代婉半醒著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房內有了一些響動,她以為與之前一般是端來盥洗之物的侍女,便背著身子擺了擺手:“把東西放下,等會兒我自己看著辦。”

一聲輕笑,身旁的位置一沉,一具熱乎乎的軀體貼了上來。

睡意全消,代婉猛的睜開眼睛,身體比大腦最先做出反應,尚未轉身去看,一個拐肘便打了過去,誰知道還真被她給打著了。

隨著一聲悶哼,她轉過身來,對上一雙戲謔的桃花眼。

“風扶遠。”

將她的反應收進眼裏,風扶遠開懷大笑,卻又扯到剛剛被她打到的嘴角,表情扭曲起來。

後知後覺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她枕著他的手臂,那廝不知何時竟把他的鹹豬手放在她的腰上,如此,她便徹徹底底被他擁入懷中。

掙紮著起身,卻遭屢次阻攔,代婉又累又氣,直喘粗氣,側過臉捂著胸口咳了起來。

他反倒放開了手。坐起身,皺著眉看著她。

“前些時日宮中傳出消息,說你性命垂危,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卻也不全是謠言。”

誰能想,當年威震江湖啊的花妖,竟連他一個小小的束縛都掙脫不開。

代婉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我這是被你氣的好不好?”

“枉我跋山涉水,不辭辛苦的來到這裏,你不僅不一盡地主之誼。反而做出欺生的勾當。”

風扶遠嗤笑:“你倒還惡人先告狀。可知若非我及時認出你來。恐怕你此刻已經到閻王爺那裏去報道了。”

破門而入的那一刻看到的場麵足以燒盡他所有的理智,已經下令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家夥亂刀砍死,若非楚楚提醒說他身份非同一般,他也不會仔細去辨認。

精心烹製的早飯端上桌。讓代婉終於有了賓至如歸的感覺。

“說吧,為什麽會來風城?”

代婉不慌不忙的咽下最後一口食物,在侍女的伺候下淨手。

“對於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你會不感到好奇?”

風扶遠自然明白這個原因,卻不是他想知道的那個。

“皇上肯放你出宮?”

代婉頓時覺得消化不良,神色淡淡。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何必再提。”

風扶遠心中明了,代家被連根拔起,蘇逸出手迅速狠絕。絲毫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家仇在前,他們二人恐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向後微微撤了撤身子,代婉打量著眼前這個她在塵世第一個認識的外人,自西征凱旋之後。他婉拒了天朝皇帝讓他入仕的意思,拿著淮河一帶鹽運經營令回到風城,著實有段時間未見,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穩重。至今,代婉心中仍有疑惑,他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再想到楚楚,那張與她一般無二的麵容,思緒有些複雜,眼睛裏挪揄更重,故作玩笑的說道:“看來你對我用情至深啊。”

風扶遠並不反駁,不緊不慢的替她倒了杯奶茶:“我有這麽失敗嗎,你到現在才明白。”

代婉看著手中的奶香四溢,不知該如何答話,這個世間,最不公平也最難回報的便是情。

氣氛安靜中帶著些許尷尬,倒是風扶遠見她不自在主動岔開話題,詢問她接下來的行程,在得知她暫無計劃時,便邀請她留在風城,讓他一盡地主之誼,如此正合代婉之意,便也沒有推辭。

下午時分,一行四人帶著幾件破衣服,寒寒酸酸的搬進了風家堡。

玉瑤對風扶遠原本就是極不滿意的,總說他居心不良,奈何就如他之前所說,他們隨身帶的值錢物實都被她送給了楚楚,手頭實在拮據,馬上連住客棧的銀子都付不起,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住了進去。

風扶遠也沒想到她身邊竟然跟著這麽多人,往常她總喜歡獨來獨往,不由得擔憂起她的身體來。

代婉一行人被以貴賓之禮招待,自然引得風家堡上下的關注,晚上的筵席安排的格外盛大,就連在別院養病的風城主人風鐵城也出席在列,這讓代婉受寵若驚,看向風扶遠,無聲詢問。後者眨眨眼表示毫不知情。

代婉自是不知,蝶戀花的老鴇是風家堡的人,當日她進到楚楚房間之後,鴇母立即親自趕到別莊,向風鐵成報告了這一消息,風鐵城匆匆趕回,見自家兒子對此一行人敬重有加,事無巨細均安排的妥妥當當,原本的一絲懷疑也消了去,是以在他們眼中,代婉便是當朝皇帝蘇逸。

而風家堡唯一得見天顏的風扶遠壓根兒就不知道令牌之事,是以,這樣一場烏龍便在客人莫名其妙,主人謹慎小心中持續下去.....

筵席中間還出現一個小插曲,為了表示歡迎,風家堡特意請來風城最好的舞姬助興,蝶戀花自然是首選,令人意外的是,花魁楚楚竟也在其中,眾所周知,楚楚姑娘的舞姿名動天下,卻是從不輕易出場,尤其不出外場。

楚楚在台上隨著絲竹之聲翩起舞,擺動著腰肢一步步向她靠近,來到她麵前時雙膝跪地,呈上一個精致的木盒。

有了樂聲的陪伴,她的舉動並不顯突兀反而優雅異常,代婉小心翼翼看了眼風扶遠,見他麵色並無異常這才接過木盒,打開來看,又迅速合上,不動聲色的將其遞給一旁的玉瑤,看向楚楚的目光變得複雜深邃。

觸及她毫無波動的雙目,楚楚心頭一顫,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心頭,身體僵硬,動彈不得。

“楚楚,過來。”

手臂一緊,順著風扶遠的力道站起身,來到他身旁坐下。

“人家也沒說什麽,瞧你嚇的,還不快向花公子道歉。”

楚楚勉強回過神來,臉上擠出幾分笑意,端起酒杯:“”奴家失禮了,公子莫怪。”

看著這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孔,此刻充滿了驚懼不安,代婉眉頭輕蹙,覺得風扶遠那廝一定是故意的。

手指輕顫,酒杯即將滑落之際被接了過去。

仰麵喝下,道了句“無妨”。

美人眼中的淚光漸漸消散,代婉這才安下心來,她真擔心,剛剛楚楚若是控製不住,她會不會也跟著落淚。

筵席結束之後,代婉與風扶遠抱著酒壇子爬上了屋頂,對酒當歌,就像之前在江湖中一般,快意恩仇。

“你在哪裏找到楚楚的?”

“淮河的一條花船上,怎麽,你還想追蹤溯源,查一查她是否是代相在外麵給你生的姐妹?”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忙收了笑臉,“抱歉,我不會有意。”

代婉毫不在意:“今天我心情好,告訴你一個秘密,想不想聽?”

“我是第一個知道的?”

“不是。”

“……好吧,你說。”

代婉湊近他,淡淡的酒香和著她身上獨有的花香飄進鼻尖,令人心曠神怡。

“其實……我不是代家的女兒。”

蝶戀花三樓,儼然已經成為除了風家堡,風扶遠待的最多的地方。

他半靠在榻上,半眯著眼睛享受著美人的服侍,腦子裏想著代婉昨晚同他說的話,驚訝於她身份的同時,更為那人處心積慮的算計而震驚。十年前的蘇逸,還隻是寧侯府最不起眼的公子,卻已有如此心機,細細想來,前朝諸事,竟無一不在他的算計謀劃之中。

震撼之後便是濃濃的心疼,為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該是怎樣的感情,讓她甘願將自己最好的年華與自由奉獻於步步驚心的刀光劍影之中。

最後,兩人都有些醉了,她晃著手裏空****的酒瓶子,抬頭望著月光,側臉寂寥悲涼,她說: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就這樣放下一切,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生命屈指可數。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楚楚小心翼翼的神色。

一不小心,滾燙的茶水濺落在手背,將風扶遠拉回現實。

看著麵前連聲道歉的人,風扶遠神色淡淡,現在看來,其實也沒這麽相像。

七日之後,是蝶戀花固定的楚楚姑娘登台獻舞之日,雖說有風扶遠這個大靠山在,可她一日是蝶戀花的人,就要守這裏的規矩。

那一日無疑是格外熱鬧的,代婉也換回了久違的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