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父子初見(上)
安宅。
“安娜,我已經和Mark說了,他今天就會回B城。”蘇嵐的聲音清晰的從電話裏傳出。
安娜看了一眼正被母親抱在懷裏的糖糖,低聲應道:“我知道了。不過糖糖的東西我都還沒有收拾,明天再送他去吧。”
“嗯,我準備好的鑒定書你記得要帶去。”
安娜點了點頭,才反應過來電話那頭的蘇嵐根本看不到:“我不會忘記的...你現在怎麽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還好,大概明年會舉辦婚禮。”
“明年?”安娜詫異的提高聲音:“會不會太倉促了?”
“...這是訂婚時就決定的,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安娜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蘇嵐。也許,蘇嵐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別為我擔心...如果真想幫我,那就一定要把糖糖送去,這是我的心願。”
“我...我知道了。你自己保重,記得要和我保持聯係!”
掛了電話,安娜發了一會兒呆,然後被母親推了一把。“蘇嵐跟你說什麽了?是不是那個什麽Mark要回來了?”她皺眉問。
安娜遲疑的看著她懷裏的白胖嬰兒,小家夥正用黑亮亮的大眼睛瞅著她,似乎也和安姨一樣等待著她的答案。
“嵐說他今天就會回來。”安娜歎了口氣。怎麽會感覺這麽快?
“這麽說…寶貝要送走了?”安姨慢慢說,不由自主的把某嬰兒抱緊:“這就要把糖糖送過去?”
安娜看著母親一臉舍不得的表情,心中也感到猶豫。雖然才四個月,但是她已經把寶貝糖糖看成自己家的孩子了,現在突然就要送走…
“你說,既然蘇嵐都不能養糖糖了,就不能把糖糖給我們撫養?”安姨還是忍不住把憋在心底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我和你爸說,他肯定會同意的!要是等你給我們生個孫子,還不定得等多久…”
“媽!”安娜無語了,怎麽扯到她身上來了。
“我說真的,”安姨把某嬰兒高高抱起,又狠狠親了一下他嫩乎乎的小臉蛋:“我實在舍不得糖糖…而且我覺得一個男人,還是幹那行的…怎麽能照顧好我們寶貝?”
“可那是糖糖的親生爸爸!”安娜無奈的說著,伸出手摸了摸糖糖柔軟的小腦瓜,軟軟的胎發貼在腦門上,呈現淡淡的棕色,還帶著些小卷。糖糖似乎覺得癢了,腦袋轉來轉去,兩撇淡色的小眉毛也一本正經的皺起來。
“嗯嗯!”他叫了一聲,伸出小肥手試圖去拍掉安娜的手,結果發現手的長度不夠…
爸爸!這個詞他知道!!就是爹的意思!
他的便宜爹是要來接他嗎?這都四個月了…滿月酒都辦過了…怎麽看都不太可能…
某嬰兒無趣的縮回手,低著腦袋開始掰著自己的短手指。說實在的,他已經開始熟悉這個所謂的新世界了,麵對那些奇怪的事物也漸漸不感到驚奇和畏懼了。他挺喜歡現在住的這個地方的,不但舒適,而且還能得到周全細心的照料,就是不知道蘇嵐什麽時候回來接他?還是,她已經不會回來了?
畢竟不是真的小嬰兒,他也隱隱察覺了,自己可能就是所謂的私生子。
算了...安娜和奶奶也很好。
如果這就是他這一世的生活,也不錯…可以快點長大就更好了。
“這是嵐的希望,她既然對那個男人有信心,我們就把糖糖送過去。”安娜看著某嬰兒笑道:“要是那個家夥對糖糖不好,我們也有理由把糖糖接過來撫養。”
這下安姨也找不到反駁的話。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家夥不知憂愁的樣子,她在心裏歎口氣。
“吃完飯我們倆把糖糖的東西收拾下,看看有什麽需要加的。”
於是下午吃過晚飯,安娜母女帶著糖糖和三個女仆,集體轉移到樓上的嬰兒房,開始收拾東西。
某嬰兒含著奶嘴,好奇的看著女仆們在安娜的指揮下整理出兩個大行李箱,把周圍的零碎小東西一件件的用幹淨的真空包裝包裹起來放進去,那裏麵包括他的星際寶貝全係列,他的隔尿墊、定型枕頭、4個奶瓶、4個乳膠奶嘴、奶瓶刷、奶瓶夾、保溫套、碗勺,還有一堆沐浴露洗發水痱子露兒童霜護臀膏體溫計小毛巾圍兜...又另準備一個小行李箱,裝著他的衣物。
“嗷嗷...”那是他的玩具!!那是他的虎頭鞋!!還有他最喜歡的小碗——別碰那個金項圈!!金的那是——純金的!!!他都用自己沒長牙的牙齦確認過了!!
終於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乳名糖糖的小盆友急了,納悶了,不解了!他扒著安姨的胳膊,拚命的想要站起來。
“呦,我們的寶貝想做什麽啊?”安姨緊緊手臂,笑著看著他折騰。她再一次沒有意識到某嬰兒想要站立的跨時代的意義。
“嗯嗯——”某嬰兒表示不能溝通很焦慮。他拍打著安姨的手,不停的用肥嘟嘟的腳丫子蹬著。
“小東西怎麽這麽興奮?”安娜走過來,困惑的戳了戳糖糖嘟起的小肉嘴,然後被一口咬住。
某嬰兒惡狠狠的咬住作惡的手指,正準備得意的大叫一聲——杯具了。
“哼嗯...嗯...嗚嗚——哇————”安娜剛想要從小東西的嘴裏抽出手指,就看到糖糖癟著嘴,哼哼唧唧了一下,最後扯著嗓子大哭起來。金豆子不要錢似地拚命往下掉,兩個白饅頭一樣的小手攢的緊緊的上下揮動,可憐兮兮的張著嘴,這一哭把周圍的人都嚇住了!
“糖糖,奶奶的乖糖糖寶貝肉肉,張開嘴巴——張開嘴巴給奶奶看!”安姨嚇壞了,趕緊讓安娜抱住寶寶,然後小心的掰開他的嘴巴。隻見幼嫩的牙齦上出現了大片的血絲,顯然是剛才咬狠了,傷到了牙齦,難怪會這麽疼。要知道,這個小家夥出生後就沒怎麽哭過。
娘誒...疼死了!某嬰兒委屈的抽噎著,不樂意的轉開頭躲開安姨的查看。他怎麽又忘記了自己還沒長牙這件事,還以為可以懲罰到安娜,結果卻苦到了自己。他真的不是想哭的——可是剛才就好像有人附身似的,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安娜你別沒事就逗他,看看,這都快流血了!”安姨心疼的要命,摟著糖糖哄來哄去,還好還沒有出血,但是這也夠糖糖受得了。“糖糖乖寶貝,以後不能隨便咬東西了聽到沒?”
哼哼。某嬰兒哼唧著繼續吸鼻子。模模糊糊的,他覺得自己好像幹了一件丟臉的事情,但是怎麽說呢,既然重生了,還管那麽多幹嘛?反正在大家的眼裏,他就是一個小嬰兒。
“唉...奶奶的寶貝肉肉啊,這就要去爸爸那裏,奶奶想你了怎麽辦?”安姨輕輕搖晃著糖糖,嘴裏不停的念叨著。
某嬰兒若有所思的皺起眉。他打量著麵前的幾個箱子,再聯想到反複聽到的“爸爸”那個詞,還有奶奶臉上一臉的不舍…如果沒猜錯,他怕是要離開這裏了。
一種莫名的恐慌陡然生起,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個遙遠的時代,坐在散發陌生的皮革氣味的車座上,心髒因為突然的分別和即將而來的旅途的恐懼而砰砰的跳著。他可以清晰的看到李德才眼角細微的皺紋,和眼中氤氳的水霧——為什麽要分開呢?既然舍不得,為什麽不努力留下他?
還是他小扣兒根本沒有那麽的重要?
‘記著我的話,別跟他多說什麽…乖乖去福州,以後有你的好處。’高爺冰冷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在這種威壓之下,李德才的父愛也隻能畏畏縮縮的化成那幾張塞給他的銀票,最後也在福州的戲園子被人搶走了。
他突然有點討厭那個未曾謀麵的“爸爸”。
安娜納悶的看著糖糖又開始抽抽提提的把腦袋埋進母親的懷裏,隻留個小小的無精打采的背影給她。
怎麽突然蔫了?還在疼嗎?她用眼神詢問母親,安姨歎著氣安慰著這個莫名發脾氣的小祖宗。
“媽,估計是累著了…今天晚上讓糖糖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呢。”安娜看著小家夥粉嘟嘟的側臉,那雙睫毛絨絨的大眼睛懨懨的低垂著,兩隻小小的肉呼呼的手安安分分的扒在母親的肩膀上,顯然是困了吧。
“還用你說啊,我們糖糖每天可都起得比小姨早,是不是啊糖糖?”安姨低頭親昵的在某嬰兒臉上親親,然後吩咐女仆去浴室準備糖糖的洗澡水。
某嬰兒茫然的抬頭看了一眼安姨,又看了一眼表情鬱悶的安娜。請原諒,他還隻是一個四個月大的寶寶,聽不懂你們在講什麽…
B城郊區。
安然小區,這裏是首都郊區最大的別墅區,不僅環境優美,而且安全係數很高。也因此,除了像安家這樣本身就有屬於自己的地皮和宅院的家族,很多政要和富商都選擇這裏購買房產。
Mark拎著簡單的行李風塵仆仆的搭乘的士回到安然小區,結果剛要進入小區大門就被攔住。
“請掃描瞳孔。”機械的電子音提示道。
高大的男人挑了挑濃眉,無端讓人感到一股煞氣,墨鏡下的表情讓人捉摸不清。
“不是隻要掃描識別卡嗎?”他慢慢說。
“識別卡有誤,請掃描瞳孔。”
再次重複的電子音讓他感到不快。這個時候,從保安處快步走出一個穿著警衛服的中年男人。
“對不起,請問是陳皓先生嗎?”警衛笑著問。
“我是。”Mark楞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那是他公民卡上的注冊姓名。
“不好意思,機器畢竟智能有限,可能是您,呃,您的形象變化太大,和識別卡上的照片不太像,所以——”警衛有些尷尬的偷偷瞥著他。那張橄欖色的臉上有大半被墨鏡遮住,剩下的大半被胡子遮住,雖然氣勢淩人,但看起來的確…很可疑。
男人的身影突然凝固。他摘下眼鏡,深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盯著警衛的目光讓他如坐針氈。
“你是指我為了進這個門,連胡子都不能留?”他漫不經心的說著,中指彈了彈墨鏡。
“真的很抱歉,先生,我向您保證,這種事情不會再次發生!”中年警衛俯身道歉。
Mark掃了一眼警衛,沒有說話,直接拎著箱子越過他走進小區。
作者有話要說:老爹表示很憤怒。。。
“你的意思是我像流氓?像黑社會?像牛郎?你的意思是我每年這麽多的物業費都白交了?我連小區的大門就進不了?”
不用再浪費口舌了。。。老爹從戒指裏掏出手槍直接抵上警衛的太陽穴。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警衛甲表示很無辜的垂淚。
“你們都沒錯。。。還要片警幹嘛?還要殺手雇傭兵幹嘛?我到哪裏去賺錢養家養蘇柯啊!!!”老爹越想越悲憤,隨手扣下扳機。
“趴趴!!!”某隻小肥腳隔著嬰兒車踹上老爹的腿,然後疼得漲紅小臉蛋。真是,還在浪費時間幹嘛啊!!他都餓死了要喝奶!!!